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在野冷冷看了眼宋执,“他的心里怕是只有自己了,就想着怎么靠自己成为有名的企业家,现在记者不是都围在驰聘楼下等着采访他吗?” 杨琴急得不行,按完宋景怀来按宋在野,“驰聘说到底也姓宋……” 她话没说完,余光便见前面有一个白色抛物线,蛮横的冲向宋执。 那力道让抛物线近乎平直,吓得杨琴身体僵住了,她惊愕的看向抛物线的方向,大叫想要提醒,“阿执!” “砰。” 宋执看着宋景怀拿起茶杯,然后伸到了后脑勺,猛地向他这边砸来。 每一个动作都看的仔细也看在眼里,包括茶壶是怎么飞向自己的。 他的脚下意识动了,肌肉记忆告诉宋执该动了。 宋执却只是淡淡看着,一直到额头传来几乎骨裂的疼痛,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要问这其中他想了什么,大概也就一个字——“哦。” 杨琴看着人倒下,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儿子!” 她惨叫一声,抓着扶手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宋执那边跑。 等到了近前,便看到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倒在血泊里,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杨琴大喊,“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自己便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边上,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着宋执被打破的额头。 但那血跟止不住似的,虽然慢,却也把整个手帕都浸湿了也没有停止。 宋景怀心中怒火再如何嚣张,此刻也在杨琴凄厉的叫声里戛然而止了。 宋在野坐在一旁看着,眼睛低垂着,看不清情绪。 …… 白庭月被打电话叫来的时候,宋执已经被推到病房里去了。 就那样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苍白的不像话。 医生正在一旁和杨琴嘱咐,“轻微脑震荡,不严重,但患者这段时间疲劳过度,睡眠太少,状态很不好,如果这三天能醒就还好,醒不来可能会出事。” 杨琴傻眼了,泪水在贵妇脸上肆意流出,她哀求着抓住医生的手,“什么意思?这三天醒不来就要当一辈子植物人了吗?我的阿执还这么年轻……” “不是。”医生摇头,“三天后才醒的话很可能出现记忆紊乱或失忆的可能,你们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白庭月没继续听了,她摇着轮椅到了宋执床边,距离近了点,便更能看清楚眼前人这个月都没归家,脸色居然已经差到了惨白的底部。 那张薄唇也没有一点血色,眼底下的青黑几乎能和大熊猫称兄道弟。 眼窝变深了,脸部的轮廓也更清晰了。 宋执瘦了很多很多。 白庭月细细看着,身旁传来了杨琴抽噎靠近的声音,“阿月,你也不劝劝我家阿执,这年纪轻轻,怎么就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了。” “明明有宋氏,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搞自己那个小公司,还搞到快要和家里人断交的地步,我那老头也真是的,茶壶说砸就砸,不是他肚子里出来的他就不心疼……” 白庭月摇着轮椅过去,撑着墙面站起来,双臂抬起抱住了杨琴,轻声哄着,“是阿月顾虑不周,这段时间光顾着劝他别和家里人对着干了,没顾及上这点。” 杨琴心里担心的不行,此时听着白庭月的话,便想起来这一个月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吵架事情,总共不说十五也都有十次,几乎隔个几天就要吵一架。 从宋氏股票开始下跌后,宋执额头上的伤就没好过。 “宋景怀也真是,每次都要冲着那头砸,美名其曰让阿执脑袋清醒点,但那可是头啊!” 杨琴哭声停不下来。 宋景怀也从外面进来了,他看着宋执,站在一旁不出声。 任由杨琴骂他。 等到杨琴的声音慢慢停了,他看向白庭月,“你劝劝宋执,让他赶紧停下来,再这么下去他吃不消,我宋氏也吃不消。” 杨琴在白庭月怀里哭呢,一听这个气又上来了,她转头对宋景怀怒目而视,“我们儿子都这样了,你居然还在想你那个公司!横竖都姓宋,大不了就不要宋氏了,支撑阿执的驰聘又怎么了!” 宋景怀下意识皱眉,但看到杨琴那哭红的脸还是烦躁的闭上了眼睛舒缓情绪。 过了一会儿才憋着气道:“这也不一样啊,宋氏那是家族企业,也花费了我和在野许多心思,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杨琴气的身体颤抖,指着他,“你要是诚心不想看阿执好,你就滚出去!阿执在床上要躺不少天,你们既然这么有能力,还不抓紧把你们那宋氏的股票搞回来?!” 说完,看宋景怀不动,还自己上前把人连推带拉的赶出去了。 最后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她又回来,看着白庭月,“白庭月。” 没有人是无辜的 白庭月抬头看她,等着对方说出下文。 杨琴眼中带着未消的哀伤,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好,这几年来都是端庄儒雅的,每每出去都要收获别人对年龄的惊愕声音。 但是宋执当着面晕倒后,这个保养得当的女人脸上便写了化不开的忧愁和疲惫,她看着白庭月,喟叹道:“劝劝阿执吧,在他父亲眼里,在商界占了几十年的企业必然是远大于刚立足的驰聘,我一个人劝不好。” 