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张陈两人恐怕知道了什么,她敏锐地察觉出他们方才的试探,以及一种猫捉老鼠的玩弄心态,猜测他们知道她跟檀祁分手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跟檀祁一次也没联系过,但是通过张海东的态度,檀祁大概率帮她敷衍过去了。自己也就抱着侥幸心理,过一天想一天办法。 就算知道他们分手又怎样,他们就因此开始防着她?张海东会因此开除她吗? 她感觉自己在走钢索,后有追兵,前途渺茫。但唯有险途才是捷径,不论如何,她带着孤注一掷的心情去拼,就没想过退缩。 过了几天,人事部找到她,要给她转岗,转到商务部。她这才肯定,张海东确实知道了,转岗只是换一种委婉的方式逼她离开。 她去找周闯,跟他说了这事。周闯让她等等,又去找张海东,回来的时候带着遗憾的表情,说商务部缺人,暂时调她过去。 她猜周闯这愣子肯定没为她据理力争,一听不行就回来了,懒得浪费口水。 看来张海东并不真听周闯的建议,只有她还具备利用价值时,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她又泄气又恼怒,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弄她的人生,打乱她的步调。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留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下班后,她去了修泉那里,跟他说起这事。 修泉也跟她抱着相同的看法,张海东知道她跟檀祁分手了,只是怎么知道的?不是檀祁说的,那是谁? 奚涓埋头想了会儿,灵光一现,终于想起之前见过周琴娜,只是那时以为对方忘了她。 她又将关于周琴娜的始末讲给他听。 修泉听后,半天不吭声,一吭气就说:“辞职吧,他们已经起疑了,怕是根本容不得你,也不知道背地里查没查你之前接近周闯许俏的事。” 奚涓立刻摇头:“如果真容不得我,辞退我就行,干嘛还要转岗。反正现在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孤女,什么都没有。”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远离,你现在在明,他们在暗,你不仅找不到突破口,反而会被他们算计。” 奚涓冷笑一声,“远离了我还怎么查证据?我不同意你说的他们在暗,既然我现在知道他们的意图,说话做事会更小心。” 修泉仍然不紧不慢地劝:“我们从周闯那里入手,等我收集到足够多的疑点,好好找他聊聊,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总能让他吐出实情。” “好啊,这两不耽误,我就在公司待着,你赶紧收集证据。” 修泉却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连声音都罕见得咄咄逼人,“辞职,至少在明面上暂时远离他们。” “不,我不辞职。” 他们语气并没多激烈,你一言我一句,有来有回。 说到此停了下来,气氛忽然沉寂,可彼此都在心里拉了弓,拔了剑,誓死也要阻止对方向前走。 奚涓觉得意兴阑珊,已经跟他表示过无数次,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支持,不是苦口婆心的劝诫。还说什么随便利用,现在算什么?她不要这样无用的温柔和体贴。 她有些委屈,冷冷淡淡说:“我走了,你别送。” 他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扯得她一个趔趄,令她骤然心惊。不仅仅是因为力气太大,还有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没风度。 女人与男人的生理结构差异总在这时候充分体现,谁都能像拽鸡仔一样轻松拽住她。 她挥动手臂,挣扎不已,发自内心讨厌这种被钳制的感觉。 他抓住她的双肩扣在怀里:“别逞强,别任性,你有我,我会一辈子照顾你。” 她停止挣扎,他的软语温言一向能抚平戾气。 她偎在他怀里,头靠着他的肩,他们像相拥而舞的情人。 奚涓半是埋怨半是嗔怪:“我又不是残疾,照顾我什么?我要的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你说过不论干什么都会支持我。” “至少也应该听我一句劝,这时候别硬上,该躲就躲,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都说了会小心谨慎,你放心,我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是你,只要有危险,会马上发地址给你。别把我想得这么柔弱,好吗?”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唇峰擦过耳际,轻声说:“强大固然重要,但脆弱和柔软也没有什么错。你不需要活得像个战士,让我照顾你,你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 奚涓仰起脸看他,像手术刀一寸寸割开他话语里潜藏的意图。哦,原来你是在有计划地消磨我的意志。 “你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幸福,忘记仇恨。” “忘记仇恨?”她哼笑一声,退出他的怀抱,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你经历过父母相继离开的痛苦吗?你经历过朋友对你避之不及吗?你能体会无家可归的感觉吗?休学还债的每个晚上我都躲在被窝里哭,要是没有仇恨支撑我,当时我真的不想活了。对我来说,忘记仇恨就是自轻自贱!” “好了,不要说了,”他眼圈泛红,看上去像是精神濒临崩溃般羸弱。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欲说还休,悔恨交加。 这让她很不解,既然你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求我遗忘,真就不怕天打雷劈。 他垂下眼皮,轻声道歉,“对不起。”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要对他释放恶劣情绪。 “也不存在谁对不起谁。当年你妈让我别再去找你,还给了五十万打发我走。我收下了,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什么也帮不了我,从前是,现在也是。感谢你这次回来专门做教父度化我,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她说完转身离开,徒留他独自站在阴影中伤怀。
