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觉得他只是同样被家庭逼相亲无奈,一时心血来潮才想和她结婚。 现在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封骞如果真能为她和晏庄仪妥协退让到这个地步,说明他认真了。 她想要两人各取所需,并不想利用别人的感情。 知雾的心一下子就被他的问话揪紧。 她有些不安地开口,几乎想顺势一口气将所有话解释清楚:“封骞,其实我……” 偏偏这时,封骞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脸去,用调侃的轻松语气,率先打段了这股凝重的气氛:“逗你玩的,你当真了?” “我们家的钱,目前可还没敢交到我的手上,”他说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我们俩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其实还得看我爸妈舍不舍得为娶儿媳下血本。” 知雾静默两秒,好像是相信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语气淡道:“那看来你在你家地位也不怎么高。” 他自然地接过这句,开玩笑道:“当然,我们家小辈里地位第一高的是我姐,其次是我家猫,再是我爸养的鹦鹉,最后才是我。” 知雾被逗得莞尔。 然而说出这个笑话的人却并没有跟着一块笑,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目光深邃地悄然用力死死攥着方向盘。 …… 很快时间到了周六。 董家的这次家宴表面上只是个体企业举办的一场小型私人慈善宴会,实际上那些所谓“朋友”,都是一些和董家来往比较密切的商政界名流。 受邀来这个场子的人虽少但精,就连已经退休养老的段戎应都被邀请来了,可见这次宴请的郑重程度并不是晏庄仪口中的那个“普通家宴”。 圈子的消息也不是密不透风,大家在来前或多或少都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知道是想为董家的那个大小姐官宣结婚对象。 今晚的这场晚宴,在某种层面来说,比两家之后正式订婚宴还要更盛大几分。 这其实也是晏庄仪向封骞讨要的定心丸之一,甚至之后知雾和封骞办不办婚宴都没有关系。 她和董煜明想要的,就是想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宣布董家和封家从此牢牢捆绑在一起,互惠共赢。 婚姻也好,舆论也罢,这才是董家用尽手段的最根本目的。 三楼房间化妆间里,妆造师将知雾的最后一丝碎发收拢到耳后,给她的耳边佩戴上耳饰。 她今晚穿了件一字肩鱼尾裙的高定晚礼服,从香槟色的薄纱间裸露出大半个纤细摆肩背,发丝做了造型烫卷,正好散落到腰间。 配套的碎钻耳钉隐藏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妆容精致透亮到整个人都在发光,几乎没有人路过能够忍住不看向她。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着,她伸手接听起来,是晏庄仪有些着急催进度,打来了电话。 “准备好了没有?楼下宾客都到齐了,等下就要开场了。” 知雾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端详了一下,还算满意地淡淡点了点头。 妆造师的小助理在边上开了瓶庆祝香槟,递给她一个杯子。 “谢谢。”知雾接过道谢,和她微笑碰杯,但却并没有打算喝。 她垂着细密的眼睫,缓缓转着酒杯里的酒液,壮胆似的喝了一口,这才对着电话那头回答:“我是已经准备好了。” “只不过另外一位好像并没有。” 说完这句话,知雾几乎能够想象到电话那头的晏庄仪现在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如果不是因为要在客人面前保持得体,她可能会直接冲上来找她算账。 董家不辞辛苦地动用了所有关系请人前来,为公告两人的关系做了这么多的铺垫,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遗憾的是,她今晚打出的那十几个电话,却全是空忙音,对方是铁了心的不想接。 宴会主角之一的封骞。 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并没有打算前来。 第54章 Windbell 09 Windbell 09 封骞的几个朋友都知道他晚上要赴宴,于是草草地开了个局,陆续喊了不少人来,美名其曰封少最后的单身派对。 怕喝酒耽误正事,谁也没敢喊酒。 最后酒单还是封骞下的,点了五瓶野格和一打红牛,丝毫不顾忌。 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心情好想要最后放纵一回,很快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喝酒喝得太快了,和别人碰了杯就往嘴里倒。在场十几个人敬酒,一瞬间阻拦不及,就眼睁睁看着他已经三杯下了肚。 有人笑:“骞哥,你这酒喝得多没意思。” 他晃着杯子,瞥过去一眼,意思是“那你说个好玩的”。 五六个人轮流给他背了几个最近时兴的游戏规则,但事实证明,只要是含有酒桌性质的,内容都大差不差。 不过封骞本来也不是专门来玩游戏的,给了台阶随手挑了一个。 也许是玩得心不在焉, 第一局很快就输了,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一边的杯子,却被几个兄弟劝阻下来。 “这样吧,”大家看出他情绪不对,默默相视一眼,“骞哥要不和我们说说怎么和嫂子认识的呗?” 怎么认识的? 