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迂腐不迂腐,现代的爱情,同样要讲个门当户对。 江言笑,没说话,低下头去换鞋。 周司白看着她的动作,蹲到她身旁来,沉声说:“不过你要记得,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他搂她进怀里,道:“至少我父亲,不会是阻碍。” 江言也是几天后才理解他的话的意思。 周毅主动找了江言。 那个好多年没有见到的中年男人,永远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除了和周司白不太对盘之外,用在这个男人身上最合适的词大概是从容。 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人,身上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气派是难以形容的。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是宋临城的女儿。” 江言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 周毅温和的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事实上从你第一天来周家,我就知道你的身份。” 难怪周母周司南知道她的身份,往后却从来都没有来找过她,想来以前逼她嫁给。 不过最近…… 江言垂眸,等抬头,脸上又是笑意:“那我还是要周叔,养我这么大。” 周毅却怔了怔,好一会儿后,才说:“你长得跟你母亲真像。” “是吗?”江言说,“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小的时候明明不像她,像宋临城更多一些。” 可惜她不喜欢宋临城,那个男人有妻有子,却养着江弥做小,害江言成为私生女,在宋家遭人唾弃,她也从来没喊过他一声父亲。 “你的父亲其实也算重感情的,十几年前的青城,那可真是混混遍地,宋家树大招风,自然容易惹人眼红,所以另娶他人,平时连看你母亲一眼都不敢,生怕给你母亲招惹祸端。 你更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会儿你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头上系着个小辫。我跟你父亲就站在树后,他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然后背过头擦眼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阿言,你的父亲很爱你。” 江言道:“我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抱过我,每次家宴,我都只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他。” 周毅笑:“可是你父亲,却只有你一个孩子。” 她这才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该解释的事情他肯定会给她解释清楚的。 “就跟保护你母亲一样,其他的子女都不过是幌子,宋家大太太的孩子,是别人的,不是你父亲的。有朝一日,宋家要是遇险,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不起眼的你。” 江言一针见血道:“您如此了解宋家的事,当初才会那么容易对宋家下手吧?” 周毅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掩了掩,咳嗽了声,道:“很多自以为知道内情的人都这样以为,可实际上,周家是保持中立的那个。正真对宋家下手的,是许家。” 这话要叫人信服,也难,毕竟很多地方逻辑推理有问题,比如周家凭什么要替许家背这口黑锅,再比如,当年放火的人明明是周司南,可不是什么许家人。 周毅显然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娓娓道来:“周司南其实并不是我的儿子,他是许景山的。当初我并不爱我的妻子,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的视线在江言身上扫过,仿佛看见了故人似的。微顿片刻,他才继续道,“于是我的妻子和许景山偷了情,并有了孩子。那个时候周家有很多势力是我妻子娘家带过来的,再加上周家刚刚起步,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所以许景山整垮宋家的时候,我妻子帮了大忙。许家也弱,比周家还弱,她舍不得他遭罪,所以把错拦了下来。至于后头为什么不洗白,只是因为陈年旧事了,大多数人已经遗忘,何必拉出来徒增笑料。 原本我有离婚的打算,不过一次意外有了司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司南,我也从来把他当成亲身儿子养着。” 所以,为什么是周司南点火烧了宋家,不过是周母找缘由让人误会这事是周家做的,给许家顶一顶。而周司南是许景山儿子,儿子帮父亲忙天经地义,周母连对周家的愧疚都不需要有。 “她不爱您?” “或许爱上别人了吧。”周毅道。 这个别人,大概就是许景山。 女人太过感性,跟了别人,心大概也会留一半在对方身上。 周母之所以那么想把许菡嫁给周司白,大概就是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是豪门里不能见人的腌臜,有多丑恶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往事重提,江言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她对宋家没感情,就算他有了解释,她也不可能立刻就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说实话江言对这些真相挺麻木的。 宋临城再在意她,在她眼里,他不过也就是个没有尽到过任何责任的父亲,以前的那些伤害磨灭不了,她的童年实际上就是没有什么色彩。 唯一的印象,就是大太太的辱骂,和永无止境的学习。 男生该学的,女人该学的,她都得学。 “那我母亲的事呢,您知道多少?” 周毅怔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浅了些,淡淡的开口道:“你母亲想走,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谁也劝不了她。” 