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的节目拿了一等奖?” “谁说的!要不是因为你的邀请,我根本没有这个勇气站上舞台。” “新年快乐。” “如果我期中后辞去班委的工作,你会支持我吗?” “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你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是我自己不够优秀,其实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勇气的。” ... 他妈妈每读一句都要停顿一下,刻意观察两人的眼色,林沚宁面色如常,倒是邵弋周显而易见地慌了神。因为这里的每一句单拎出来确实挺暧昧的。 “看到了吗?要不是我查他手机,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多事瞒着我。”她把手机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猝不及防,吓得孔托抬了抬屁股。 “这是我的隐私。”他很想大声反驳他妈妈的行为,但在对上她凌厉眼神的那一刻,又不争气地没了气势,只是小声嗫嚅道:“你凭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偷看我的手机。” “凭什么?凭我是你妈!我得亏是看了。我要是不看,你还打算跟她厮混到什么时候?”嗓门音调不高,但就是有种震慑全场不容分抗的气势:“是不是下次就要在早恋的全校通报上看到你了?” “我没早恋。”邵弋周辩驳道:“我跟她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聊这么多天?怎么不见你跟其他普通同学发新年快乐?” 林沚宁听到这儿才知道邵弋周平时不怎么跟同学接触,为数不多的聊天都是跟她一起,也难怪他妈妈怀疑。 “搞心理社团,组乐队,送拨片,忽悠弋周辞去班长职务,还有刚刚那什么,我们需要一些屏气凝神,也需要偶尔分心走神...分心走神?这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想法吗?”他妈妈气急了,怪邵弋周不争气,更多的是把气撒在始作俑者林沚宁的身上:“我就说弋周的成绩波动这么大呢,跟这样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厮混在一起,能考出什么好成绩?” 虞姜英质问林沚宁:“到底怎么回事?” 林沚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心思不正?您怎么只读您儿子发的消息,不读我回的消息?是因为我太有边界感,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才让你捕风捉影,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吗?” 林沚宁讲话也挺呛人,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长辈就咽下这口气,她也没等虞姜英开口,因为她知道虞姜英除了在外人面前指责她,不会有任何偏帮,很多时候,她都是自己帮着自己说话,这就叫好多人以为她忤逆长辈,叛逆得要命。 “可以理解,螃蟹效应嘛,在竹篓里放一只螃蟹,需要盖上盖子,因为它会爬出来。但如果放很多螃蟹,就不需要盖,因为每当有一只螃蟹想要爬上去的时候,其他螃蟹就会把 它拉下来,循环往复,这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典型行为。” “我见不得别人好?你的意思是我见不得你好,所以朝你泼脏水?”他妈妈不可置信地打量她:“乐队的事不是你邀请的?辞去班长职务,不是你鼓励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孔老师你看看,现在学生撒谎都不打草稿。” “弋周妈妈。我看您是不是误会了,俩孩子都本本分分的,从来没听说他俩早恋。”孔托都不好直说,看你儿子的聊天记录,怎么感觉是他单方面暗恋林沚宁呢。 但他知道邵弋周的妈妈听不进去这些话,因为她早就认定是林沚宁带坏了邵弋周。 “而且都是正经的校内活动,校领导都是很鼓励学生参与的,不然也不会举办,您说是不是?”他尽量安抚邵弋周妈妈的情绪,同时又对虞姜英说:“林沚宁同学一直挺有自己的想法的,我相信她有自己的判断,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磨盘两圆的姿态,邵弋周妈妈不依:“是挺有想法。但是太有想法也不是件好事吧。逆反的时候不管,之后还管得住吗?” 这话是对虞姜英说的,她今天把虞姜英叫来,无非就是想要让虞姜英难堪,让她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带坏别人家的孩子,虞姜英剜了林沚宁一眼,责怪的意思明显,更多的是不耐烦,林沚宁猜测她一门心思扑在弟弟的身上,女儿的事她能敷衍就敷衍过去了。 林沚宁没指望她,顶了句嘴:“轻而易举就能带坏,那还是待在家里吧。” 这句话一下子把邵弋周的妈妈点燃了。 虞姜英终于出声呵斥了一句:“林沚宁,你给我好好说话!道歉。” 林沚宁机械地扭头,哪怕她知道虞姜英不会毫无条件地站在自己一方,但在听到‘道歉’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仍旧是锐利地抽搐了一下,她亲爱的妈妈好像忘了一件事,是有人先伸长出刺,不分青后皂白地攻击了她的女儿。 一件连孔托都看得出来的事,她妈妈看不出来,并且深以为然是她的女儿有过错在先,她可以接受自己没有赢得一场辩论,但是无法接受自己亲近的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就像每次告诉虞姜英自己受了什么委屈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指责自己。 “我没做错,也没说错。