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绝对实力面前, 林沚宁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她承认程遂如果去参加男生女生向前冲,一定能顺利敲锣,背个大冰箱回来。 她这么想着,大冰箱已经翻过绳网,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米高度的时候,一跃而下,冲着她喊:“林沚宁。上去。” 最后一棒了。 在两人指尖短暂地相触后,林沚宁扯住了绳索,斜坡有点打滑,她把绳索绕在掌心,借用手臂的力量往上走。 绛橘的太阳柔和地从侧面打过来,一半陷入阴影,另一半的发丝却发着光。 背摔的高台还是有些高度的,刚使完力,又被太阳这么一晒,不恐高的人站在那儿都有些晕头转向。 但是林沚宁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去浪费了,没有参赛的其他人,已经在台下两两相对为一组,为她编织出了一张保护网。 “放心跳啊宁姐。有哥几个在,没在怕的。”说话的是那个之前扬言不再信奥特曼,林沚宁就是他们的光的男生。 林沚宁本来就不怎么信任认识不到一周的同学,被他这么一喊,更不放心了。教官替她绑好手腕,她走到高台的边缘,此时面朝阳光,她因为无法直视太阳而闭上了眼睛,底下的陈纾麦却以为她在害怕,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宁宁睁眼,别怕,跳那么一下,就当帅哥投怀送抱了。” 那她更得闭眼了。底下就没几个帅的。 教官问她准备好了吗?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点点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林沚宁觉得有好几次,小恶魔在她心里隐隐作祟,她总是趴在学校的走廊,不断想着她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但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她从来没有付诸于行动。 今天好像真的体验了一把往下坠的过程,过程并不好受,背摔的时候,她的心脏好像被棉线高高提起,离心的恐惧让她忘记了呼吸。 她以为跳下去之后就会坠入无尽的黑暗,但是下一秒,背后传来一股托举的,与重力相斥的反向力。欢呼声在耳边涣散开来,她慢慢睁眼,一圈又一圈的白光晃得刺眼。 陈纾麦凑近看她,身子挡住大半的阳光,她睁开眼睛,终于听见陈纾麦在说什么。 “你看。我就说能接住你吧。” 林沚宁愣了一下,渐渐地,笑的意从眼底透出来。 别说。这种被人接住的感觉好像还挺爽的。 - 1班最终拿下来了最后一局比赛。 隔壁班有不服的,一人八张嘴,借口比本事多。 但是结果摆在那儿,他们再怎么不爽,也不得不接受1班赢了他们的事实。 团队赛没有个人英雄,整个班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许宥说:“谁说我们只会死读书,德智体美劳的教育方针你们是一点儿都没看啊。” 华尔兹男闻声走过来:“算你们赢。” “哎?什么叫算。” 程遂背靠上栏杆,看林沚宁解手腕上的缚绳:“说好到此为止。” 华尔兹男抿了抿嘴,自己说过话不好不认,点头说:“行。我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程遂抬了下眉。 许宥又冲他背影嘀咕了几句,看人走远了,才勾上程遂的肩。 “找麻烦就找麻烦,你还怕他?”他就是看不惯对方明明输了却还要摆出一副赢者的姿态:“再说了,在学校里他能你找什么麻烦?” 学校里倒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那校外呢?他是没事,林沚宁怎么办。 烦了,谁说是为了林沚宁。 程遂皱起眉头,揉皱纸团后,顺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我看陈纾麦不像是会吵架的样子,万一之后碰着,不好处理。” 许宥的反应慢半拍:“哦。你是怕他针对陈纾麦。” 程遂‘嗯’了一声。 “你说的也是,一劳永逸,我怎么没想到。” “你没想到不是很正常?” “服了。又说我。但我觉得吧,这事也不只是为了陈纾麦,要是对方真要计较什么,林沚宁也够呛。” 程遂扫了他一眼。 许宥:“不是吧,这也不能说?就允许你说陈纾麦,不允许我说林沚宁?兄弟,你这未免太护短了。” “我又没提她,你一个劲儿地在那边说。” 烦不烦啊。 “我一个劲儿?天老爷啊,我就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什么叫我一个劲儿地在那边说?我看你是做贼心虚,自己一个劲儿地在那边想吧。” 他想个屁,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想的。 - 之后几天都是正常训练,训练强度并没有因为他们拿了一次第一而减少,反而更加严苛。 赢比赛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军训临近尾声,这意味着摸底考要找上门了,大家都是各个中学的佼佼者,拿惯了前十的人,谁想在班里吊车尾。 训练结束那天,各个满面愁容。教官不知情,以为他们舍不得自己,心想这帮孩子真挺重情义的,他平时训练的时候没少加罚他们,没想到临走前一天,还给不舍上了。 