他右手提着深灰色绒布的猫包,不行举着个脑袋,耸拉半拉眼皮,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窝在里面看他。 吴文宇急到跳脚,他英语也不撇啊,对方怎么就听不懂呢? 他拽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扬声,指自己,又指电梯:“我兄弟,” 又指手里的猫:“他爸,他爸快死了!” 他两手比划:“我下飞机打了八个电话,没人接。” “有人要死到你们酒店了,你们管不管?!!”
第62章 11.15/加更 吴文宇带着人闯进去的时候, 薄彦还在睡觉。 床太空旷,会让他没安全感,最近两天他一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米八几的个子, 长手长脚, 缩在不算长的双人沙发,看起来有点违和。 “卧槽卧槽, ”吴文宇一进来就是一连串的 我草,然后几步扑过去, 探薄彦的鼻息, “薄......” 薄彦睁眼,满脸都是被扰了清梦的不耐。 “喊什么?”他人还烧着,说这句时没看到房间门口站的几个工作人员。 吴文宇看到他睁眼,也顾不上他对自己的态度,大喘气似的转向不远处穿酒店工作服的几个人:“活了活了。” “没事了, 谢谢啊!” 薄彦终于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人, 皱眉往那处看了眼,撩着毯子揉眉心, 沙哑着声线:“你有病?” 吴文宇站起来, 感谢完那几个工作人员,又委婉把人谢走,等门关上,再折回:“我草,什么我有病?我看是你有病吧,你吓死我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薄彦撩眼看了眼不远处的手机, 眼睛又阖上:“静音了,没听见。” 他态度太冷漠, 人又病殃殃的,一看就不太正常,吴文宇环视了一圈房间:“颜帛夕呢?走了是什么意思......” 薄彦闭着眼,眼角耳朵都是烫的,单臂压在侧脸下,脑子非常混沌。 须臾:“走了就是分了,不要我了,很难理解?” 吴文宇正打算打趣,被他一句话噎得调侃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他往沙发边走,挤出笑,试图缓和气氛,“她不是还过来陪你比赛......” “来说分手的。”他打断他。 薄彦声音非常低,脸上没什么表情,睫毛微微颤动,因为发烧,侧脸有不明显的潮红。 片刻后,像是终于忍受不了吴文宇的聒噪,毯子掀了一半,撑着坐起来。 吴文宇伸手扶他,手刚碰到他的手臂,被温度烫到:“你发烧了?” 薄彦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眉骨往下垂着,说话有些费力:“有点。” “有点?什么叫有点?都烫成这样了叫有点??”吴文宇说着转身往周围看,“你这地方有药没,要不我陪你去医院?” 不行的猫包就被放在不远处,他两只爪子趴着包的边沿,冲这处“喵”了一声。 薄彦目光落在那处,看到不行脖颈戴的银色猫牌,那是过年前颜帛夕买给它的。 他看了片刻,吴文宇还在到处找药,劝他去医院:“你这样不行,万一烧出肺炎……” “她不要我了。”他忽然说。 “也不要不行了。” “她去年给不行挂猫牌还说要一辈子给它当姐姐。” 结果转头人就走了。 骗子。 不行看到他看自己,前爪从猫包里伸出来,张着嘴伸了个懒腰,才慢腾腾地迈着猫步走向薄彦。 刚迈了两步,薄彦起身,烧得太狠,他走路都有些晃。 吴文宇正跪在电视柜前找药箱,还没等扒拉两下,转头看到薄彦跟喝多了一样往不行的方向走。 “你要干什么你给我说,你自己起来干嘛,再摔了我靠。” 话音落他看到薄彦在不行身前蹲下。 男生两手搭膝盖,像是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周围的环境和不行。 隔着好几米,吴文宇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冒的热气似的,刚那温度,跟烙铁一样,他特别怕薄彦烧傻。 那人跟不行一人一猫对了会儿视线,右手抬起搓了把发顶,之后把不行脖子里的猫牌摘下来。 “喵——” 薄彦长指绕了下猫牌的链子缠在手里,之后起身,拉着卫衣的帽子罩在头顶。 吴文宇半跪的姿势看他。 “我下午去趟西南。”他说。 “什么东西?”吴文宇炸开,“我刚过来你说你要走,你有病吧。” 薄彦没理他,径直往卧室走。 缠在右手手心的金属牌,因为染了他的温度,微微发烫。 这东西是她好早之前就给不行的,都是不行身上的味道,现在对他来讲完全没用。 他眼眶发烫,烧得有点半死不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她,现在连猫和以前常用的东西都没用了,只能是她。 好难受,离开一分一秒都像被抽筋剥皮一样难受。 走到卧室关上房门,吴文宇和不行的声音都被关在门外。 他颓败的后背抵着房门,站了良久,低头拿手机打给刘明,让他帮忙订张机票。 就这一次,他得拿点药回来,才能捱得过这一年。 晚上八点,颜帛夕正在房间收拾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重新联系租房,只能先搬回宿舍住,床单被罩刚买了两套新的,昨天洗净晒干,现在正在铺床。 