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生病的人看着都有几分可怜,而且他还是独居这里,很难想象他就以这样的状态在家里闷了三天,被丢在床上不管不顾,电话打不通,也没人来看他,任他高烧到身体滚烫。这样看来,家境优渥,受那么多人喜欢的贺西洲,也是有可怜的一面,或许他嗓子渴得无法说话,也没办法喝一口水。 所以就算沈星微总说贺西洲这个人很讨厌,却还是在擦手心的时候放轻了力道。 贺西洲在扎针的时候还有一些意识,等人走了关上门,周围安静下来,他以为这座房子又剩下了他一个人。想到沈星微刚才听到病情会传染时的反应,也猜想着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毕竟这病看起来很凶猛。 贺西洲迟钝地想,应该在离开前朝她要一杯水喝,因为他现在实在是渴得嗓子难受,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摄入水分了。但浑身的不舒服又让他一点想动的念头都没有,他就这么躺着,难得感觉这上下二百平的房子有些大了,空旷无声,只剩他一人。 在灼烧的痛苦中,贺西洲昏昏欲睡,好像听到了房中有异响,但眼皮又沉重得无法睁开,只感觉身边窸窸窣窣,似乎有人来了。 贺西洲断断续续地猜测是不是家庭医生还没走,忽而感觉手被人抓起来,湿润温热的毛巾贴上来,用极其轻柔的力道在他掌心擦拭,然后顺着手腕往上,在他的颈子处也擦了个来回。 很快一股清凉就附着在他的皮肤上,让他逐渐有些清醒,有几缕头发仿佛从他脸颊扫过,带着一股很浓郁的香味。这样的香味对贺西洲来说竟然不算陌生,因为是沈星微身上独有的那种,廉价洗发露的味道,他却觉得很香。 贺西洲支起精神,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沈星微坐在床边,正抓着毛巾沿着他的脖颈往下擦。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认真专注的眼睛,好像在做什么很重要的工程,柔软的毛巾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留下湿热的痕迹。 贺西洲病得稀里糊涂,静静看着沈星微的眼睛,好像心头猛地一软,悄悄塌陷了一角。 沈星微还怕吵醒睡得不安稳的贺西洲,小心翼翼给他的脖子擦完之后,下意识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十分安静的,用那双烧红的眼睛看着沈星微。因为生病,他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油润黑亮,在暖光的照耀下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多情似水。 沈星微一下就被他攥住了目光。
第21章 “故意不吃药在这里装可…… 贺西洲这个可恶的人,大概很明白自己的脸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总是企图用自己的脸去迷惑别人。 但沈星微认为自己有着很坚定的意志力,马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批评道:“你不要假惺惺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是医生让我这么做的,怕你高烧严重烧成脑炎。” 贺西洲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星微心里犯嘀咕,觉得他可能已经烧傻了,看起来不太正常。她将毛巾搓了搓,又在他身上各处擦着,快速完成了医生临走前的叮嘱,之后站起身把桌上的水杯移到贺西洲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说:“水已经倒好了,还有些烫,你等一等,然后把这一片退烧药吃了。” 贺西洲的嗓子实在痛,吞咽都如刀子在割,但看着沈星微似乎要走了,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要走了吗?” 沈星微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的眼睛还是布满水雾,眼底似藏着希冀,表情看起来很无辜,她板起脸,看起来很铁石心肠,“你不要装可怜,我是不会同情你的,谁让你自己去酒吧玩感染了流感,我才不想被你传染。” 贺西洲神色里似乎也是想挽留的,但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沈星微看,好像是打算在她走前多看个几眼。他唇线微抿,头发杂乱,衣领在沈星微擦拭的时候被揉乱,隐隐也能露出锁骨和精瘦的肩膀,碎发耷拉在眉眼处,给贺西洲的俊脸添了几分稚气。 沈星微看了又看,觉得他这副模样也是作态,因为这是贺西洲的惯用手段,他就是这样招致了很多人的喜欢。 她轻哼一声,端着水盆转身离开,但并未将房门关上,这样能保持房间内通风换气,免得在空气里滋养病毒。 走肯定是不会走的,毕竟贺西洲的药架上还挂了好几袋,现在无人管他,沈星微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他自己扔在这里,至少给他换了药等打完了针再走。再者说,这房间空调开着,上下都凉快得要死,贺西洲又病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她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玩儿。 沈星微仔细洗了双手,又拿医用酒精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喷了喷,转而去了猫房。 刚走近鱼饵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迫不及待地隔着门叫,不停地挠门,沈星微打开门,鱼饵飞奔出来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沈星微蹲下来摸了摸它,心知这几天它的主人都难以爬起来,它应该也没人陪伴。 