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宗州被钟蕊撺掇对纪老爷子下毒手,这件事纪老爷子无法容忍,最终还是狠心将纪宗州逐出了纪家。 纪依雪和纪灌云因为父亲的事心情很低落,也觉得没脸来见纪冽危。 “哥,”钟栖月轻声说:“你这伤还是有点严重,我为了让你养伤,把那些要来看病的人都推了。” “不过纪爷爷在你住院当晚就来过了。” 纪冽危耐心听着,目光落在她颈边缠着的那圈白色纱布上,心里抽痛,指尖轻轻磨边边缘,问她:“疼么?” 钟栖月摇头,她眼眶的泪又堆了起来,后怕道:“你知道当时看到你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里,我有多害怕吗……” 她紧紧握住他温暖的手心,认真说:“你答应我好不好,下次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保护自己。” “你不要只保护我,我是个成年人,我自己有能力的。” “好,都依你。” 他答应的很果断,但钟栖月根本不信他的话。 她心里无比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开解纪冽危,他好像真的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想起那晚的场景,她仍旧害怕到后背发凉,连着几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若是钟蕊再狠一点,要他把刀子捅进心脏怎么办…… “怎么哭了?”他宽大的手心贴着她的脸颊,感受到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掌心,纪冽危心像被她眼泪烫着了,抱着她哄:“别哭了,哥哥这不是还没死么?” “哥!”她紧绷着小脸,严肃说:“你答应我,不准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 “好,我答应你,我刚才不就答应你了?” 钟栖月一时语塞,面对他温柔的眼神,她说不出其他话来。 - 在医院住了几日,钟栖月脖颈的纱布也拆除了,用了上好的祛疤膏,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到第五天时,医生放话可以有家属来探病。 第一波来探病的是纪老爷子,自己最疼爱的孙儿身受重伤躺在医院,老人家担心的几个晚上没有睡好。 纪老爷子在医院留了一下午,那些严厉叮嘱纪冽危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劝慰道:“爷爷,医生都说了再过几天就能回家,没多大事。” 纪老爷子心疼得红眼,“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说来这一切都是你爸造下的孽。” “我刚把你爸喊来医院了,他想亲自见你一面。” 纪冽危云淡风轻,“不用了,医生说了一天最多只能见两个家属,您已经占了一个名额,晚点我外公还要来看我,没名额了。” “你这孩子!”纪老爷子怒瞪着他,“刚才不是还说医生说没大事?现在探个病还要限额?” 纪冽危勾唇轻笑,满不在意地拿起iPad刷起来。 钟栖月主动说:“爷爷,冽危哥的确要静养了,所以可能……” 纪老爷子说:“东原大抵已经到医院了。” 话音刚落,病房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钟栖月看了纪冽危一眼,他神色未变,似乎门外是谁都不会影响他。 她便主动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正是纪东原,中年男人满脸颓废,用请求的目光看向钟栖月,姿态放得很低:“月月,拜托你能让叔叔进去吗?叔叔有些话想跟冽危说。” 钟栖月回头看了纪冽危一眼。 他点了点头,钟栖月才道:“纪叔叔,您进来吧。” 纪东原将怀里的鲜花递给钟栖月,“谢谢。” 纪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起身,“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爷爷就先回去了。” 钟栖月:“爷爷,我送您。” 纪老爷子抬手制止,“孩子,你陪在他身边就好,爷爷有人照顾。” 等纪老爷子离开,纪东原还僵硬地站在病床不远处,在迟疑该不该靠近。 钟栖月端了把椅子放在病床旁,便绕到另一边把纪东原买来的鲜花插在床头柜的花瓶上,好像处于状况外,不打算加入父子俩的谈话。 她站在纪冽危右侧,可以很清晰地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况。 “冽危,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纪东原上前几步,落座,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纪冽危语气冷淡:“嗯,好多了。” “医生有没有说会有其他后遗症什么的?” 纪冽危似乎觉得很好笑:“医生说恢复的很好。” 纪东原略微局促,“这样,那就好,爸爸也放心了。” 纪冽危没再理他,思绪被站在一旁岁月静好,默默插花的钟栖月吸引。 眼前的场景,他从未想象过。 没想到,有一天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会满脸愧疚地来关心他,而他的身旁也站着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此时离他最近的两个人,一个将他推入了深渊,一个将他从深渊拯救。 “冽危,爸爸对不起你。”纪东原紧绷着说出这句话。 纪冽危眼睫微动。 钟栖月同时也朝他看过来,清晰看到他眼里嘲弄的波澜。 