薄彦电话来的时候,她刚把被子套好。 听到床头手机振动,她把套好的被子折了一下扔在床上,俯身过去捡起看。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她和薄彦说好了分开,就没有再删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屏幕跳的这个号码她总觉得是他的。 犹豫两秒,在床边坐下,划了接听键接起来:“喂?” 第一声对面没说话,她奇怪地又问了一声。 “不说话我要挂了。” 外面下雨了,细细的雨丝刮的人脸凉。 薄彦站在她们学校门口,靠着根电线杆,他绷了一下唇线,像是纠结了一番,终于吐声:“你前男友。” 颜帛夕先是认出他的声音,才是听清他这句话。 他声音冷冷淡淡,说不出是单纯的漠然,还是有点别的。 她愣了愣,刚想说话,又听到他道。 “我在你学校门口。” “薄彦,我们不是说好了……” “找你要个东西,拿完就走。”他单手勾着连帽衫的帽子,在电线杆上倚得更沉了些。 然后像是怕她吓着她,又很闷地来了句:“不缠着你。” “也不骗你。”他说。 十分钟后,颜帛夕从校门跑出来,她随便罩了件外衫,借了把隔壁寝室的透明雨伞。 雨下得不大,雨丝很细,也不密,但轻飘着往后颈衣领里钻时,还是有些凉。 她喘着气张望了几眼,看到马路对面蹲着的人。 学校门前的路不宽,双向车道,也就十几二十米。 他穿了黑色的连帽卫衣和工装裤,脚下是一双帆布鞋,可能在外面呆了太久,衣服已经都被打湿。 戴着连帽卫衣的兜帽,蹲在一根黑色灯柱旁边,两条胳膊往前搭在膝盖上,半垂头,和旁边行色匆匆的行人相比,莫名看起来有点可怜。 可怜又委屈的样子。 红灯转绿,颜帛夕快步跑过去。 伞翘到他头顶:“你怎么蹲在这儿啊......” 蹲着的人手扶在头顶,慢了半拍抬头:“你不是不让去学校找你?” 薄彦:“说进了就出国。” 颜帛夕哑然,他蹲在这儿跟进学校找她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她说的“去学校”,不是指进到学校里面对的意思,是两人先别见面了......他又在偷换概念。 看颜帛夕不说话,薄彦咽了咽喉咙,脸瞥到一旁。 从俩人彻底闹掰到现在,第三天了,每一秒他都像要死了一样。 “摸我一下。”他忽然说。 “什么?” “不想牵手的话摸我头也行,”他哑着声线,耍赖似的,“受不了了,特难受。” “最后一次,摸了我就走。”又变成很拽的语气。 又可怜又拽,也没谁了。 雨幕浇在身侧,两人孤零零的,一蹲一站的,在路边。 颜帛夕换了手撑伞,自始至终伞都翘在他的头顶,帮他遮住大部分雨水。 感觉不到身上再有湿意,薄彦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姑娘哪哪儿都好,漂亮,温柔,还心善,就是不喜欢他。 “不想摸算......”他扬着的手重新插回口袋。 颜帛夕手搭在他发顶,轻揉了两把,柔声问:“这样可以吗?” 她想起临走的时候薄彦说的渴肤,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病,也不知道有多严重。 右手在他发顶停了停,琢磨着又揉了一下,问:“这样好了吗?” 薄彦重重咽了下喉,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被爽到,真的服了。 他抬手捞住她的手,拿开:“好了。” 再摸下去他 得交代到这儿。 头偏开,深深呼吸两下,记住刚刚被摸的感受,之后从裤兜里随便摸了手机,点了下屏幕,递过去:“说两句话。” 颜帛夕看到被杵在自己脸前的屏幕再次一愣,扫了眼显示屏,发现停的是录音软件。 她把手机拿过来,眉心微微蹙起,还是有点困惑。 “随便说两句,”薄彦声音有点闷,语气又欠打,“不传给别人。” 颜帛夕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但看薄彦的样子,今天过来这趟就是为了要这个录音。 想了想,试探着对手机说了个“你好”,再接着抿唇,犹豫要不要再说个加油比赛的话,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拿回去。 “行,”男生从蹲着站起来,“够了。” 他猛然站起,比她高不少,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扬手举伞。 他太高了,这样给他打伞特别吃力。 薄彦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腕,把伞举后她头顶,然后撩着帽子戴好,刚从她那里拿回的手机揣回口袋。 视线再落到她身上时,看到她穿了一个白色的毛衣开衫。 特纯特漂亮,气质和脸都是。 两人对视两秒,薄彦抓着帽子戴好,眼角还是红红的,声音很闷很酷:“走了。” 他两手抄进卫衣口袋,转身往右。 颜帛夕追了一步:“你是不是生病了?” 嗓子又干又哑,鼻子眼睛都红。 薄彦背对她停住脚,须臾,晃了下手机,嗓音还沙着:“拿过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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