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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随意吃了点东西，苏曼有些犯困。穆西山也没再拉着她乱逛，重新回到屋子里，耐心等着苏曼收拾好上了床，才慢慢挪了过去，将她抱住。 “穆西山……”苏曼还有些抗拒。 她今天脑子很乱，并不能完全想明白她要考虑的事儿，所以现在他们不该太过于亲密。 穆西山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抱着她，脸在她颈窝里蹭着，说出的话有些模糊：“明天想去哪儿？” 苏曼倒没想到此时穆西山和她讨论起了行程，有些接不下去话。 穆西山也不催她，继续蹭着她的脖子，偶尔落下一个吻。 “去海牙吧。”苏曼想了想，“想去看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因为那个电影？”穆西山问道，他知道苏曼很喜欢科林费斯，自然会喜欢他演的这个电影。 苏曼点了点头。 “好。” 第二天，他们开车到了海牙。去了莫瑞斯美术馆，终于看到了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真美。”苏曼感叹道，“她像是情窦初开，却又经历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情。” “谁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谁，有说是维米尔的女儿，也有像电影里说的，是他的情人。”穆西山道，“所以才神秘。” 苏曼摇了摇头：“神秘可不好，容易被误解。” 穆西山看了看她，却笑道：“或许误解你的人，才是在意你的人，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苏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穆西山也不解释，只拉着她继续看其他的展品。 出了美术馆，他们又去了席凡宁根海滩。在海边大道走走停停，看到一家出租自行车的小店，穆西山停住了，说咱们租个自行车吧，都来荷兰了，感受一下他们的国粹。 苏曼有些头疼，说这儿的自行车比咱家的SUV都高。 穆西山忽然笑了，他很喜欢苏曼说的“咱家”。 苏曼被他笑的也有些讪讪，毕竟在一起五年，有些话如同肌肉记忆，随口就秃噜出来了，不知道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 “记住你的话。”穆西山拉起苏曼的手进了自行车店。 等他们办好租车手续，骑着车拐出小街时，苏曼恨不得把脸丢在地上踩两脚。 穆西山看着坐在车斗里捂着脸的苏曼，脸上笑容就没有退去过。 她不是嫌自行车太高吗，他们这不就租了一辆荷兰接送孩子的标配bakfiets。Bakfiets类似以前北京街上老有的跨子，只不过bakfiets载人的车斗在骑车人的前面，东北叫倒骑驴，越南叫客先死。 这车一般装三、四个孩子不成问题，苏曼坐进去也丝毫不觉得拥挤，只不过穆西山需要多出些力气蹬车。 “我也不是不能骑那些大车。”苏曼觉得穆西山应该是在报复她，报复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归入了会为了白月光抛弃身边人的那种渣男。 “可你不会脚刹。”穆西山道。 刚才他们也试了其他的自行车，可大多都是脚刹的，停车时腿需要反着蹬一圈。苏曼骑上车腿本就够不着地，再来个脚刹，她更是手忙脚乱。实在没辙，只能选了bakfiets。 苏曼不说话了，接受了自己是个菜鸡的设定。 他们沿着海边的路一直慢悠悠地骑着，苏曼已经不再理会过路人投来的带着笑意的目光，只靠在车斗里看风景。 车忽然停下，穆西山下了车，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郁金香。 “送你。”花递到苏曼面前，穆西山也偷了一个吻。 苏曼觉得空气中氧气含量好像比之前更低了，她呼吸不上来。 事实上，过去穆西山也会在回家时带一束花的，苏曼总是很高兴，可远没有今天感受这般甜蜜。苏曼想，大概她确定这是穆西山买给她的，也因为她的心境变了，她可以不再纠结穆西山对米子衿的感情，可以不用欠着任何人的了。 车又开始缓缓前进。 “你以前带回家的花，是老陈帮你买的吧？”苏曼捧着花，转过头问穆西山。 穆西山垂眸看她，有些迟疑地点点头：“有时候也拜托秘书买。” 苏曼笑了：“我喜欢这束。”说完，又转了回去。 穆西山看着苏曼被风吹起的长发，忽得察觉到她从不曾跟自己提过，她喜欢什么，她想要什么。他们结婚五年，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更会尽自己所能去配合他，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伙伴，把他们的婚姻装点成谁都无需担忧的样子。 他在想，苏曼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和他这么生分呢？ 他说的生分，并不是他们的物理距离，哪怕他们后来日日睡在一起，总忍不住会去探索最隐秘的彼此，但从感情上来说，苏曼对他总是配合大过要求的。 今天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听苏曼说，她喜欢他亲自买来送她的花，而他托秘书或司机买来的花，对她而言只是装点家里的摆设。 不，他想起来了，苏曼是对他提过要求的。