她手里捏着花,朝纪冽危温柔一笑。 纪冽危转头看向纪东原,“你来就是想说这句话?” 纪东原点头,斟酌了会儿,还说:“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 纪冽危轻笑出声:“该听你说对不起的人早就没了。” 纪东原脸色猛然一变,抬眸对上纪冽危冰冷厌恶的眼神。 “哥哥当年只是想要你陪他过一个十岁生日,你是怎么对他的?你不顾他的苦苦哀求,非要去随南看你的情妇和私生子,你有跟他说过对不起?而我的妈妈也被你和你的情妇折磨得不人不鬼,你可有关心过她,有跟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他们双双没了的那晚,你的眼泪都让我觉得恶心。” “纪东原,你现在是想得到你唯一的儿子的原谅?”纪冽危早就看透他了,目光冰冷:“你别做梦了,不可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害得妈妈和哥哥去世的你!” “爸爸?”纪冽危讽笑:“好多年没这样叫过了,还真是都忘了这两个字呢。” “你知道当我发现钟蕊勾搭上纪宗州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紧盯着纪东原受伤的神情,他心里反而愈发畅快:“我爽极了,想到你被自己的情妇和自己的弟弟背叛,你会是什么反应,我太痛快了。” 纪东原眼里含泪,难以置信地失落道:“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这么恨我吗?” 纪冽危轻飘飘说:“恨不得你去死。” 这几个字砸下来,惊得纪东原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好像浑身失力。 他苦苦地问:“冽危……爸爸要怎样做,你才能走出你心中的仇恨。” 自从从父亲那得知,自己儿子幼时精神失常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引起,纪东原就已经没脸见自己的儿子了。 他不是不想关心纪冽危,是每逢对上这孩子凉薄的眼神,他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想杀了他。 现在得知了答案,他儿子的确恨不得他去死。 他怕自己儿子,这件事他没脸跟任何人说。 现在纪家闹成了这个地步,他纪东原有三个儿子,却车祸去世了两个,还有一个恨他入骨。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造下了多深的罪孽。 中年男人泪水铺满了脸庞:“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纪冽危冷冷地盯着他,“除非你去死。” “不,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你的死根本换不回我的妈妈和哥哥!” ……… 纪东原落魄地离开,病房内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钟栖月静静让纪冽危平息下来,才说,“哥,你先躺着休息会。” 医生叮嘱说让他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刚才为了他的身体,她都想要阻止父子二人的谈话了。 但她还从没见过纪冽危这样恨着一个人的样子,那瞬间心里也痛得不行。 纪冽危淡笑,“没事,晚点外公要来看我,你紧张吗?” 钟栖月摇头,“你在我身边,我不紧张。” 吴爷爷对钟栖月的态度,没她想象中那么严厉。 大抵是纪冽危早就已经哄好了自己的外公,这次见面,并没有给钟栖月带来什么压力。 因为心疼自己外孙,吴爷爷探病的时候重点都在自己外孙的身体方面,也对钟栖月态度很和蔼,还主动跟她问起段允奎的身体状况如何。 “我跟你外公几年前还打过一次高尔夫,算起来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有时间我们两个老人家也可以聚一聚。” 钟栖月连忙说她能帮忙组织时间。 吴爷爷笑道:“那便好了,我跟你外公还算谈得来,至于冽危爷爷……” 老人家撇了撇嘴,一脸严肃说:“那老家伙不行哟,端得很,很喜欢得罪人。” 钟栖月想起段允奎跟纪老爷子起仇恨的起因,没忍住轻笑出声。 ………… 早上有护士过来换药,钟栖月特地询问了伤势,护士小姐说恢复得不错,“还要再打几天针,接着就能出院了。” “那他这个会留疤吗?”钟栖月紧张问。 纪冽危眉梢一挑,看她。 护士小姐笑说:“伤口缝针后多少都会有点疤痕,不过给纪先生用了最好的药,应该不会太明显。” 钟栖月有点遗憾,“这样啊……” 护士小姐安慰道:“纪先生应该不会在意的。” 换好药,又给纪冽危打针,钟栖月乖乖地坐在一旁盯着药水滴答滴答往下流。 直到感觉一道视线久久落在她身上,抬眸望去,问:“哥,怎么了?” “宝宝,你就这么害怕哥哥身上破相了?” “啊?”钟栖月一愣,反应过来说:“留疤总是不好的嘛。” 再说了。 她语气更低,“你那次车祸本来就留下了一道疤,我可不想再看到你身上的伤了。” 纪冽危语调微拖:“栖月这么在意皮相,那我应该庆幸,钟蕊还没那么恶毒,要我划破自己的脸。” “不然你可能就不要我了。” 很少见到他这么幼稚,钟栖月无奈不已,“哥,你说什么呢?哪有拿自己受伤的事说笑。” 纪冽危朝她勾手指,“坐过来。” 钟栖月乖巧坐到病床边,“怎么了?” 男人忽然压过来,把她按在病床上深吻。 四周的气温在上涨,他吻到艳红的唇瓣抵住她的唇角,“宝宝,留疤没事的,你别担心,反而这道疤会让我记住,再也不会让你深陷危险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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