封骞思绪放空飘到第一天见到知雾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的头发没现在长,剪到及肩长度,漆黑又顺直。 和这里遍地金发碧眼的妞不一样,面相一看就是柔美的东方人,站在人堆里眼神透着股强烈的干净,气质宁和。 撑着的伞是透明的,人也白得透明,清透漂亮得像是当时淅沥飘落的雨珠。 封骞站在栏杆前半倚着身低头抽烟,潮湿的水汽把他指尖燃烧着的火星弄得哑火,干脆踩灭了下楼。 她搬来租房的行李寥寥无几,留学生中少见的一穷二白,像是刚从国内逃难来的。 即便如此,他依旧出于绅士礼貌,动手帮她把东西搬到了房间里, 因为这事,当时的女友看见还莫名吃醋发了脾气,两人为此吵了一架。 封骞不是一个长情的人,有了第一次矛盾很快就有了第二次,没过多久就和女友分手了。 房子本来就是女友找的,他付的租金。女友搬走的那天,知雾第一次主动来敲他的房门,请求他可不可以先不要退租。 她的语调不太像求人,也不太热情,冷冷淡淡的。 他原本可以置之不理。 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她陷在阴影里那双窘迫与孤倔交织的眼睛,夹着烟的手指长久顿着,一时忘了开口拒绝。 那份退租协议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后来封骞在某天无意间点入她的ins账号,她的头像是一只奶猫,发的东西也很少很零散,都是些情绪化的碎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类拍立得照片,大概是中学时期的她,规整地穿着学校里的制服,盯着镜头的目光稚嫩且明亮,像是某种太阳的温柔光晕。 封骞几乎没认出来是她,相比于现在,她变了实在太多。脸颊的那点婴儿肥褪去,下巴尖瘦,无论对谁眼神都是充斥着防备和疏离。 鬼使神差的、没告诉任何人,他屏息对那个账号按下了关注。 出租房的房门门板很薄,封骞有时回来睡得晚,能听到她在隔壁不断辗转的动静,好像总被噩梦惊醒。 偶尔睡不着起夜,他推门穿过走廊浓重的黑色来到阳台,眯眼掏打火机还没点着火。 就看见她穿着睡衣站在月光下,用那张乖巧的脸极其不熟练地拢着火点烟,白净的肌肤陷在雾气里,有股故扮妖冶的天真,模样说不出的抓人。 封骞握着打火机看得愣住。 她买的是chesterfield,算是英烟中比较好抽的牌子,但是不管怎么样,第一次抽时都会感觉到呛味。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她低头咳嗽,蹙着眉毛将剩余的烟踩灭。 “不会抽学人抽什么抽烟?”他看得好笑,挑眉走上前两步迎了上去。 知雾没看他,只是淡淡盯着自己手里的烟盒:“压力太大了,听说抽烟能解压。” 他先是被这个说辞逗乐了,然后听见自己忍不住开口问:“什么压力?” 都说对一个人开始产生好奇心,就离真正陷进去不远了。 那时候的封骞还自诩挺聪明,觉得虽然自个儿平时爱玩,但也能做到片叶不沾身。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玩玩与喜欢一个人的真正区别。 ——尽管他的喜欢也没多纯粹。 在希望天天能放学在出租屋里看见她,故意蹭她做好的饭菜,偷偷给她盖外套,插科打诨讲笑话逗她开心的同时。 他也忍不住会往租房里带新交的女朋友,手机社交软件里回复不完的暧昧信息和去不完的组局。 甚至在发现知雾完全无动于衷后,还会不自觉将行径变本加厉,用浪荡去强惹她注意。 他在心里悄无声息装着一个人的时候,也照样能接着和各种各样的女人交往。 这是他意识到的,和梁圳白之间最大的区别。 他喜欢她,但做不到不顾一切只喜欢她。 封骞非常了解知雾对于异性的处理方式,一旦让她察觉到心思,两个人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将念头藏得很深,一度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可这段被共同逼迫的交易式婚姻却硬生生打破了他惯常的行为模式。 有人将这段关系拉扯到了明面上。 他一面循着内心庆幸促进,一面又在不断退缩。 直到现在退无可退。 家人的不理解、婚姻本身带来的不可避免的责任以及自我清晰的劣根性,都将本就岌岌可危的他逼上悬崖。 将手机关机的那一刹那。 封骞松了一大口气,背在肩上的那块沉重巨石被挪开,他又恢复成为那个无拘无束的浪子。 同时也清楚知道,他在这段三角竞争关系中已经输了。 并且输得非常彻底,再也不会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 知雾将手机摆在面前,拨了最后一个电话过去,依旧还是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空忙音。 妆造师屏住呼吸看向知雾,她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既没有难过也没有生气。 只是抬头回视看向这边征询:“姐姐,你身上有带烟吗?” 妆造师愣了一会儿,才从旁边摆着的包里拿出了半包:“这是刚从我妹妹手里没收的,是女士烟,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 她看知雾实在不像是会抽烟的女生,动作有些迟疑地递过来。 知雾接过那包万宝路,弹出一根缓慢咬在唇齿间,擦亮了根火柴凑近点上火。 她之前最讨厌的就是烟味,女士烟味道会稍微淡一些,带一丝丝甜味。 但知雾还是呛了一下,咳嗽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白色的烟气朦胧中,一股薄荷味直冲脑门,她的焦虑和烦躁好像真有一丝缓解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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