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杭柳梅听说了这件事,问他俩那你们说咱们去不去,刚问完就改口,算了算了那里人多眼杂的,也不适合谈事情,我还是回头到她店门口蹲她吧。 蒲芝荷看小麦一眼,他俩回来的路上就预料到杭柳梅想去又不敢去,所以早就商量好联合把她带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半哄半强制地把杭柳梅塞进了车。 祁绣春去的是会展中心的婚博会,馆里沿四壁摆了一圈展台,每家店都分到一亩三分地,虽然不算大海捞针,但要找起来也不容易。三人正往珠宝区找祁绣春的店,却先碰见独自闲晃的祝甫。 他也一眼看到了蒲芝荷三人:“芝荷!你看你,我叫你来你不来,非要自己来。哎呀我知道了,你也是为了能和杭老师一起吧!杭老师,又和您见面了,你们也来逛?我们俩不是快结婚了嘛,我就趁着周末来看看。” 见着祝甫呲着个大白牙过来,杭柳梅立刻没有刚进来时那么紧张了,她顺着他的话聊:“在准备喜事了啊,现在真方便,一个大厅里什么东西都有,比我们当年丰富多了。” “对,这号称一站式解决,但我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省事就给她定了,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这里面也不全是好牌子,我到时候肯定要给她都选最好的。” 祝甫说得很热情,他喜欢在外人面前故意摆出很宠溺那个劲儿,这让蒲芝荷有些别扭。 祝甫装作没在意,招呼着杭柳梅和小麦一起,拉着蒲芝荷快走两步在前排小声和她布置:“你要来就自己来,把他们叫上干嘛呀,咱们俩选东西问价格带两个外人多不方便?一会儿还是找个借口和他们分头逛吧。” “我不是来找你的,”蒲芝荷拧着脸不看他,“我们是来帮杭老师找人的,我跟你说了,这些现在都不需要考虑。要不你找个借口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办事带着你也不方便。” “不要三金,婚庆、婚纱、摄影、摄像也不要吗?你看你说的那话!别人的事是事,我的事就不是事?结婚啊,人生大事,怎么总是我一个人操心,你是一点也不管。” “原来商量结婚这事我也参与一半,我还以为只需要等通知就好了。我和你说过我现在不想结婚,最起码等我把杭老师的展览忙完,咱们再好好谈这件事行不行。为什么说好的吃饭临时变卦成了家长见面,有没有人尊重我的想法?”蒲芝荷昨天憋着的气,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祝甫不高兴了:“为什么不和你说,因为知道和你说了你就这个样子,告诉你是家长见面的话你还去吗,你肯定是推三阻四!结婚是不是大事?长辈都来了,你还在那拖拖拉拉,我一个人辛辛苦苦筹划,到头来人家居然赶我走!” 眼看就要吵起来,杭柳梅突然在背后喊芝荷芝荷!我看到宝春金铺了!杭柳梅激动地挤到前面来拉起蒲芝荷的手,扭头对祝甫说,不好意思啊我要借用她一点时间,奶奶有要事要办,没人给我壮胆的话我不太行。 到距离宝春金铺还有五十米的地方,杭柳梅突然放慢脚步,拉着蒲芝荷左挑右看,好像真的来买东西似的。逛到了祁绣春的铺位,杭柳梅不看台前坐的人只看饰品,还和蒲芝荷比货:“这个手镯是不是比那一家的更精致,但是你手腕细,不能买太宽的”。 祁绣春早就注意到她了,看她一路装模作样地过来,噙着笑等她的后招。 “二位自己戴还是送人?你拿的那个是我们家爆款,和这个项链是一套,试戴看看?”祁绣春站起来招呼她们。 杭柳梅的心猛跳一下,比结婚的时候还紧张,她手捂着胸口抬起头来,装作惊讶地说:“绣春姐——这是你的店啊,你,你真厉害,当年我就知道,你做什么都能成。你说都在一个城市,没想到今天才逛到你的店。”不知怎的,越说越慢,最后声音还有点发颤了。 祁绣春听她这么说,眼里闪过伤感,故作轻松地打趣自己:“哪儿啊,我哪有本事开这么大的店,也只是给大老板打工而已。你们来逛啊?有人结婚?” “啊,是啊,这是我的助理小蒲,今天陪她随便看看。”杭柳梅这会怎么脑子跟黑白电视坏了似的全是雪花,她在路上想了一肚子话,一句都倒不出来,反而还磕巴上了。 祝甫和小麦刚跟在两人后面,也客气地干巴巴聊了两句。但他一眼看见她们停在那儿,就皱起了眉头。他去商场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古法黄金的克价比普通的高多了,在他看来买黄金就是买个保值,柜员吹的什么工艺和传承纯属消费陷阱,刚夸完蒲芝荷懂事她怎么就掉坑里去了? 于是在杭柳梅卡壳的空档,祝甫挤进来了:“杭老师不愧是艺术家,一下子就看到这种花样最复杂的店铺。你说这东西拿给我这种粗人,我都看不出寓意。” 祁绣春刚还想和杭柳梅叙叙旧,感情烘托到了,怎么杀出来这个愣头青。她问:“这位是?” 蒲芝荷有气无力地介绍:“我男朋友。” “啊——那你们这是要看结婚用的三金?五金?” 蒲芝荷想帮杭柳梅找个合适的由头留下来,正要说是,祝甫就抢话道:“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偶遇。” “我们就是要看三金,带杭老师专门来帮忙挑选的。听说您是她在敦煌的老朋友,所以慕名来您这里,刚说的配套的项链能不能让我们看看?”蒲芝荷越过祝甫拉着杭柳梅问。 