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集团斥以巨资打造“昼”这个品牌,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对标国际高奢,除却花了大力气营销宣传之外,还在线下开办展览会,整个展览会场上所展出的设计品都是围绕着获胜的那幅画来设计的。展览会十分盛大,场地是本市出名的豪华公馆,同时也请了一线明星和超模来代言展示,从半年前就开始放出风声宣传,稍微小一点的公司都经不住这样烧钱。 当然这也是为第三届比赛预热,让“昼”这个品牌的名声一年比一年响亮,致力于打造成顶尖品牌。 沈星微去年就是先听说了这个展览会,去了解之后才得知春明集团举办的绘画大赛,然后报名参加。展览会的票数有限,一价难求,网络上倒卖的价格炒到五位数以上,所以沈星微去年也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展览,此时拿着这两张金晃晃的票大为震惊。 明明现在还没到展览会开始的时间,官方售卖都还没开始,她不明白贺西洲是怎么搞到这两张东西的。 难道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这是内部票。”贺西洲打着方向盘,眼睛直视路况,却好像能洞察沈星微每一个表情一样,嘴边挂着轻笑,“我跟场内的管理有点关系,所以稍微去打听了一下,他就给了我两张。” 展会开始之前有一段不开放展览时间,发放的都是内部票,所以这样的票并不贵,只要跟内部人员有关系就可以得到。沈星微抿着唇没说话,但一路上都将两张票捏在掌心,不经意地表现出了很期待的样子。 贺西洲先是带她去吃了午饭,然后开车来到展览会的公馆外,找了位置把车停好,两人下车一同往正门处去。下午正热,公馆是开放状态,但并没有多少人,门内站着工作人员,面带标准的微笑将两人拦了下来。 沈星微赶忙将两张票给递了出去,动作有一些拘谨,眼巴巴地看了一下贺西洲,希望这票不是他自己伪造的。 贺西洲倒是很泰然自若,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竟然用一种略带嫌弃的语气说:“不能租个大点的场地吗?就这还敢对标国际品牌?” 沈星微吓了一跳,赶紧悄悄伸手,拽了拽他的手指。 工作人员看了看票,然后又朝贺西洲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对他刚才嫌弃的话语选择了无视,给两人发了展品手册,并简单介绍了场内展览注意事项,然后十分有职业素养地摆了个手势,“请。” 贺西洲牵着沈星微进了会馆,里面已经布置完毕,小型展柜摆得很整齐,玻璃擦得一尘不染,折射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整个场地被照得金碧辉煌。贺西洲说这里小,其实在沈星微看来这里并不小,至少进门之后的大厅十分广阔,室内装修风格是欧式与中式结合,显得极其豪奢。 “昼”所涉猎的种类比较繁杂,除却玉石珠宝之外,还有腕表、背包、礼服诸多行业,公司请的设计团队在国际享有怎样的地位也不必赘述,总之价格高得离谱。沈星微往柜台前一站,看见玻璃柜里摆着一对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耳环,官方定价竟然有十多万。 她悄悄往后站了站——面前这个展柜玻璃突然自己炸了,然后展会把责任赖在她身上这件事发生的几率虽然小,但也不是绝对没可能。 展会所有的设计品都是围绕着“星”来设计的,如同进入湛蓝浩瀚的宇宙之中,沈星微在每个设计品上都看见了自己那幅画的影子,走走停停,对着展品手册认真欣赏。整个公馆只有零星几个人,放着轻缓的音乐,空中飘散着清甜的香味,营造出来的氛围让人下意识感到舒适放松。 贺西洲离开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绕了一圈,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果汁递给沈星微,还有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虽然他嘴上对这地方并不满意,进门之后吐槽了好几句,但是该拿的东西一样不少拿,还对沈星微说:“场内的工作人员态度也太差了,我刚刚过去的时候他假装看不见我,让我自己倒果汁,我会在展览结束的时候对他进行投诉。” 沈星微抿了抿果汁,不明白自己倒果汁有什么好投诉的,仿佛少爷天生没长手一样,她小声说:“你又不是花钱进来的,都拿了内部票干嘛还要投诉别人啊。” 贺西洲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有些弯曲的脊背一下就给拍直了,用严肃的语气说:“你站好。这品牌还没打造成国际高奢大品牌,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只要进入这个场地就是潜在顾客,不然这些东西要卖给谁?难道卖给这些工作人员?” “你小声点嘛!”沈星微紧张得左右张望,掐了掐他的手指头,又嘟囔道:“反正我不会买。” 沈星微看到有工作人员用很锐利的目光看着这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贺西洲的那些话,于是赶紧拉着贺西洲上了二楼。 二楼的展台都是高定礼服,正中央的柜台又高又大,四面透明,里面摆着一幅华贵装裱的画。贺西洲上楼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沈星微的注意力还在楼梯口旁展柜里的裙子上。 贺西洲松开她的手朝中间走过去,绕到正面时,就将那幅画完全收入了视线之中。 那幅画是以“星”为主题创造的,背景是浩瀚的宇宙,万千星星形成的星环布满斑斓的色彩,看起来是相对静止的状态,又像是所有行星在引力的作用下正呈现着运作的状态,仿佛将无穷无尽的宇宙压缩,然后塞进了这张大小有限的纸中,完美地展现出了充满着无尽未知的宇宙所蕴含的美丽和神秘。 