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蕊平时没什么工作,在纪家就偶尔帮忙打理打理家里的情况,再或者就没事插插花,组织一下贵妇之间的下午茶,参加一点宴会,或者就是在家里刺绣。 她的爱好都如此优雅知性。 钟栖月还记得有一年放学回家。 正好那天,纪家有不少人来做客,贵太太们都聚集在那凉亭闲着打牌打发时间,钟栖月背着书包从那凉亭路过,被钟蕊喊了过去。 那时候是他们到纪家的第三年。 钟栖月十三岁。 钟蕊出生在普通家庭,自小在随南小镇长大,从没接触过上流社会,但她为了能融入纪家,把自己逼得很紧,同样也把她逼得很紧。 “月月过来,跟阿姨们打个招呼。” 凉亭里坐着的贵妇,钟栖月之前在纪家的宴会,有幸见过几次,但前几次都不熟,因为她们知道,她只是钟蕊带回来的拖油瓶。 不姓纪,也跟纪家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大概成年了,就要被赶出纪家,没什么跟她熟悉的必要。 不过才三年时间,那些贵妇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也对钟蕊的态度不同了。 钟栖月按照钟蕊教导她的那些礼仪,恭敬地跟那些贵妇打了招呼。 贵妇们眼里对她都极其赞赏,夸赞不断。 “阿蕊啊,你这女儿教的真不错啊。” “真乖巧的小女孩,我女儿跟你女儿同岁也才十三,每天皮得哟,整天就知道乱花钱,一点都不懂事,看的就头疼,还是你会养女儿。” “不错,早就听袁太太夸过你家月月,今天一见,的确养的很好啊。” 半点都不像是情妇养出来的女儿。 钟栖月知道,这句话是她们的心里话,没有说出来。 忽然听到楼上有人下来。 没想到是纪冽危拿着车钥匙出门了,不知道他大晚上出去干嘛,但因为他的脚步声让钟栖月从回忆里抽回思绪。 钟栖月陪着钟蕊绣了半小时,眼睛酸得不行了。 钟蕊说让她回房休息。 她也实在撑不住了,只好上楼。 回到房间,把睡衣找出来,钟栖月正想去她之前去习惯了的洗手间,后来想起纪冽危已经回国了。 脚底一转,连忙换到最里面的那间洗手间了。 沐浴后,梳理好头发,她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确定没有问题,才出了洗手间。 这间洗手间离她房间有点距离。 钟栖月肌肤还蒙了层薄薄的水汽,头发也没吹干,她轻手轻脚出来,不敢惊动任何人。 没想到,还差几步,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对门的那间房,咔哒一声,打开了。 纪冽危咬着烟从屋内出来,看到门口的人,眉宇微微抬起。 似也没料到会看到她。 随后,他唇角浮起笑意,视线落在她穿着很单薄的睡裙身上,说:“妹妹在这做什么?” 钟栖月耳朵通红:“我,我刚洗完澡,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慢着。”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钟栖月的去路。 “怎么自从我回来后,你就换洗手间了?”纪冽危嘴里还咬着那支烟,没抽,是刚准备抽,出门就看到了这只小兔子弓着腰,要偷偷溜回自己房间的场景。 钟栖月说:“我没有,我很少用你那个……” “很少用,那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你用过。” “……是。” “为什么?” 钟栖月解释:“有时候忘了,对不起,哥,今后我会注意的。” “注意?”纪冽危又上前一步,她本就生得瘦弱,这样被他困在了楼道的墙边,就显得愈发羸弱娇柔了,乌黑的湿发半挽着,有几缕湿哒哒地贴在锁骨处,水珠顺着她雪白的锁骨,没入胸口。 她穿着一身棉麻的白色睡裙,裙摆和袖口边缘有小黄花的纹路。 很清纯的风格,很单薄的布料,大夏天竟然是长袖款,也不知道是在防谁。 大概是在防他。 纪冽危笑着问:“你很热。” 钟栖月声音微抖,小声说:“哥,我不热……你能不能先挪开一下,我要回房了。” “怎么这么怕我?”纪冽危面色无辜道:“难道该害怕的不是哥哥?” “什么……意思?”钟栖月眼睫微颤,抬眸看他,冷不防,对上那漆黑的眸子,心口也缩了一下。 她想,的确没人能如此坦然的和这个男人对视。 他太深不可测了,总是弄不明白,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那时候栖月把哥哥拉进房里做了那种事,现在最该害怕的人应该是哥哥,没错吧?这年头的女孩子也是孟浪得很,难道哥哥不该害怕?” 钟栖月脑子嗡了一下,一根弦紧绷。 她被热气染得绯红的脸庞,愈发地紧张,通红。 “哥,你……你说过,我们已经两清了……” 他去年出国前,分明已经说了…… 提起这件事,纪冽危调笑的神色微微一变,黑眸深邃,长指捏住钟栖月小巧的下颌,将她脸抬起来。 “我说过很多,你怎么就记得这一句呢?” “我不知道哥什么意思……” 钟栖月慌张地不行,手指死死扣着手心。 就在她无比紧张的时候。 忽然听到一道脚步声离三楼越来越近。 钟蕊的脚步声,她比谁都熟悉,毕竟这么多年,像是熟悉到融入她血液里了似的。 她脸刷白,一双水润的眸子盈上了哀求,小声地绵绵说:“哥哥,你先松开好不好,我妈上楼了。”