第16章 苏曼的要求（一） 在他们结婚第二年的春节。 那一年，穆家的老老少少，除了一些非必要不能出境的大人物，陆续都飞去了南半球参加穆家一位叔叔升任大使的就职典礼，顺便度个假。 穆西山和苏曼没有去，一来穆西山忙忙叨叨飞了一整年，实在不想再坐整整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目的地，二来，苏曼“怀孕”了，家里人说你就在家好好照顾你太太，明年生个健康的大宝贝儿，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穆西山和苏曼送机时笑得很勉强，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在停机坪上挥别了家人，便牵着手走了。 “咱们该怎么告诉老太太，我只是肠胃炎……”回到家，苏曼一边收拾着不同人往家里送来的年礼，一边苦恼地叹气。 上周他们回穆家吃饭，苏曼因为肠胃炎见不得荤腥，又忍不住干呕了两声，上至老太太，下至大侄子，一下就都脑补出了苏曼有了的场景。大家纷纷向穆西山和苏曼表示祝贺和关切，老太太还忍不住红了眼眶，直说西山这孩子总算走出来了，总算要当爸爸了，比谁不强。 当时苏曼不知道老太太话里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老太太是感慨穆家又要有下一代了。她心说，这年头可不兴无性繁殖的事儿，她和穆西山虽然看着和和气气、夫妻和睦，但始终是没有什么亲密举动的。 “不着急。”穆西山换好衣服出来，也帮着苏曼一起收拾，“这事儿年后我去说。” 苏曼很感激地点点头，这话她去说，非得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就惦记着孩子这些事儿，你别太在意。”穆西山又说，怕苏曼有什么心理负担。 苏曼又点头：“我理解的，只不过……” “嗯？”穆西山听苏曼有些迟疑，抬头去看她。 “只不过是我拖累你了，是我不好。”苏曼真诚地想在这一年结束前向他道歉，“是我当时考虑得太简单了，以为我们俩结婚只是领个证而已，之后就可以不再管其他的了。可是我忽略了你是个正常的男人，你也有……正常的需要……你也得有个孩子……” 苏曼越说声音越小，脸渐渐红了起来。 她拖累他了。 如果穆西山和其他的女人结婚，或许已经当爸爸了，最起码，夫妻间的耳鬓厮磨总是有的。 穆西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能看到她满脸的窘迫，有些好笑地问：“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有感而发吧……老太太越期待，我就越觉得愧疚……”苏曼的手绞在一起，有些嗫嚅，“穆西山，我们要不……” 要不离婚吧。 苏曼拧着眉，有些说不下去，她自私地觉得现在还不是他们离婚的最好时间，但她总不好一直让穆西山为难。 他值得过更好的生活，有个他爱又爱他的妻子。 穆西山没有说话，手中拆了一半的礼物轻轻放到了桌上。 沉默在屋子里游荡，遇到墙壁又飘了回来，落在他们之间。 苏曼抿了抿嘴，不敢去看穆西山。 “大过年的，不适合聊这些。”穆西山终于打破沉默，“不过，苏曼，我没那么想要个孩子，也……没那么想要女人。” 苏曼的脸更红了。 之后他们没有再聊这个问题，穆西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带她去跟留守北京的老太太吃了年夜饭，又赶在十二点前回了家。 去年过年，穆西山和苏曼住在了穆家，穆西山几个小辈陪老人家打了一宿麻将，苏曼早早回房睡了，没什么感觉地就算过除夕了。 可今年，苏曼强烈地感觉到了穆西山的存在。 他拿了冰好的酒出来，在苏曼面前晃了晃，说咱们自己也过年吧。
第17章 苏曼的要求（二） 酒是苏曼喜欢的，清新爽口，穆西山说是他去年投的一家宁夏酒庄产的，不比蚝湾的差。关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下几边几盏，穆西山在沙发上坐着，苏曼则靠着离他不远的另一个沙发，坐在了地上。两个人不用有任何眼神交流，却也可以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 结婚两年，他们说话像是同事之间在商量着合作一个项目，客客气气，像今天这样有些懒散地一起聊天，也多亏了这难得清闲，完全不需要和其他人有交集的假期。 他们聊了苏曼在出版社的工作，说起很多书和很多作家，苏曼说她既喜欢王蒙，也喜欢丹布朗，穆西山说你喜欢的其实是一种类型——迷。苏曼笑了，说穆总说得对。他们又聊了穆西山的工作，他的工作很多很杂，苏曼不能完全理解，只知道他是很忙碌的，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苏曼很好奇，每天都这么高强度的工作，穆西山为什么还能保持这么稳定的情绪呢。穆西山说，我从没觉得这些事儿有多难，所以不会觉得烦。苏曼长叹一口气，觉得穆西山应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们出版社也应该给穆西山出一本自传，名字就叫《这有何难》。 他们就这样天南海北地说着，聊到双方同意的观点，就互相隔空碰个杯一口干了，自顾自说着的时候也自己喝一小口，很快两瓶霞多丽就见了底。 穆西山正准备起身去拿第三瓶，却发现好久没说话的苏曼端着酒杯哭了起来。 一开始掉一滴眼泪就擦一下，随后像是不管不顾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嘴巴却紧紧贴着抱枕，好让自己不发出什么声音。 穆西山皱起了眉头，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苏曼要哭，更不明白苏曼为什么连哭的时候都如此压抑。 轻轻走过去，拿走了苏曼手里的酒杯。 “怎么了？”穆西山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苏曼摇了摇头，脸上是喝多了而显现出的红晕。 “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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