江言笑道:“您的话我只相信七分。” “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至于相不相信,你自己决定。”周毅看了看手表,站起来,“我还要赶飞机,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江言也站起来,两人一起走到门口,她跟他道别。 等周毅几乎快要走上商务车时,她又突然将他喊住:“周叔,您今天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转头,表情有些无奈:“本来都是些陈皮老事了,说不说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司白求我来告诉你,他这辈子第一次向我低头,我总不可能不帮。” 周司白在跟他闲聊时,就无意中说起江言刚来周家时候的事,知子莫若父,周毅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周毅扫她一眼,道:“他大概不想和你之间横着太多的情仇。” 他说完便上了车,开走时的烟尘卷起,弥漫了一路。 江言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起身往一旁停着的另一辆车走去,从车窗外根本看不见里头,可她敲了敲车窗,说:“开门。” 里头的人开了锁。 江言上去后,边系安全带边漫不经心的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如果周司白没有事先知道这事,根本不可能跟周毅商量,叫他来解释清楚这一段乱七八糟的过往。 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扣着方向盘,淡淡的说:“不久前,不过我只知道周家不是害了宋家的罪魁祸首,至于其他的,我姑父也不清楚。”他看着她,“ 这就是周父跟她说的很多他也不知道了。 江言没所谓的扯了扯嘴角,道:“送我回公司吧。” 他虽然没答,却是按照她公司的路走的。 不是上班高峰期,车也不堵,更神奇的是竟然连红绿灯都没有撞上,一路畅通无阻。 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周司白道:“我就是不想,你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就算跟我一起也心里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她偏着头,没听见似的。 打开车门的一瞬,烈日大的让人晕眩。 周司白要下车给她撑伞,被她给拒绝了,他从驾驶座里探出头来,看见她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到发光。 江言对着他笑,她喊他:“小白。” 他心下一动。 江言说:“你骗过我么?” 他盯着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说:“没有。” 她点点头,说:“那要不然,在一起吧。” 周司白一愣,原本有些凉薄的眼里也带了点笑意。 “好。”他说。 “那就这样。”江言说,“回去工作吧。” “我下班过来接你。” “嗯。” 江言在周司白走了以后,就立刻给江缺打电话,要他帮忙找找司机的资料。 江缺说:“没伤着你,还要揪着人家不放?阿言你这是不是也太狠了些?” “就找找他十年前的事吧,看看有过什么过失没有。” 江缺意识到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愣了几分钟后,说:“你找周司白或许更好,这两年俞洗不跟我合作以后,我的消息来源就没有那么可靠了。” 江言笑说:“可是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江缺:“他骗你了么?” “或许吧。” 司机的事,他如果真的说了假话,那就说明,江弥的事或许还是和周家有关,周毅的一番话或许就不足以她相信。 可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可能,真的是她认错人了。 再或者,做出这事的人另有其人,比如是周毅口中的罪魁祸首许家,那头大概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怕春风吹又生,想赶尽杀绝。 江缺沉默了片刻,道:“我尽量给你查。” “嗯,可你要注意自己,如果有什么危险,就不要再找了。” 江缺说行。 —— …… 他给她消息是在三天后。 跟周司白给的答案一样,司机以前并没有任何交通事故记录。 江言安静了好久,说了声知道了。 “阿言,江姨的事,应该就是那样,她那段时间情绪差成那个样子,显而易见是抑郁了,所以你不要胡乱猜想,你出事的这个司机只是跟当初那个神态有些像而已。” “也不可能是许家,周司白最近和傅竞城整许景山整的还是很凶的,本来就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花在你身上。” 想不到许景山的事他都知道了。 江言笑道:“怎么知道的?” “碰到了俞洗。” 江言没说话,她去找俞洗,她可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是个外人,她不帮她忙这再正常不过。 江言直接挂了电话。 她走到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妆全部都花了。镜子里的女人跟当初的江弥几乎要重合了,她曾经,就跟她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 江言看着看着,突然笑出了声:“大概是我高估你了。” 江弥最爱的人是宋临城,而不是她江言。 相比起来,她可能愿意追随他死,而不是陪伴她生。 从这天以后,江言的情绪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人活着,生活总是还要继续的。 只是她应该不会再去看江弥。 江言心中有些难以启齿的念头,其实她更希望江弥是被人害的,这样起码可以证她对江弥而言,是重要的。那么后来受的那些苦她便也觉得值得。 可惜到底不是。 至于她跟周司白,两个人相处从不顾忌在外头,终于是再次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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