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豪这首软绵绵的情歌结束后,音响里立马被那首《无人的海边》清爽的鼓点节奏取代。 少年低磁的声音随之响起,比起平时更加慵懒温柔,像是自带混响一般,无需任何技巧,干净的少年声线足以打败一切。开口第一句,就能将人一秒拉回到了任由咸湿海风吻过的海滩。 “等待窗外的热风会带来熟悉的味道,还在回忆我们分别时留着思念的讯号。” “我想带上我的一切,然后穿好我的鞋,度过无数的黑夜,向前——” 歌的前奏带着十足的夏天气息,唱的人态度也足够随意。 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板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给自己打节拍,摇滚歌声中那个穿着卫衣的少年就是自由不羁的少年感的最佳代名词。 …… “拿着你写下的地点,现在走进你的房间,然后再亲吻你的脸,带你走过,无人的海边。” 副歌快收尾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程麦好像听到了他咬字后隐隐的哼笑声。 很轻,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她抬头望去,不曾想与少年晦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叫人生出一种错觉,他好像唱这句词时,一直在看着她一般。 昏暗幽蓝的灯光给他锋利的五官线条蒙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他是微微上挑的开扇双眼皮,什么都不做就先天“深情眼”,只是平时都被他直白锐利、坦坦荡荡的目光所中和。 此时在这样暧昧朦胧的灯光下,当他含笑地看过来时,那双桃花眼就像藏着无数的小钩子,只一眼就会被这个坏男孩勾跑。 砰——砰——砰 在强有力的鼓点声里,程麦却好像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另一种无法忽视的节奏。 她却没有精力去分辨那是什么。 此时此刻,所有人,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沙发尽头坐着的少年吸引。 也合该如此。 这般得天独厚的少年,注定瞩目而耀眼。 一首歌结束,尖叫和起哄四起,几个关系好的男生笑着扑倒他肩上骂他骚包,一边又在起哄再来一首,可这回池砚却只是挑了挑眉,不论再怎么说,都叫不动了。 疯疯闹闹一下午,一行人散伙时,天都黑了。 一阵凛冽的北风刮过来,像掺了冰刀。 这里出门就是市中心的步行街广场,人气最旺,街道两边的橱窗里透出了明亮的暖光,看起来十分温馨,即便室外很冷,也依旧无损室外小摊贩的热情。 正在路口等网约车司机,池砚的手机却突然进了则消息。 林桐:【儿子,你爸今天出差了,我这边台里有个应酬,你和麦麦去外面吃吧。】 接着就是一笔转账。 池砚看了眼旁边的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怕冷,都快裹成一个圆滚滚的球了还冷得跺脚。 他无声地勾起唇角,单手在屏幕上飞快打了几个字,又把网约车取消了后,手机往外套口袋里一扔,直接勾着人脖颈把人往商场里带。 “走了。” 笨死算了,冷成这样也不知道去里面等。 “啊,去哪?”程麦莫名其妙:“车来了吗?” “来你个头,”他笑:“我妈没空做饭,让我俩在外面解决掉。所以,想吃什么?日料,烤肉,泰餐?” 报的全是她平时老嚷嚷着想吃的。 结果人还不领情。 程麦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不带半点犹豫的:“不要,现在不想吃。” 中午胡吃海塞的,下午又一直在KTV里呆着,也没少往肚子里塞零食,人又不动,程麦觉得她现在肚子里像沉了块石头一样,光是听池砚提到那些菜都撑得反胃。 “我们可以晚点去吃烧烤炸串。”她想了下。 看他就差没把“山猪吃不了细糠”这几个字写脸上,程麦不乐意了:“干嘛?” “致癌知不知道?”他问。 程麦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哥哥,我觉得不谈剂量谈效果那就是在耍流氓。” 说完,她直接拉着人往商场外的老步行街走:“我们先去逛街,没准逛着逛着,一累,我又有食欲了。” 池砚一手被她拉着,一手还插在兜里,懒洋洋地笑了下:“就跟抽水马桶似的吧。等一会儿,蓄个力,你又可以了。” “靠,池砚,你好恶心!” 她反手狠狠打了他几下。 结果,一语成谶。 扫街到街尾时,一股暖甜的红薯香钻进了她的鼻子,胃好像一瞬间被清空。 她眼睛一亮,指着那个摊贩车给池砚看:“想吃那个。” 池砚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吃呗。” 见她站在原地只笑不动,他有些了然,又有些无语,叹了口气:“不是,已经到这地步了,连个红薯都没法自给自足了?” 他摇了下头,已经没好话说她了。 典型的冲动型消费购物狂,不到月底就月光,每次一月过半就嗷嗷待哺来他这领救济金已是基操了。 被看破,程麦嘿嘿笑了一下,也不装了,双手环抱住少年的手臂,带着毛线帽的头在人手上左右蹭来蹭去,撒娇:“这个月双11呢,意外意外。先支援我几天,等下个月生活费到账了马上还你。” “还?”