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莓就是这样,她有一段时间曾经困在深深的茫然之中。不知道终点,不清楚方向。像一只迷失在路口的困兽,旁边只要有不良分子稍加引诱,她就有可能走向万劫不复的路径。 在这个大麻泛滥的国家,市民即便在公共场合吸食,警察也无权过问。街道上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这种味道不仅仅是难闻,更多的是刺鼻。 这种味道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掌,推着、拉着、拽着,要将人引入末路。 周之莓不允许自己堕落,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里,与毒沾上边就会万劫不复。 在周之莓看来,街头上的味道也不仅仅刺鼻,而是一种衰败堕落的气息。种种迹象也证明了她的观点是正确的,不断爆发的冲突、街头增多的流浪汉、□□肆意……这个国家的经济也在迅速衰败。 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内核,才能驱使自己走向一条看似正确的道路。 * 将近一个钟时间的心理咨询过后,周之莓心底里那团阴霾似乎被Noyes一一清扫,整个人变得豁然开朗。所以即便一个小时的咨询费快抵得上周之莓一天的工资,她也心甘情愿支付这笔费用。 Noyes让周之莓不要过度压抑自己的情绪,偶尔适当地发个疯,有助于排泄内心的压抑。 周之莓笑着问Noyes应该怎么发疯? Noyes一脸平静:“如果别人给你穿小鞋,你就让他闻臭鞋。” 周之莓噗嗤一笑,乐不可支:“还有呢?” Noyes:“谁让你气受,你就让谁受气。” 干就完了! 简单粗暴! 看来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心理医生也有平静发疯的一面。 Noyes还给周之莓开了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希望她今晚能睡上一个好觉。 周之莓也是这样祈祷的。 睡眠质量低下会导致一系列连锁的反应:抵抗力下降、注意力无法集中、白天犯困、意识变得薄弱。 更重要的是,梦境真真假假,让她在睡梦中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长期在这种状态下生活,人会发疯的。 最近几天,周之莓总是感觉在半夜见到赫维托的身影,他像是一只阴湿的恶犬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她。那双蓝颜色的眼眸在黑夜中似乎会散发诡异的光芒,叫人看了心悸。 周之莓的身体却像是被封印在床上,她努力撑开自己的眼皮,想要坐起来赶走眼前的幻境,但她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自己的手来。 在国内,她的这种情况也被称为鬼压床。 从心理诊所出来,外面已经是一片黑色的夜幕。华灯初上,又是周五的夜晚,整条大街上显得有些热闹。 马上就是万圣节了,这个节日在M国一向非常受欢迎,大部分商家都在店铺内外进行了相应的装饰:可怕的骷髅人、吸血鬼僵尸、造型诡异的南瓜灯…… 小时候周之莓还挺怕鬼,只不过她现在不怕鬼了,更怕人。 站在十字交叉路口,周之莓看到一对中国情侣手挽着手穿越斑马线。之所以会断定对方是中国人,因为他们在经过周之莓的身边时说了中文。 女生挽着男人的手撒着娇:“畅畅,万圣节前夜的时候我给你画个吸血鬼妆容好不好?一定超级无敌帅!” 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将女生揽进怀里,一脸宠溺:“随你。” “耶!我家畅畅最好啦!”女生的声音随着他们的离去渐渐远去。 俊男美女恩爱的画面就像是现实演绎的偶像剧,很难不让人顿足。 周之莓在路边招手打了一辆车返回公寓,对于晚餐她提不起什么兴趣,干脆就空着肚子。 一个人生活久了就是这样,有吃的就吃点,懒得折腾了干脆就不吃。可若是在自己家里,她但凡少了一顿晚饭,爸妈都要嘘寒问暖,生怕她心情不好或者生病了。 这晚周之莓洗漱过后吞了Noyes开的药早早准备入睡,她在睡前戴着耳机听了一会儿歌,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但愿,今晚会有一个好眠吧。 可是,周之莓还是梦到了赫维托。 赫维托就像是一个生于黑暗中的幽灵,他高大的身影在周之莓面前覆下一层阴影。那道阴影仿佛是沼泽中才有的有毒瘴气,不小心吸入鼻腔就会陷入昏迷。 周之莓又感受到这种强烈的注视,不仅如此,赫维托粗粝的手指在她的嘴唇上来回摩挲,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周之莓的脸上来回抚摸。 梦境如此真实,竟然连赫维托身上的气息也无比清晰,是苦涩的木质麝香调,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但这次周之莓不想再压抑了,她想开口大骂赫维托:“天杀的魔鬼!从我梦里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可惜,她的意识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无法动弹。 “Bonnie,你这几天没有给我发短信,一条也没有。”低沉暗哑的声线,在黑暗的房间里像是魔鬼的诅咒。 周之莓当然不会再给赫维托发那些甜言蜜语的短信了。 爱你是假的,想你是假的。 讨厌你是真的,想远离你是真的。 “你在害怕我吗?”赫维托的手掌最终贴在周之莓的脖颈上,轻轻收紧力道。 他在不断逼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周之莓的脸上,微凉的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触感竟是那样真实。 下一刻,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周之莓的唇上。 赫维托的吻温柔又隐忍,只轻轻地在她的唇上覆盖,随即离开。但他的气息仍旧离她很近,看着她的视线越来越沉重。那双蓝色的眼眸似一面滔天巨浪,稍不留神就会将她覆没。 