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小男孩哭得多惨……好像他后来长大以后当了油漆工,我是说男演员……”
程毅说了几句,池雪没接茬,他又给池雪碗里夹菜。
“我每次也哭成那样,你也没心软过!”
程毅被这话噎了一下,看她努力干饭,又好笑又很气。
“我啊,只是和电影里那个小孩儿一样,非常努力。我向上帝许愿,能和小蝶在一起。可现实中,这成了第二名的奖品,第一名是……大概是让我有钱,有车有房。我是努力过头了,你说是不是?”
你那叫努力,你那叫做恶!
池雪板着脸,只能生生把一堆话就着面条往肚里吞。她最近读到过一句话,“自私到极致就会开始自欺”,程毅就是在自欺,而且还一直在故意给她洗脑。
“我不想听,你选的电影也不爱看!”池雪用纸巾擦嘴,想快点离开饭桌,“我先收拾了,你自己的慢慢吃。”
“池雪……”程毅拉住她的手,“就想问你一句,你还爱我吗?”
“爱呀!”池雪说完,仍是嘴角扬起的状态,她就是想让程毅也尝尝活在谎言里的滋味,如果他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要么,他也可以麻痹大意一些,好让她逃出去。
“你怎么还是这样,把爱我、喜欢我说得那么容易?你又在哄我,你想让我放你走……”
池雪认真地看向对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可嘴上不能说,都被人监听监视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说了,不就成了恳求他?
“你如果对我是真心的,能不能为我做点什么,留下来!”程毅讲话的时候一直坐着,碗里面只吃下几口,眼神湿漉漉地在祈求池雪。
“我现在有足够的钱,我们在这组成一个家,可以很幸福地生活,我守着你的时候就会一遍一遍地憧憬未来,没有你,这些都实现不了。”
“首先,我不需要你的钱……”池雪顿了顿,避开他的视线,只盯着对面的墙壁,“另外,我以前没有家,以后也不需要家,我习惯了!”
她严肃下来,他却眉头舒展,永远做那个牵引情绪的人,“算了,怪我,说的有点远了……现在这样一起吃饭,每天能见过你,也挺好的。”
“走,有东西给你!”
池雪又是被他拖拽着上楼,她已经懒得反抗,最好……来个家暴什么的,她也就不会对眼前这个男人心软了。可是走到二楼的时候,池雪明显感觉程毅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他甚至还朝阁楼方向扫了一眼!
池雪惊得汗毛倒立,猛地甩开他的手,由于惯性,向后踉跄一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自己走!”
她尾音带着颤,眼睛瞪大。程毅在她背后扶了一把,脸上显露尴尬,“有点大,放在你房里了。”
“哦。”池雪理了下头发,自己吓自己而已。
他和程毅平时都是不锁卧室门的,程毅想送她什么,也是直接放到她房间里。此刻,池雪跟在他身后,看他轻轻推开房门,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条猩红的连衣裙铺开在床上,裙摆宽大,坠落在床角。
触目的红色令池雪马上想到前一晚的梦境,她几乎没看清裙子的款式,只感觉两腿发软,喉咙一阵返酸水。池雪调头冲进卫生间,她撑不起身子到洗手池,直接跪在马桶前呕吐。
刚刚吞下一大碗的面条,现在简直没眼看,当然,看也看不清,头晕目眩,她只知道自己的胳膊还伏在马桶上,膝盖底下是冰凉的瓷砖。
程毅好像说了什么,池雪听不清,眼角噙着泪,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胡乱摸了一下嘴。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东西!”
可怕的红裙子,可怕的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池雪难过得浑身打哆嗦,缩在原地不敢动。
没多久,她被程毅揽进怀里,任由他收拢自己的腿,打横抱起。她完全失去方向感,抬眼又撞见那抹红色,立刻搂紧程毅的脖子尖叫道:“走!拿走啊!”
程毅手足无措,池雪从他怀里跳出来,先是躲到更远的椅子后面,然后抄起桌上的花瓶砸向他,“我叫你拿走,听到没!”
没有碎裂声,那东西只发出一声闷响,不争气地滚到墙边。程毅收起裙子,疾步走了出去,池雪在后面狠狠甩上房门。
“滚——”
一条红裙子,又是什么缘故……
窗外的天空满是霞光,云朵的边缘也被染上红色,甚至爬到屋里的白墙上,像寻找同类一样嗅着男人手上的东西。
程毅只是想送她新的礼物,如果顺利的话,他那家新成立的公司将举办一场聚会,届时需要池雪出席。
她那么激动,明显是吓坏了,是哪出了问题,是颜色吗?