他没好气地觑她一眼:“是指月初发生活费还我一半,又光速用完另一半,下个月一半时间都在找我借的那种还吗?” “什么啊!”程麦打了他一下:“干嘛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故意占你便宜一样。” 在那双星眸中看到明晃晃的“不是吗”三个字后,程麦心虚又理亏,干脆放弃抵抗直接耍赖:“诶呀,我们可是从出生就认识了,分那么清干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不过这话她没说完整。 其实是:她的(债)就是他的(债);他的(钱)就是她的(钱)。 程麦都做好了要被他怼的准备,结果话音刚落,只听他淡淡一声轻嗤,嘴角微翘心情不错的样子,半推半就地让她拉着走了,再没二话。 这次生日过后,日子像摁下快进键,1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池砚飞去江城参加物理竞赛冬令营,程麦就像离了笼的鸟儿,没人管着,自由畅快得不得了。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日历一翻到12月,池砚和第三次月考同时回归。 这回考完数学她心底就隐隐感觉不太好。 从选择题第九题起她就被绊住,一个计算量很大的题,她脑子犯轴,花了五分钟没算出来,依依不舍的放弃,却又不甘心前面的沉没成本,即使做着后面的题也心神不定,总想着前头。 而且因为这道题留下的后遗症,导致后面只要一碰到稍微难点的,她就开始慌,怕花了时间也做不出,导致整场考试手忙脚乱,节奏崩得一塌糊涂。 这样下来,难题没没时间看,计算量大的因为焦虑也算不进去,到最后还剩两三个选择题没法拿定主意,只能鬼鬼祟祟撕张草稿纸做纸条,抽到谁算谁。 收卷铃一响她就知道: 自己这次考试,完了。 数学绝对只是开始。 上次期中大进步带来的后遗症——不踏实学习、心浮气躁、骄傲自满——在这次月考里全部如数反弹。 英语历史之流她还可以吃老本,而这些不擅长的科目,完全打回原形。 三天的考试一晃而过,考得越多,程麦心里那个不详的预感就越强,等最后一门结束、整理书桌时,她整个人精神恍惚,心里凉得不行。 但这样的异状,却没被好友发现。 像路夏这样不学习的人,确实很难感同身受月考的焦虑。 路夏现在全部心思都被刚才班主任宣布的消息夺走。 元旦晚会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为了少耽误大家的学习时间,鼓励个人节目,没有再由班委安排统筹集体节目,大概是无聊到爆但相对排练时间少的诗朗诵之流。 …… 虽然现在都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1班的学生也不是傻子。 当观众轻轻松松,最多耽误俩小时看表演,还可以带个习题册去观众席。但要上台表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光是两次联彩就足够劝退人。 是以班主任宣布过后,虽然大家交头接耳,但真想上的人却寥寥无几。 程麦也不例外。 就是放平时,她也有三年不凑这种热闹了,更别提现在,她人在教室坐着,心还在物理考场上没收回来,整着书呢,又发起了呆。 直到手臂被人推了下—— “麦麦,新年晚会我们一起去表演吧。”路夏突然提议。 她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啊”了一声。 “我说,我们报个合奏呗,怎么样?”她问她:“你小提琴拉得很好吧对吧?” 程麦“嗯?”了声,边拿出物理书核对刚想起的公式是不是对的,边顺着问了句:“你怎么突然对表演节目感兴趣了?” 谁知好半晌,才听到路夏咬牙切齿的回答:“老刘前脚刚走,文娱委员就去找温怡了,肯定是为了节目的事儿。没人报名不是便宜了她。” 班里只有同时有两个节目报名,才会要投票。 “哦,”笔下推演出的答案,和试卷一致,她心下终于定了点,这才有心思处理这事。 看着身边气不忿的路夏,她有点奇怪:“之前就很想问,温怡是哪得罪过你吗?从一开学你就看她不顺眼。” “谁让她之前想抢我东西呢,虽然最后失败了,但现在嘛,她想要什么,我都要跟她抢。” 程麦刚想说人也挺想要好成绩好名次的,路夏就反应神速补充了句: “除了成绩。” “而且她那么努力学习最后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上个好大学吗?高考完让老路出点血,送我去个比她大学排名更好的学校,这不一劳永逸么。” 有理有据,程麦点点头:“倒……也是个思路。” 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兴趣缺缺。 毕竟,她又不用和温怡置气,干嘛没事给自己找事。 路夏也看出这点,果断扯出另一面大旗: “就算不是为了我,你想想,我俩在元旦晚会表演,等于什么?大出风头,获得优先择偶权好不好!你就不想要徐清时学长被你迷死吗?” “……” 程麦难得被她问到陷入沉默。 刚被她猛不丁地提起,程麦才意识到,原来随着演讲比赛暂时结束、俩人交集的减少,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徐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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