第07章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钟栖月的心也是紧紧被提了起来,在这种惧怕的心理状态下,她已经无法维持冷静了。 如果让钟蕊看到了这一幕,她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她从十一岁就住在纪家。 无论吃穿用度还是什么,都是按照纪家小姐来对待的,纪爷爷还有纪叔叔都对她很好,就连她的养母,对她的言行举止与为人道德方面都寄予了很重的期望。 如果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眼里,那个无比乖巧听话的钟栖月,其实早就已经爬上了纪家最得看重,甚至可以说,是纪家未来接班人纪冽危的床。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了。 纪冽危捏着她下巴的指腹还是那么冰凉。 她心里一横,眼看着钟蕊要上楼了,拽着纪冽危进了自己的房间。 “嘭”地一声。 没几秒,钟蕊上楼,听到房门的声响,走过来问:“月月,你关门声音这么大做什么?” 室内。 钟栖月靠在门板上,浑身发软说:“妈,我刚洗完澡回房,脚滑了下不小心力气大了。” “脚滑了?”钟蕊问她:“那受伤了吗?” 纪冽危垂眸看着故作镇定演戏的她,半晌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钟栖月才稍微没那么紧张,说:“没事的,我一会还要吹头发呢。” “这样啊,很晚了赶紧把头发吹干,早点睡觉。” “好的,妈妈。” 没一会儿,听到钟蕊的脚步声从她房间门口离开。 “呼。”钟栖月轻轻吐了一口气。 抬眸,看到纪冽危站在她书桌前,拿起一支钢笔正在琢磨,漫不经心的样子。 钟栖月走过去,说:“哥,对不起,我刚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对不起我什么,刚才是我让你为难了不是吗?” 钟栖月没有吭声。 纪冽危把钢笔放下,笑说:“你现在肯定在心里想,知道为难我了还不走?诚心害我是不是?” “没有……” “没有?”纪冽危眸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纤细的脖子上浮了层薄薄的汗液,她的肌肤很细腻,很雪白,出了汗会极其明显。 就像他们那时候,抱在一起做到浑身是汗的场景。 钟栖月垂着脑袋,轻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了。” “不要怎样?” 她仰起泛红的面颊,看似温软的小脸,实则面上写满了坚定。 “一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你在提醒哥哥不要再犯错?” “对。” 两人沉默了半晌。 纪冽危没什么情绪,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绷带放她桌上,语气淡淡:“不喜欢跳舞就直接说出来,是不是非要把腿弄出问题了才行?” 房门紧闭,他离开了。 听脚步声,应该是下楼,这时候下楼,多半是要出门的。 纪家的规矩,好像拿他没辙。 望着桌上那盒专门治疗腿伤的绷带,钟栖月眸色黯淡。 把头发吹干后,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轻轻叹着气把那盒绷带缠到自己的腿上。 前几天她去练舞室,学了新的舞蹈,她学得很累,脚也跟着觉得不适,但那时候没有当一回事。 直到今天有隐隐的刺痛。 洗完澡出来后才发现,脚踝那肿得很严重了。 - 翌日清早,刚出门钟栖月又撞见了纪冽危。 他刚从房间出来,正在单手系扣子,四目相对,他却率先移开目光,随后极其陌生地与她擦肩而过。 钟栖月顿了会,也跟着下了楼。 家里人吃了早饭后,便都陆续出了门,临出门前,钟蕊喊住钟栖月把车钥匙交给她。 钟蕊笑着说:“妈妈那段时间也只是生你的气而已,这都这么久了,再让你每天挤地铁去上班,这良心上也过不去了。” 钟栖月没有接。 “不接?还是在生妈妈的气?” “没有。” “那还接不接了?” “谢谢妈妈。” 钟栖月拿着很久没有碰过的车钥匙,一时感慨,不过她的脚目前伤还没好,暂时开不了车。 把钥匙放进包里,钟栖月自己走出纪宅的大门。 路上纪依雪开着她新提的跑车停她旁边,“月月,上车,我送你一程。” “你这是出门去哪?”上了车后,钟栖月问。 纪依雪没工作,自己开了家甜品店混混日子,但往常她大早上不至于会去自己的甜品店才对。 她笑得张扬,“能去哪,到处玩玩呗。” “你失恋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纪依雪冷哼,“那种狼狈逃跑的窝囊废才不值得我留念,姐姐我当然要去找下一春了。” “对了,我昨晚听我妈说,你最近也想恋爱了啊。” “……”果然,一家人住在一起,信息交流就是方便。 她点头,“我妈说要给我介绍。” 纪依雪目光在钟栖月脸上打转,“我的月月,你长得这么美,戴着眼镜都遮挡不住你的美貌,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这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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