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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眼常年像远山峰顶的雪，酷冷疏离, 但这一刻，林瑜却仿佛在他的眼底, 看清了一丝笑意。 他们站在摄影棚特定的打光灯外, 一对比起来, 显示器这块光线反而黯淡许多。 女孩眸光闪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烧制精美的琉璃，很明亮而绚丽。 她抿唇, 唇角微扬。 有了卡兰老板的出面, 接下来的拍摄可谓是一帆风顺。 尽管祝辉和封泽只是来转一圈很快就离开，但后来的整个拍摄过程中, 康若云都没再整出任何幺蛾子, 一个小时不到, 就完成了拍摄任务。 趁康若云去录音棚录制旁白的时间，义清的人暗地里悄悄吐槽：“这不是能念好台词吗？怎么刚刚就非得改了？不改不行了？” “这不是典型的看人下菜碟嘛, 要是她对她老板也向对咱们一样硬气，那我真是佩服她。” “就是啊，这么欺负我们义清，咱们尊重人家，没见人家尊重咱们一点儿，反而是把咱们的尊重当成了点头哈腰，气死了。” 一旁的白晓瑚走过去，卷着手里的文件，给两个人一人来了一下。 “闲得很，少说话，多做事，”白晓瑚真是服了这两个男人了，碎嘴子一路没停过，她冲一个方向抬抬下巴，“学学林瑜，一个实习生都比你们懂得这一点。” 摄影方面的工作已经收尾，林瑜正在帮摄影收拾残局。两人挠挠头，说：“小林她性格在公司就比较闷嘛……” “借口，快点帮忙去。”白晓瑚抬手一个假动作，两个人连忙脚底抹油跑去帮忙了。 等到一切正式收工，摄影师确定完整盘录像带没有遗漏，录音也完成，康若云才满脸不快地走了。 “今天大家辛苦，任何的苦任何的累我们都挺过来了，非常棒，广告官宣后，每个人都有奖金。” 白晓瑚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开口就是奖金。 所有人都眼睛放光，一整天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全部化身狗腿子谄媚又殷勤地说：“谢谢白姐谢谢白姐！！！” 白晓瑚就笑，继续说正事：“今晚再在龙港歇一晚，卡兰公司那边有一场饭局，也邀请咱们了，下午六点。你们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补个觉，咱们五点半酒店大厅会和，一起过去。” 回去的路上，身后的员工都走在一起，林瑜快步上前到白晓瑚旁边，小声打听：“白姐，卡兰的饭局怎么会邀请我们呢？” 按理来说，她们这种级别的小卡拉米，合作完成就各奔东西，一般是不会特意准备饭局的。 除非，卡兰想邀请的另有其人，她们是捎带的。 “你挺聪明，”白晓瑚也没打算瞒她，“卡兰原先邀请的是封泽，后来康若云态度什么样两方也算是有目共睹了，义清谁都憋着一股气，卡兰不得把咱们请过去降降火么。” 知道林瑜的性格，怕她觉得不自在，白晓瑚安慰她：“你也不用管其他的，当作简单的饭局蹭饭吃就行。” 林瑜笑起来：“好的白姐。” 回到酒店的林瑜实打实地睡了一觉，等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才起来，重新把头发散了扎了一遍，她认真地对着镜子左右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又掏出一支口红来仔细地涂了涂。 她也会化妆，只是上班时、读书时都是素颜居多，觉得化不化妆也无所谓。 现在嘛。 林瑜又翻了翻包，发现自己只带了一支口红过来，抬头看向镜子里，林瑜捏着脸颊，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气色，就该带盘腮红过来的。 准时准点下了楼，义清一行人搭车去了饭店地点。 白晓瑚推开包厢，林瑜跟着人群慢吞吞地走进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喧嚣，包厢蛮安静的，林瑜抬眼看了看，发现只落座了几个人。 祝辉旁边坐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他们这群人进来的时候她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卸除装备，口罩一摘，就是康若云的脸。 林瑜目光转了个弯，落在祝辉对面的那道身影上。 他背对着门口，微微靠在椅背上，和祝辉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 江之在一旁推眼镜。 门被关上，白晓瑚落落大方地和祝辉握手打招呼，封泽也偏过头看过来。 祝辉扫了一眼义清的员工，赞赏道：“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厉害了。” 随后叫他们入座。 领导和员工不在同一桌，林瑜和其他人就坐在旁边那桌。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领导谈领导的事儿，他们这一桌就扯自己的事儿。 扯着扯着，话题不知怎么又落到沉默的林瑜身上。 “小林啊，你现在是大四？” 林瑜点头：“还有两个月就正式毕业了。” “你在哪儿读大学？”他们饶有兴致。 “嘉城。” “是合珀学院？”他们想了想嘉城几所大学，合珀在其中并不突出。 