第34章 请不分青红皂白地爱我 她很后悔情绪上头时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他难受,而夸大恶意,渲染残酷,肆意发泄情绪。 搞来搞去,身边人全被自己赶跑了。后来又想,明明是他们自己离开,怪谁也不能怪自己。他们批评别人时,从来不看看自己拥有什么,而别人失去了什么。 心态越来越沧桑,终于有所了悟,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更不要说复仇这种事,又不能让他们赚钱得利,怎么可能乐意帮忙。 她错估了爱情的力量。 这两人虽表现手法不同,终究是男人一体两面。爱只爱她鲜艳明媚且没有野心。爱是规训,他们只是企图要将她变成自己心里想要的模样。 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恶劣更卑鄙。 她想要他们无私奉献,想要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爱自己。 在深夜里难免会直面内心最真实不堪的欲念,她也根本做不到不分青红皂白地爱别人,甚至于她现在已经无法去爱人,丧失了爱的能力。 不如回去找檀祁,靠着他的钞能力做股东。可她早把人得罪了,决绝的话也撂下了,没有吃回头草的道理。这时不禁后悔,当年在他身边怎么就没想过捞点钱,就知道一门心思读书,抱着特有的学生思维,以为走正道也能让坏人伏法。怪只能怪爸妈把她教得太老实。 她咬着指甲,翻来覆去不得安宁,一整晚没睡好。刚眯了一会儿,半梦半醒时闹钟响了。她天生牛马命,一响就迅速开机。 没办法,班还要照上。 刷牙洗脸,擦了粉底掩盖憔悴,走出去一见着阳光,所有在夜晚滋生的自卑自怜自我检讨全没了。 她奚涓又活过来了,挺直脊梁迎接磨难。 转到商务部第一天,姚成智就让她给陈少峰送份文件。她现在只能做跑腿打杂的活,任何跟自家公司研发相关的业务都不再让她沾手。 陈少峰公司在一栋 5A 甲级写字楼里。这栋楼她略有耳闻,藏着许多皮包公司和骗子企业,专门打推销电话,骗人买保险,或骗人买基金。 陈少峰的公司占据小半层,一家初创投资公司,专帮客户做股票、债券之类的投资。之前修泉还查到陈少峰名下有家小额贷款公司,不知道在哪里。 她被前台带到办公室,陈少峰坐在办公桌后,客客气气地请她坐。 公司不大,办公室倒是气派,透着中年人的审美。中式装修,办公家具统一都是紫檀木,书柜摆着几件不知真假的古董,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法是《沁园春·雪》,画是山水国画。 陈少峰看她盯着画,得意笑笑:“小奚,很识货啊,这副是张大千的秋壑鸣泉图。我从一收藏家手里买来的,不贵,两百多万。” 奚涓皮笑肉不笑,真是文盲附庸风雅,两百万买张大千真迹,梦里都没这好事。 陈少峰又说:“不过,我最得意的还是这副书法,花了五十多万才请到一著名书法家亲笔。主要太喜欢这首诗,豪放磅礴,道尽鄙人之意。” 也许他每天站在落地窗前,品着昂贵的特级六安瓜片,望着脚下形同蝼蚁的打工人,细细回味丰功伟绩。 毕竟一路靠着伤天害理拼出如今这副身家,不由地要抒发胸怀,忍不住念: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他就觉得自己是天选的风流人物,那些读了十多年书的博士硕士,只需要一月五六千,就给他这个小学文化的人做牛做马。 奚涓心里腹诽一把,从头到尾地看不起陈少峰。面上仍旧笑脸相迎,将文件递给他。 陈少峰接过文件,两眼上下一翻,笑着问:“怎么是你亲自送来?” “哦,我转商务部了,正好有空。” 他靠到椅背上,说:“屈才了啊,要不来我这儿,我正好缺助理,” “陈总,别开我玩笑。” 陈少峰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搭上她的肩,接着五根指头从左肩爬到右肩,她能感受到轻微的摩挲,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好整以暇地说:“没开玩笑,来我公司,不会亏待你。” 奚涓拿不准他的意思,他肯定知道她跟檀祁分手了,甚至就如修泉所说,他们知道了她的意图。 可陈少峰仿佛是在勾搭她。 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决定将计就计。也许假装自己迟钝并一无所知,才能更容易让对手露出破绽。 毕竟现在她清楚了,陈少峰想玩儿她,就是男人对女人的玩法。 那她要不要接招,到陈少峰身边来寻找突破口?可行,但还要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表现出自己早就露了馅儿,还浑然不觉的蠢样。 她轻描淡写地回应:“陈总,你得让我回去跟檀祁商量下。” “怎么的?他还管着你工作?” “管得死严。”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记住,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明天给我答复。” 奚涓恶心得要命,这脑子上长了根鸡巴的恶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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