他说:“开心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教官,你不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这些学生嘴真甜,教官差点热泪眼眶,但是离别是人生的常态,短暂的旅程结束了,大家都会有新的开始。他叹了口气:“或多或少都会经历的。你们还好,我每年都要经历那么几回。” “真的吗教官?”辛语芙好奇地问:“你们也要摸底考?” 教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考?” “摸底考。” “...” 不是分离焦虑啊。 他尴尬地碰了碰鼻子:“啊。对。跟你们一样,考军训手册的。” 大家唉声叹气,教官也叹。 开学前的军训在八月三十号这天彻底结束了。闭营那天,总教官在台上抓着话筒演说。 底下一片墨绿色的迷彩服,烈日当头,但是大家都站得笔挺,队列整齐。 教官的视线欣慰地从每一个方阵扫去,高亢的语调突然轻下来,百感交集:“还记得有多少次,我们都要求你们队列有序,听从安排,要按照规则、秩序、指令、有条不紊地做好每一个动作。你们肯定想着,这是多么索然无味又蛮横无理的要求啊。” 说到这儿,大家心照不宣地笑出声。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如此。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们,青春不该是这样的。它失序、无序、横冲直撞;又充满存疑、质疑、惝恍迷离。” “时风已钝,新花繁盛。欢迎同学们进入失序的世界。” 礼炮从四面响起。 飘带闪片冲上天空,又飘落下来。 金黄色的闪片掉在林沚宁的发梢,她环看四周,在一个最应该强调秩序的闭营礼上,大家早就乱了套,有人放声大喊,有人伸手去抓闪亮的飘带,好像抓住它,就抓住了一个光芒四射的青春。 - 大巴车驶入文中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文中还挺人性化,军训过后,给你一天缓刑时间,第二天才给你安排摸底考。林沚宁打算拿这一天的时间查漏补缺。 陈纾麦下午有事,得去一趟外婆家,到学校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在保安室里等她了,两人在校门口告别,林沚宁也提着行李箱回家。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使然,林沚宁睁了眼就睡不着了,她起来收拾了一下,想着有几本教辅没买,便跟虞姜英说去一趟新华书店,虞姜英给了她一点钱,让她午饭前回来,林沚宁盘算着,这些钱买完教辅,剩下的还能买几本书。 以前在跟着爷爷奶奶在蒙港生活,老人家带着,活动范围总在家那一带,很少有机会出远门。镇上也没有大型书店,老板怕滞销,大部分书店除了中小学必读的什么《海底两万里》《爱的教育》外,不太敢引进其他书籍,她只有在每年来南葭过暑假的时候,才会去南葭最大的新华书店转转。 林沚宁看书很杂,什么都看一点,但是偏好人文社科,尤其喜欢看一些被虞姜英明令禁止却屡禁不改的心理学书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虞姜英不许她买,她就偷摸在书店待一上午,看完了再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 她先是去教辅区买了想要的资料,又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找到人文社科类的书架。 她心里有份的书单,目前只看了一半,今天算是带着目的来的,为了找一本与CPTSD的书籍。 那本书,她只在论坛上看那个爱打CS的网友分享过,断断续续地看过几篇书摘,蒙港地方小,书目不全,她一直没机会系统性阅读。 也不知道新华书店有没有,她站在书架前,目光从书脊上一一划过。来回找了两三次后,终于在第四排书架上看到了湖绿色的书脊——是皮特·沃克的《不原谅也没关系》。 可惜整个书架上只有那么一本,还是未拆封的,直接拆来读可能不太好,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本书买下来,如果买回家,说不定就会被虞姜英发现,虞姜英从来不允许她这些心理学的书,她觉得林沚宁就是看这些书就跟百度看病一样,看了才出问题,不看一点儿事都没有。 掂量的功夫,书架突然空出一块,林沚宁回神,发现这本书已经被人从书架的另一侧抽走了。 她弯身,好奇是谁,视线穿过缝隙,猝不及防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仍是军训时剪的碎发,皮肤稍微晒黑了一点,却也比寻常男生来得白,他一手握着三本书,另一手则拿着林沚宁一直想要的《不原谅也没关系》。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程遂?” 少年抬眸看过来,与游川巷那日见到的不同,露出眉骨的碎发,看起来更加清爽,也隐约透露出一种无法拘囿的野。 他把那本书一起归入其他三本,单手抓着,绕到她这一侧,左肩抵上书架,又跟没骨头似的靠上了。 “来买书?” “嗯。”林沚宁看向他手里湖绿色的书封。 程遂循着她的视线低头,意识到什么之后:“想要这本?” “只剩一本了。而且我还在犹豫。” 她看向他手里另外三本书,分别是《机器学习的数学》《Python神经网络编程》《人工智能伦理》,都是一些算法类图书,跟他手里那本讲复杂性创伤后压力综合征的书籍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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