猫碗放在地上,里面还剩大半碗猫粮,边上也洒了不少,像是一下子倒了很多给它慢慢吃的样子。猫砂盆是电动的,有很大的集便仓,所以这两三天并没有对鱼饵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没人喂猫罐头了而已。 沈星微给它拆了猫条猫罐头喂着吃,又打开了窗子通风,给它换了新鲜的水,然后在猫窝边上的地毯处坐下来,给戚羽回消息,简单讲了一下贺西洲的情况,让她跟袁泽那边说一下,暂时帮他请假。 解决了这件事后,沈星微就心安理得地与小猫玩起来,大半个小时之后才想起要给贺西洲换药的事。 期间贺西洲一直躺在床上,由于沈星微走时没有关门,房间里的冷空气极快流失,占了半面墙的大窗子开着,燥热的风穿屋而过,温度在不断高升。贺西洲的上半身被酒精温水擦拭过后感觉确实好受不少,高烧让他双眼发热,脑袋迷糊,手臂上的血管传来持续疼痛,却又因为睡了太久而毫无困意,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敞开的门出神。 贺西洲总是不断想起刚才睁眼时看见沈星微那一刹的画面,她拿着毛巾,脸上是很小心的表情,没有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醒来,大约是不想吵醒他所以动作很缓慢,然而正是这种缓慢,才会让沈星微这个平时总是臭着脸,看他很不爽的人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许多温柔和珍视,小心的模样也很可爱,在她抬脸对他对上视线的瞬间,贺西洲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他其实不是被沈星微讨厌,而是被她很认真地喜欢着。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让人凭空多了很多想象,也使他心防变得很薄弱,难以自控在那一瞬乱了节拍的心跳。 贺西洲闭了闭烧痛的眼睛,觉得痛苦又疲惫,想睡会儿,但是反反复复,都是沈星微那一刹那的神情。 “贺西洲!”沈星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闷闷的,听得不真切。 贺西洲惊讶地睁眼,就看见沈星微真的站在床边,双手叉腰,眉毛紧皱,生气地冲他说:“你为什么不吃药?我不是说了水都给你倒好了吗?” 他没想到沈星微竟然没走,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嘴角牵起一个笑,沙哑着嗓子问:“你没走啊?” “故意不吃药在这里装可怜。”沈星微很严厉地指责他,然后拿去将已经凉了的水倒掉,重新兑了温水递给他,拿起桌上放着的药举到他面前,“快点吃!” 贺西洲表现得很听话,一只手扎着针不能动,一只手端着水杯,就有了很正当的理由张开嘴,让她喂。 沈星微力道不是很轻柔地塞进他的嘴里,脸上的怒气依旧没有散去,似乎真的因为贺西洲没有吃药很生气。见他喝了几口水把药吃下去之后,神色才有所缓和,又说:“你家一楼乱得像垃圾场,你快点想想办法。” 贺西洲都快要渴死,连喝了几大口,忍着吞咽的剧痛把水杯喝空,才说:“手机。” 沈星微理解他的意思,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看着他打开之后给谁发了信息,然后关掉手机看她,床头的夜灯照在他的侧脸,照出眼底里的专注。 沈星微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了,从前并没感觉贺西洲的视线那么炙热,她转头略略躲避,往药袋上看了看,说:“你的班长今天找了人向我问你的情况,我刚刚给她回了信息,应该会帮你请假。” 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但药袋只下了一半,剩下还有几袋不知道要打到凌晨几点钟,她想了想,然后自己做了决定,“我今晚要睡在你家,我看见你家有客房,我可以睡吗?” 问是这么问,要是贺西洲说不可以,沈星微就打算一拳把他打晕。因为她是出于好心帮他换药才决定留下来,如果贺西洲这么不知好歹,她觉得也不用再打针了,不如直接烧成脑瘫。 谁知贺西洲听了双眼一亮,马上就点头,甚至忍着嗓子的痛苦用语言发出肯定,“随便睡,睡我头上都行。” “你知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全是你的病毒?”沈星微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了酒精喷雾,往周围喷了喷,好像把贺西洲当成一个巨大的病毒处理,不解气道:“真是活该。” 贺西洲都不知道从她的嘴里听了多少句活该了,弯着眼笑,好像真的挺开心的样子。 沈星微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脸皮是真厚。她转身离去,径直离开了贺西洲的家,打算回去拿套换洗的衣裳,然后顺路再给贺西洲买一些饭,当然,需要贺西洲自己掏钱。 她买了粥之后给贺西洲发信息,“喂,我给你买了粥,还买了一些口罩和酒精喷雾,一共72块钱,给我转。” 发完之后又打字催促:快点。 很快贺西洲就发来了一万元的转账,并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沈星微吓得手机差点摔地上,看得眼睛发直,立马发语音骂他,“你脑子烧糊涂了?一共72,72懂吗?一个7加一个2。” 贺西洲发来信息,故意打岔:7加2不是等于9? 沈星微语音回:“你是不是有病?”说完又想起来他现在确实有病,还病得不轻。 贺西洲又回:保洁阿姨来清理干净后,你就用这个钱去结账,让她顺便把地毯换了。 鉴于贺西洲现在的身体状态,沈星微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收下了这笔大额转账,然后走了几分钟进了贺西洲的家里。保洁阿姨是个中年女人,打扮得干净得体,手脚很利索地在清理客厅,沈星微对她说把地毯换了,然后坐在客厅的餐桌旁看着她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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