是她要就污蔑我对我进行道歉,不是我向她道歉。” 虞姜英条件反射地扬起手,但又很快地僵在半空,一是她从来没动手打过孩子,总觉得自己陪林沚宁陪得少,所以好像少了那份资格,二是因为林沚宁从小到大也算乖,除了初二的那件事外,方方面面都是让人觉得省心的。 所以她最后她没动手,孔托也一把将人护在身后:“林沚宁,你楼底下的活动不是还没弄完吗?先去弄吧,下午第一节 就要收场的,别耽误时间。” 林沚宁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孔托在打圆场,她确实不想在这个环境中待下去了,鼻腔里逐渐稀少的氧气正在提醒她,离开这儿,如果不离开,她很快就会被剥夺自我意识,溺毙在这腔死水中。 她转身跑出办公室,跟求救似的,趴在走廊大口吸气,楼底下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她却觉得耳边除了尖锐的啸叫声外,听不到别的声音。 慢慢地,她觉得连呼吸都是一种负担,甚至懒得眨眼和吞咽,就这么迷茫地,如行尸走肉一般地不知道走向了哪里。 过了很久,感觉有人挡住了视线,日光没那么刺眼了,温和地投下一片阴影。 她缓慢地抬头,发现程遂半蹲在她面前,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讲什么话,她仍是听不进去,只看见他校服拉链敞开着。 黑暗有时是一个很好的容身之所,林沚宁想都没想,闭眼,把脑袋抵在了他胸口上。
第72章 程遂今天才从京北回来, 一回来被许宥拉着追问这几天请假的事,他说是于乐雯住院,他过去照看了几天, 别的没多说, 只是在看到面前展位的时候, 想起林沚宁跟他说的心理健康日活动, 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她的身影, 于是问许宥, 她去哪儿了。 许宥往教学楼方向看了一眼:“孔老师找, 她跟邵弋周去办公室了。但我刚才好像看到林沚宁从办公室出来了啊。奇怪,又去哪儿了?” 程遂拧了拧眉头:“怎么跟邵弋周一起?” “哦, 你不知道。”许宥把林沚宁和邵弋周的事说了一通:“邵弋周他妈误会林沚宁跟她儿子有一腿。不是我说, 他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要真有点情况,也是跟你。” 程遂睨了他一眼, 眼皮半压着, 好像在想事,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因为后半句话高兴, 只是担心林沚宁会不会为此影响心情。 许宥继续说:“林沚宁妈妈也来了。我看这事可能闹得挺大的。” 听到这句话, 程遂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他记起林沚宁买本书都那么小心翼翼, 要是被她妈妈发现心理社团的事,两人指不定会起什么争执, 他把书包往许宥怀里一塞,说了句‘帮我带上去’, 就开始找林沚宁的身影。 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她会待在天台,程遂想也没想,直接往那儿找。 当他看到林沚宁出神地坐在楼梯上的时候,他像第一次安抚她那样,一遍遍喊她的名字,直到她茫然地抬眼,然后一头栽入他的怀中。 等两人的心跳都趋向于平稳,程遂才再次开口:“怎么了?是不是心理社团的事被阿姨发现了?” 林沚宁点了两下头,但其实她烦躁的远不止这些,比如说虞姜英的不信任,又比如说自己情绪的不受控...尤其是后者,她真的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那种情绪无法掌控的状态,就像一截轴箱断裂的列车,脱轨,坍塌,最后堆积成一座坟墓。 程遂在她旁边的台阶上坐下,他知道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无济于事,所以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她,坐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去医院路上,偶然路过一个集市,是卖陨石原石的标本的,标本体积不大,拇指盖大小的一块,嵌在一个实木相框里,底下还垫着一张陨石的介绍卡片。 他挑了块2000年左右的阿根廷铁陨石,此时这个标本正放在他校服的外套口袋里。 见林沚宁这样,他把陨石标本拿出来,递到林沚宁面前:“这是一块来自阿根廷的铁陨石。” 她的大脑还没有从刚才的争吵中缓过来,只记得自己好像跟程遂聊过陨石的事,但那些都是她喝了酒之后说的胡话,她自己都忘了,本来也没指望程遂记得。 “哪来的?” “一个天文集市上买的。” 林沚宁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块铁陨石,总觉得可惜,人在心情不佳的时候,看待一切都觉得悲观,她觉得难过,原来星星真的会掉下来。 但她又知道程遂给她看陨石是想告诉她什么,无非是为了证明他先前说过的那句,你看。我都说了会被找到。他也是好意,哪怕林沚宁现在无法凭借三言两语自愈,她也不想让程遂有过多的担心。 “你这次去京北怎么样?”她深吸一口气,故意引向别的话题。 程遂把陨石放在一边,双手往后一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沚宁问他怎么了,他才模棱两可地说道:“还好。” 两人又无声地坐了会儿,一直到午自修的下课铃声打响,才起身往教室那儿走。 恰好虞姜英和孔托从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看到林沚宁和程遂站在一块儿,好像是在收拾展位,程遂正帮她收起楼下的易拉宝,卷起来,归纳在纸筒中。这一眼,她觉得程遂十分眼熟,跟去年圣诞上门送外卖的那个少年十分相像,又想起在蒙港时,有邻舍故意探口风,问她女儿是不是有情况,说有人在正月初一的时候看到她跟一个男生在逛初中。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1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