她走来,然后停在了宋执的旁边,爱抚的伸出手来给宋执掖了掖被子,“这孩子这段时间就跟疯魔了似的,你若劝不好,就把他关在家里吧,你身为他的妻子,代管一下驰聘也不是不可。” 杨琴默了默,低声继续:“你们白家的人都很厉害,相比驰聘差不了多少。” 女人眼中只有宋执,只留了一个后背给白庭月。 站在她身后,白庭月目光冷冷放在杨琴身上,语调很轻,“好。” 但是神色仍然如冰霜般冷。 杨琴还要回去跟宋景怀沟通,最后嘱咐了几句白庭月就离开了。 病房内只有躺在床上的宋执和轮椅上坐在一边的白庭月。 周身环境骤然安静下来,白庭月目光落在了宋执身上。 她看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最后也摇着轮椅离开了。 夏宁得到消息的时候,瞬间就停止了咀嚼,感觉嘴里的食物都不香了。 她看着面前淡然吃食的白庭月,自己机械式的跟着嚼了两下,却觉得如同嚼蜡,一点都咽不下去。 无奈之下,夏宁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大口喝下,这才把喉咙中的堵塞之感消除一些。 她将杯子放下,复杂看向白庭月,“白氏合并和宋执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但最后却落得是最糟糕的下场,白小姐,也许我们可以换个切入点。” 白庭月头也不抬,“你觉得他可怜?” 夏宁没应声,她只能看到白庭月留给她的头顶,看不清楚对方神色,她在心中思忖片刻,纠结道:“有一些,宋家固然有错,但并非是宋执一个人的,这样做对宋执来说并不公平。” 夹菜的手停住了,白庭月放下筷子,懒懒的撑着下巴看夏宁,“我比较无耻,能借助的只有宋执,他自己递上来的刀,我不用白不用。” 夏宁:“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五年。” 白庭月神色淡然,“是啊,我父母也去世了五年,我家破人亡了五年。” 夏宁闭嘴了,对此她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有些憋不住,“我不是劝你放下,只是我们的目的……” 白庭月打断了她:“宋氏倒闭,宋家针对白氏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我才开始,夏宁,我要的是宋景怀入狱,要的是他们也体验一遍我所经历过的,我从未忘记。” 她目光冷了下来,“更从未走偏。” 二人身处在饭店里,此时正是饭点,周围喧嚣无比。 但现在却变成了白噪音一般,让夏宁整个人脑中一片宁静,只能看到白庭月冰冷的目光,还有眼底续存的恨意。 她轻轻抿嘴,然后伸出手来握住了白庭月不知不觉攥紧的拳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我怕你喜欢上宋执。” 夏宁微微前倾身子,看着白庭月的眼睛确认道:“白小姐,你喜欢宋执吗?” 这句疑问清楚的传入了白庭月的耳中,将其他的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外,只余这一声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盘旋,在她的海马体勾出一幕幕回忆。 然后一个个问——你喜欢宋执吗? 这些回忆还有场景很多,有结婚前,宋执夜不归家在外寻花问柳,但只要她一句话就会匆匆回来,有时候是帮忙带一下她做汤被烫伤的药,有时候是看一看她被瓷片扎碎的伤口…… 这五年来,她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让宋执和自己结婚,拿到嫁妆和遗产。 为了不让自己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被消磨,白庭月每晚都会看着父母的照片入睡,一遍一遍的逼迫自己回味过去的幸福,然后再逼着自己看父母去世、白氏合并的新闻。 一遍又一遍,把自己心中的恨意磨成了尖锐的利刃,刺得自己遍体鳞伤,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个痛。 而宋执虽然不愿意娶她,却每一次都坚定的选择着她。 他摇摆,因为知道自己的真心得不到回应。 结婚后,宋执把自己的真心鲜血淋漓的剖在她的面前。 这样的真情,真的能有人一点不摇摆吗? 白庭月看着夏宁的眼睛,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宋执之前给我发过一个消息,虽然被删了,但是我电脑同步了,他说,即便我给他的汤是枣,他也甘之如饴。” 夏宁愣了一下,“什么?” 白庭月挪开视线,垂眸看着碗里的肉,“他一直知道我的计划,也一直在纵容我的做法。” 她又拿起了筷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白庭月笑了一声,“他给我的那些,我父母本来可以再给我几十年,但因为他,全都没有了。这点东西,值得我缅怀几秒,却不足够我犹豫半秒。” 夏宁微怔,“宋执和你父母的去世有关?” 白庭月“嗯”了一声,“我父母去世是为了找他,找他时车子便正好被查出动了手脚。” 只能是他。 一定是他。 夏宁:“那他会不会也是被利用的?” 白庭月:“我问过,他说没有。” 夏宁不说话了,她呆呆地看着面前人沉默的夹菜然后沉默的吃下。 只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现在如一个巴掌接一个朝自己的脸上扇去。 她还是太高高在上了。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斥责白庭月做的有点过了,却远远低估了当事人那些伤痛,露出的冰山一角都已经足够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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