贺西洲因为家庭的影响,对收藏品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见过不少名画,凭心而论面前的这幅画算不上顶尖。 但如果加一个前提,这幅画是出自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之手,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先前在沈星微的家里翻看过她的作品,虽然都是被毁坏的状态,但从那些画的零星一角也能窥出沈星微在绘画方面的天赋,只是这幅完整的画展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难以控制地为之震撼。 这世界上拥有高超画技的画家实在太多太多,从顶尖学院毕业的学生,每个人都能拿出令人惊叹炫技之作,但上天所给予的天赋却是少得可怜,只有这世上非常幸运的人才能拥有。“天赋”二字加身,就足以甩掉世界上99%的人。 画的下方摆着镀金的展牌,上面写着这幅画的创作核心:我们每个人都像宇宙里微弱渺小的行星,于千千万万的星海之中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行,每个与我们擦肩而过之人所带来的缘分,都是不可复刻的唯一。 贺西洲觉得这像是半句话,后面应该还跟着半句才对,他想要转头去问问沈星微,转眼就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身边,轻轻仰头看着展柜里被水晶灯照得明亮的画。 这幅画被保存得很好,沈星微有点高兴,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点上去,戳了戳玻璃柜,说:“这是我的画。” “嗯。”贺西洲问:“后半句是什么?” 沈星微的眼睛很黑,像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聚拢了山雾,模糊了原本澄明的瞳孔,她慢声说:“所以不必抑制自己,请尽情地为那段没有结果的关系遗憾吧。” 贺西洲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问,“你又是对哪段没有结果的关系感到遗憾了?” “你不懂。”沈星微说:“艺术家都是这样的,敏感又忧郁。” 贺西洲确实不懂,他只是攥住了沈星微的手,在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捏了捏,不合时宜地想,沈星微这只总是在日记本里写着诅咒他的恶毒话语的手,拿起画笔之后,竟然会画出这样的作品。 他拿出手机,开始对展柜里的画一顿拍,沈星微见到之后吓了一跳,因为进门的时候工作人员告知了不可以拍照,并且展品手册上的每一页也都画了禁止拍照的标识。 贺西洲这个耳朵听不到别人讲话,眼睛也根本不看手册,只会在自己动手倒果汁之后打算投诉工作人员的人,竟然完全无视展会的禁止事项,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机乱拍。沈星微赶紧上前阻止,做贼似的左右观察,小声说:“你别拍了,这里不准拍照,小心别人把我们赶出去!” “没事,他们发现不了。”贺西洲这样说着,手上也不含糊,短短几分钟拍了几十张,还录了一段全景视频,再把手机装回口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沈星微不做贼,只做贼的同伙也很心虚,开始表现得很不自然,总是觉得公馆内各处的工作人员都若有若无地朝他们投来视线,那目光好像带着怀疑一样,仿佛下一刻就带着保安来到面前,指着贺西洲说:“就是他偷拍我们展会!” 沈星微不想再逛,催促着贺西洲离开,回到车上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贺西洲见状,嘲笑她的胆小,被她愤怒地批评了几句,然后态度不怎么端正地表示悔改。 外出的旅程并没有结束,贺西洲开着车往市中心去,沈星微看着方向与家相背,好奇问:“还要去哪里?不回家吗?” “去见我约好的律师。”贺西洲说。 “律师?”沈星微双眼一亮,朝他靠近了一点,望着他的侧脸问:“难道我们要打官司吗?” 贺西洲说:“当然啦,法治社会,惩恶必定要用法律武器。” “可是我手里已经没有任何证据了,之前把画给彭翰的时候,是他开车来取的,我们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他都是打电话跟我联系。作画过程录制的视频和照片也被我删掉了,那时候在派出所,如果我不和解,彭翰和教授就要起诉我……”沈星微的声音越来越弱,又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一切。 因为当时的情况实在太糟了,教授年纪大了,被她骂了几句之后竟然当场就捂着心脏躺在了地上,后来叫了救护车抬走的。彭翰也去了医院,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检查,后来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对方律师跟沈星微说,如果她不答应和解条件,他们那边会出伤残鉴定,并且学校也打算以损害公物和学校形象为由起诉沈星微。 具体情况沈星微已经不愿意再回想,奶奶的医疗和处理后事的花费已经让她欠下巨款,哪里还有半点钱去打官司,最后只能答应和解。 沈星微垂头丧气,“我们可能告不了彭翰和教授。” “谁说我们告他们了?”贺西洲哼笑一声,说:“我们要告的是春明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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