程毅站在门外思索,池雪确实没有红色的东西,过年的时候也没见她穿过大红色。
程毅苦笑,以为和池雪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她,洞悉她下一步的所作所为,到底高估了自己。
池雪为他做的改变,他都默默记在心里,可有些东西太难改了,他也很痛苦,但终究是不愿池雪受伤的。
他把那条裙子塞在空置的柜子里,站回客卧的门外,想想还是先道歉,亲眼看到池雪,他才安心。
不知等候了多久,门打开了,池雪穿着外套走出来。
程毅马上四肢紧绷,瞳孔都跟着一缩,满脑子都是“她要走了”,却不知开口还能说什么。该说的全说了,该问的也全问了,心口火烧火燎。
有一瞬间,他真想动粗,把眼前的女人捆在自己房里得了,有谁会在意呢!他说的是全部事实,池雪身边只剩下他了。
他才是家人,是爱人,是这个女人不懂得珍惜的一切!
“带我去医院。”池雪耷拉着脑袋,抬手摸了摸肚子。
程毅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眼里忽然映入光。原来,她不是闹着要走!
“你……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暗哑,上前抚住女人的肩膀。
“哪都不舒服,你能快点么?”
池雪毫不留情地怼他,看他转身,又匆忙拉紧他的衣角,跟他一起下楼。她还有点腿软,刚吐尽胃里的东西,脑壳和脚底都感觉虚飘。
别看她好像依赖着程毅,可心底充满怨气,她开始妄想,现在就把程毅从楼梯上推下去,整个半残……
痛快是痛快,但解决不了她的困境!更何况她上个月还舍命救过他,而且……
池雪思绪混乱,胃里的绞痛鞭打着全身,她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不是救人的问题……是那个坏女人如今也瘫痪了,程毅的父亲独自在医院里,看起来也很可怜……
她居然头脑中还存有这些念头,瞻前顾后,看到别人袖口的伤疤都会圣母心泛滥。
所以她只能自救,伤害程毅,她下不去手。 ----
第 64 章
急诊大厅内,医生是位和善的中年女人。池雪向她说明自己胃不舒服,夜里还严重失眠,希望开点药。
医生将她带往隔间,她左顾右盼,仍是走不动几步的样子。一旁的护士搀了她一把,她扭头又问人家,卫生间在哪。
池雪在隔间里大约待了十分钟,程毅想进去,却被护士阻拦,“你是她什么人?别急,一会儿就出来。”
医生先走出来,朝程毅笑了笑,她清楚男人是陪女人一起来的,主动告知没什么大问题,她马上开药,回家多注意休息。
程毅握紧拳头,表情有点不自然,趁池雪还没走出来,特别小心朝医生打听,“那个,她是怀孕了吗?”
医生眨眨眼,态度依然温和,“应该不是孕吐,要做化验才能知道,需要她自己提出来。”
“那好,没事了。”程毅紧张到手心出汗,看到池雪时莫名地开心。
结尾,医生看着他俩叮嘱道:“虽然药没什么副作用,但是提前看好说明书,注意事项写得很清楚,出门左转是药房……”
池雪走得很慢,还同医生挥手道别。程毅也不敢走得太急,翻看手里的药单,是一盒胃药和半盒安眠药。
“怎么了?”池雪在医院的灯光下面容憔悴,找了个座位坐下。
“没什么,家里有这两种药,可我交完费了,你等我,我去把药取了。”
池雪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此时跑出去拦一辆车离开也来得及。但身体不听使唤,更想回去倒头就睡,她幻想着一觉醒来把什么都忘了,只当一个失忆的、空心的人,简简单单地过活。
***
第二天,池雪在上班时间给吴翰打电话,闲聊了几句。中午的时候,程毅竟然跑来给她送午餐,说是她肠胃不好,要调整饮食。
同事们看到了,当然是大呼小叫的。他也不急着走,一群人说说笑笑,还扯到吴翰。池雪在一旁听见,总感觉和上午的通话有某种联系,反正她已经默认自己的手机是不能再用下去了。
她把新买的手机藏好,又借着昨晚的机会摸清了程毅放安眠药的位置,所有准备就绪,只等程毅放松警惕。
下班后,池雪开车回佑敦道,半路上想起两个人在海边的对话。
“像你们做投资的,是不是很在意回报率?”
池雪向来清醒,自己的能力与程毅的不能相比。她那时候好像就有种预感,程毅在她的世界里干预得越来越多。她很直接地问他,“你不担心,你在我身上的付出会没有回报吗?”
“什么?”程毅摊开手掌瞧了瞧,笑道,“找了你十年,让你陪在我身边一百年,还成吧!”
“人在感情里是不谈这些的,哪算得清楚!不论我是干什么的,都不会这么想的。”
***
后院里花盆都浸过水,干枯已久的枝条萌发新叶,墙根里的杂草也露了头。春天可以让万物改头换面,也让池雪对眼前的别墅感到一阵陌生。
她佯装轻松,晚饭的时候还提出要喝点酒。程毅不许她喝,只给她抿了一口,自己干了一杯。
池雪原来想象着要将他灌醉,可这并不容易做到,又显得很刻意。她如平时一样收拾餐桌,脑子里还在搜索以前的事,如果有什么未了结的,现在可以做。
可她又没有程毅那样的备忘录,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最终,只剩下执行计划的忐忑。
床上的三只玩偶确实是带不走了。池雪摘掉戒指,放进床头的抽屉里,她留了一张字条,压在戒指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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