林瑜说：“我是嘉大的。” “……” 饭桌上莫名沉寂下来，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无声的震撼，好像林瑜是嘉大的学生是一件非常令人惊讶的事。 毕竟嘉大是全国都数一数二的知名学府。 不知道谁打破寂静，“哇，没想到啊小林，你竟然是嘉大的，和封总监是校友啊。” 没注意到旁边饭桌上，男人微微投过来的视线，林瑜笑得很尴尬：“哈哈，是吗？” “怪不得你方案写得那么好，”几人又说，“那你毕业后准备留在义清吗？” 林瑜其实自己也没想好，她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义清策划的位置也符合她的专业和兴趣，而且义清平台大，如果能够留在义清，那自然是好的，更何况…… 封泽也在这里。 林瑜收回目光，斟酌着说：“看情况吧。” “看什么情况？你这样的人才封总监绝对会把你留下来的，想都不要想了。” 林瑜不敢接这种话，只一笑而过。 很快上菜，大家就边吃边聊。 林瑜坐的位置是视野最开拓的，可以看到对面整个长桌的动作，封泽正好侧对她。 她慢吞吞地往嘴里送了一片青菜，再抬眸时，原本封泽的位置却被一道身影遮挡。 康若云在饭局也穿得很扎眼，纯黑色的包臀连衣裙上还缀着细闪，她和封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语落，扬起手中的酒杯，要去碰封泽的。 封泽懒懒一避，躲开她的动作：“康小姐，酒多伤身。” 康若云手搭在封泽的椅背上，笑道：“封总监好不近人情，祝总方才和你喝了不知道多少，我只敬你一杯，你却这样敷衍我。” 封泽连个眼神都没递给她：“知道我敷衍，康小姐就不应该凑上来。” 康若云：“……” 早就听说义清的运营总监封泽是个冷家伙，套不了半点近乎，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下午一见，康若云才发现这位传闻中的封总监，其实长得蛮帅的。 比和她搭戏的那群流量小生都要更好看一些。 被拒绝被冷落，康若云也不气恼，这封泽到底只是个小小的总监而已，康若云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包厢嘈杂起来，林瑜不太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能从封泽的动作和康若云转身脸上一瞬间的僵硬看出，她没在封泽那讨到好。 饭局过半，林瑜起身去了躺洗手间，她给自己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封泽靠在不远处的阳台上吹风，修长的指间夹了根点燃的烟。 这间饭店的构造很像之前白晓瑚庆功宴在淮城订的那家，林瑜站在走廊，不自觉地想起希娜那句无忌的童言。 ——原来小泽哥哥不是在发呆，而是一直在看你哦！ 冷静下来后，她其实没有把希娜的话当真，但那一瞬间的悸动也是真实的。 晚风吹拂，封泽的背影显得有几分孤寂。 林瑜在想，假如希娜说的是真的，那天封泽真的在走廊就看到了她，她的背影又是什么样的呢？ 林瑜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了：“封总监？” 封泽单手撑在栏杆上，好一会儿才偏头看过来。 他清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淡声道：“有事？” 酒气扑鼻，林瑜记得她第一次去嘉城时，封泽还是不碰酒的。 “我刚刚路过包厢，听到他们说祝总醉了。”林瑜道。 封泽“嗯”了一声。 沉默中，他看了她许久，才蓦地收回目光，望着远处。 他道：“我也醉了。” 林瑜意外道：“完全看不出来。” 但细细一响，意外中又多了丝合理。 毕竟没醉的封泽，并不会搭理她那么多，还贴心地解释他也醉了。 封泽笑她：“让你看出来那我估计离酒精中毒不远了。” 林瑜摸摸鼻尖，有点心虚。 他熄灭烟，扔进垃圾桶。 “回去吧。” 林瑜点点头，却在下一刻，听到耳边的男人传来一道极轻的闷哼声。 第19章 着急 下意识顿住脚步, 她回头看向封泽，后者神情如常，落后她两步, 她一停，他脚步虚浮了半步, 也停了。 长睫微垂, 凉凉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好像被酒精冲散了许多冷意。 今天的封泽，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显得温柔。 无论是在白天的摄影棚，还是酒醉的现在。 真的是极近的社交距离了。 封泽先前站在阳台当风口，身上的酒气被风稀释，所以林瑜才对他醉了这件事表示不可置信。现在他走进来, 那酒气浓烈，林瑜的不可置信又转变成了佩服。 竟然喝得这么多, 还能保持一定的清醒, 只是反应迟钝了一些。 林瑜对上他的眼睛, 心猛地快了几分。 却仍旧惦记着方才听到的闷哼，问道：“封总监，你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泽道：“没有。” 她这才移开视线, 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 至于那道闷哼, 她想或许是她幻听了。 可快走到包厢门口时，林瑜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痛苦, 隐忍。 她相信这绝对不是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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