他刚在底下抓着她的手腕示意她走,她狠绝甩开,小麦站在最后看得一清二楚。 祁绣春把那只足金花丝青铜纹的手镯和项链放在丝绒托盘上,端出来摆在她面前。蒲芝荷拿起来和杭柳梅比划:“杭老师,这个开口的是不是寓意不好?你们再帮我看看?我不太懂这些,主要听你们的建议。” 祝甫看到那个手镯上的价签写着四万多,但它总共还不到六十克,算下来七八百一克,现在外面的金价也才四百多,大牌子的加工费都没这么贵。蒲芝荷居然还坐下开始选了,她这是在故意怄气吗。要是之前祝甫就由着她去了,过两天她自己会好,但今天他也有情绪,结婚这件事总是谈得不痛快,他也犯起了犟。 祁绣春又端出一套新货:“这套好,如意祥云的镯子配花丝烧蓝凤簪,穿中式礼服出阁的时候戴最合适。”她在给蒲芝荷推荐,眼睛却在杭柳梅和祝甫的脸上游走,小梅还是那么藏不住事,至于那个男青年,肯定就是嫌贵。 果然祝甫说:“老板这可不行,现在婚礼上用的钻戒啊首饰啊都是假的,那么贵重的东西,到时候一闹一挤给弄丢了得多心疼,前两天不就才出现这种新闻。人不识货钱识货,您这几个镯子一看就是好货。但我们老百姓买了也是要日常用的,黄金本来就软,这样的戴着什么也干不了,只能供着也不行吧!” 祝甫说完拍了一下蒲芝荷的肩膀:“不然咱们和杭老师再看看?我给你在周大禧家看的也和这差不多,大牌子售后有保障,咱们再比对比对嘛!” 祁绣春有点同情坐着的女孩了,女人最容易在感情上栽跟头,她自己年轻时也吃过这个亏。谁知道蒲芝荷说:“那就不看三金,我给自己买一个,这个带钻的小坠子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祝甫脸上挂不住了:“你非得这样吗蒲芝荷?有事就好好说,拿钱置气有意思吗?” “我给自己买项链怎么能说是置气。我就喜欢自己的东西自己买单,要是别人送上门我反而没那么喜欢了。”蒲芝荷是知道怎么惹人生气的,她这几句话虽然硬,语气却很平淡。她越是漫不经心,祝甫就越是火大。 祁绣春看着俩人,没有去拿项链,反而说:“别试了姑娘,你信我的,那个不适合你。” 唉,杭柳梅在心底叹气,自己这都办的什么事,还害的小两口吵架了。“都是我老婆子脑袋糊涂了,我是来帮云逸给麦穗看礼物的,芝荷其实是想帮我选,我叮嘱她别说的,想给大家一个惊喜,你看反倒害你们误会了。”杭柳梅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套圆场发挥得怎么样,得过且过吧。 祁绣春听了倒是来了精神:“他们俩要复婚啦?我家姑娘前两天和麦穗同学聚会怎么没听她说。哎呀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闹什么离婚啊!该分的不分,这不该分的反倒分了。” 祝甫一听她最后一句,脸色就变了,给杭柳梅说下午和蒲芝荷还有事,就不陪她们看了。说完就站蒲芝荷旁边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出去。 蒲芝荷坐在座位上不动。杭柳梅怕事情闹大,拉起蒲芝荷对着祝甫说:“对不住了小祝,不知道你们下午有事,我约了医生看病,得芝荷陪诊去医院一趟,人老了就是毛病多。”说完就用眼神示意小麦拉人快走。 小麦冷着脸过来扶起杭柳梅的胳膊,杭柳梅拉着蒲芝荷,三个人迈出门,杭柳梅回头看到祝甫已经不见了,而祁绣春好像也在看她。 今天好像也不完全失败,看绣春姐的样子,我们俩和好也有戏,杭柳梅想罢又摇了摇头——两个老太婆,怎么也和小年轻谈恋爱似的!
第二十一章 电影 “我很喜欢壁画里的共命鸟。我有的时候觉得人也像共命鸟,一身双头,一个脑袋观察现实,一个脑袋创造艺术……” 写到这儿,杭柳梅的两个脑袋都卡住了,她明明是个画画的,怎么总要她写文章,连这个双年展都要她交一份展览前言。 共命鸟,她和绣春姐就像一只共命鸟,在敦煌同吃同住,但两个脑袋想的东西一点也不一样。绣春姐也老了,她以前眼睛一瞪多精神啊!但脾气一点没变,今天就敢当面说小祝,不过确实小祝这孩子有点不大气…… 杭柳梅正抛锚,小麦轻轻推门进来:“奶奶,在忙吗?” 杭柳梅把面前的草稿纸拢起来,在孙子面前扬了扬:“给展览写作业,不然你帮我写吧?” “这个我不行,你找芝荷姐吧。” “诶,你说得对!”杭柳梅摘下老花镜,从凳子上站起来向外走的那两步都带着点小雀跃。 小麦拉住了她:“来真的?我以为咱们俩是互开玩笑呢!” “那明天再写吧,今天没灵感。”杭柳梅靠回凳子上,把稿纸甩在一边,端起柴烧杯喝了一口。看小麦坐在一边划手机,拍拍他的腿问:“怎么啦?你这个表情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 小麦刚在看他和麦爸的聊天记录,那天他问完麦爸奶奶是不是和他一起去露营后,今天早上麦爸才回了消息,倒是也挺着急的。听到人找到了,麦爸安慰小麦,你这段时间好好陪奶奶,等我回来了带你们去临潼泡温泉。 小麦放下手机和杭柳梅商量:“奶奶,咱们能不能约法三章一下,以后别再这样,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和我说一声,行不行?我们这次为了找你都跑到爷爷的墓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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