他完全可以在深夜侵犯她,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周之莓最终睁开眼,努力抬起自己的手。她用自己的掌心覆盖住赫维托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在他手背上缓缓滑动。像是融化冰川的暖阳,一点点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给他,让两个人的体温交织在一起。 比起用力的做爱更让人心动的,是年少时期懵懵懂懂时终于可以握住心爱之人的手。 即便没有任何甜言蜜语,也没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但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仿佛一击电流穿透五脏六腑,为之一振。 赫维托顿在原地,那双眼依旧沉沉注视着周之莓,不发一语。或许他以为她还是在梦境中,神志不清。 可周之莓看清楚了,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握住他的手,用力攥紧他的小拇指,声线里带着浓浓的委屈:“赫维托,我害怕。”
第17章 Mad [赫维托, 你在干什么呀?有没有想我呀?不管你有没有想,反正我很想你。] [赫维托,今天沛新市开始大降温啦!你在中国有感受到冷空气吗?如果降温的话, 记得多添衣服哦!] [赫维托,我晚上吃到一个超级辣的Taco, 害得我嘴唇都肿起来了, 你想亲亲我红肿的嘴唇吗?一定很美味哦。] [赫维托,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昨晚梦到你抱着我睡觉。唔,你身上好暖。] [赫维托,你可以回我一条消息吗?哪怕是简单的一个句号也行。] …… 在赫维托出差中国的这段时间里,周之莓每天都会给他发送数条消息。 当然, 不仅是他在中国出差, 在这两年时间里,周之莓经常会给他发送类似的消息。起初这些消息待在赫维托的垃圾箱里, 后来这些消息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内存空间。 赫维托拥有比常人更佳的记忆力, 对于每一条过目的信息和文字, 他都能做到过目不忘。这使得他的求学之路比旁人更加轻松, 但与此同时,也让他过往的遭遇深入骨髓, 难以忘记。 John说他应该提醒周之莓,即便她不用那么多废话, 赫维托对她的生活状态也了如指掌。 不过赫维托还是阻止了John的自作聪明。 前几日周之莓又重新购入了一盆含羞草,她坐在阳台上对着那盆含羞草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然后赫维托收到周之莓的消息,她说她想他了。 自小到大, 赫维托的朋友无多,阶段性交往过深的人也寥寥无几。 男人之间的交流无需太多的文字,一通电话, 一场会议,简明扼要地阐述重点事宜。 在中国的行程进行到三分之二处,一切顺利推进,赫维托难得坐在椅子上走了一会儿神。当时赫维托受邀与几位朋友做客,地点在一家高档茶座的雅间。 专属于周之莓的短信消息响起时,赫维托下意识看了眼放在茶桌上的手机。那是一个下午,对应的M国时间是凌晨。 周之莓:[新的一天开始了,又开始想赫维托先生。] 赫维托:[还不睡?] 周之莓:[刚才做梦的时候梦到你了,猜猜我梦到了什么?] 赫维托:[?] 周之莓:[我梦到你在中国遇到了漂亮的女孩,然后你不喜欢我了。赫维托!你害我做梦哭了!你赔我眼泪!] 赫维托:[想象力那么丰富,或许你可以考虑去当个作家。] 周之莓:[哼。] 赫维托:[现在放下手机,睡觉。] 周之莓:[哦!] 周之莓:[晚安!] 周之莓:[不对,午安!] 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John不由多看了赫维托一眼,如果他看得没错的话,赫维托对着手机屏幕上传递过来的消息笑了笑。虽然这个笑容在赫维托脸上并不明显,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John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很显然,靳于砷与John有相同的观点。 靳于砷作为东道主,此次邀请赫维托来茶社饮茶,顺便介绍一些中国文化。他们相识于M国,年龄相仿,脾性却大不相同,能成为朋友实在非常不可思议。 靳于砷是赫维托为数不多可以算得上深交的朋友之一。 此时,靳于砷正歪坐在红木椅子上,一脸没有正形地问旁边的John:“Hey,我这位像人机一般的兄弟赫维托难道谈恋爱了?” 这问题John不好回答,只能讪讪看向赫维托。 赫维托放下手机,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道:“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询问我本人。” 靳于砷吊儿郎当的:“那我可就要直接问了……” 不等靳于砷问完,赫维托直截了当:“没错,如你所见。” 赫维托说着端起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白茶,没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靳于砷随即一脸惊悚的表情看看赫维托:“哦?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这家伙还真的铁树开花了?谈了多久?说说看,对方是哪里人?不会是中国人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母亲也是中国人?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给叶开畅,让他也来听听这个火星撞地球的新闻。” 赫维托的眉头最终还是蹙起:“Zak,你的话有点多。” “不是你让我问的吗?问了你又不回答,够不够意思?”靳于砷说着又看向一旁的John。John朝靳于砷淡淡抿唇一笑,仍旧不肯透露只字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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