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了,”千岱兰断然拒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出了这个门,咱俩最好都忘掉。我一点儿也不想记起来,你也不要提了,哥哥,谢谢你。” 叶洗砚不置可否,他抬手,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与此同时,房门被急促敲响。 门外是叶熙京的声音。 “哥,你还没睡吗?”
第7章 “偷情” 还没睡。 差点就睡了。 千岱兰拉紧如弹簧的神经还没松弛,在听到叶熙京声音的瞬间,再度被用力扯开。耳朵嗡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共犯”叶洗砚。 叶洗砚也在看她。 两个人在对视时默契地达成一致。 不开,躲。 “还没,”叶洗砚隔着门回应弟弟,他微微垂下头,方才混乱中的几缕卷发垂下,发梢触着眼,他平稳地说,“怎么了?” 叶熙京听出了不对劲:“哥,你喝酒了?” “嗯。” 千岱兰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地僵硬站着。乘火车往北京来的这一路,她都在疯狂想念着叶熙京——直到这一刻,她才不想看到他。 “你说让我早点来,我就来了,”叶熙京说,“医院那边现在也不用我陪,她妈妈过去了,你放心。” 叶洗砚看了眼千岱兰,对叶熙京:“我现在很累,有事明天再谈。” 千岱兰张了张嘴,疑惑地看叶洗砚。 聪明的女孩感觉到叶熙京话中的不对劲,到底是怎样的朋友,会让他陪对方一直陪到深夜呢? 叶熙京又敲了敲门,他犹豫:“我怕明天来不及。” “明天有什么来不及?”叶洗砚面无表情,“怎么,你活不到明天么?” “……不是,哥,等等,你好像有点问题,是不是喝多了?”叶熙京费解,“不是你让我早些回来、明天早些和岱兰解释的吗?我想和你对对话,免得不小心露馅。” 露馅! 千岱兰上前几步,耳朵几乎要贴在门上,她微微仰脸,一边难以置信地看叶洗砚那正派英俊的脸,一边心惊肉跳地听门外男友的话。 她离得太近了。 那种柔软馥郁的茉莉花香打着旋儿扑到他脸上,叶洗砚后退一步,手不得不松开门把手,垂在身侧,慢慢握紧。 中指的茧抵住掌心,不知那种温热黏腻的濡湿,是他的汗,还是来自千岱兰下面。 门外的叶熙京还在问他,关于千岱兰的事。 他又敲门,几下,耳朵贴门上的千岱兰被震得往后躲了躲,像被伐木声惊动的松鼠,惊惶地往后躲了一下。 后退时,千岱兰听到叶洗砚一声沉重的呼吸。 就好像他刚才一直在屏息。 千岱兰不安。 她悄悄地闻了闻自己——自己现在味道很糟糕吗?应该不吧,他刚刚亲锁骨时明明像饿狼一样,还差点啃奈栀了。停,停止回忆,好尴尬好想杀了他。 “哥,你还是让我进去说吧,”叶熙京说,“在外面这样……我害怕惊醒了岱兰。你不知道,她耳朵可好了,我甚至感觉到她现在就在听我们讲话。” “错觉,”叶洗砚说,“她听力不一定有你想象中的好。” 他说得波澜不惊,此刻分外敏感的千岱兰,却觉这是讽刺,一定是赤、裸、裸的讽刺。 讽刺她没有听出来男友和男友哥哥的声音吗? “我要睡了,”叶洗砚冷冷淡淡地说,“明天清晨我再找你。” “岱兰喜欢早起,我怕,”叶熙京说,“我们还是今天先对好话吧——今天晚上,是潘小贤生病,我去陪床,哥,你记得了吗?” 千岱兰睁大了眼睛看旁边的叶洗砚。 她不知道叶洗砚有没有记得,她算是记得了!!! “嗯,”叶洗砚不看她,说,“回去吧。” “哥,你也早点睡,”叶熙京很关心,“没听你骂人,你今天应该喝得不少。” 叶洗砚说:“滚。” 叶熙京终于放心地走了。 叶洗砚没理他。 千岱兰保持着半蹲姿势。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了五分钟,直到门外再无任何动静,叶洗砚才直接说:“今天生病的人是伍珂。” 千岱兰咬牙切齿,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叶洗砚是叶熙京的亲哥哥呢,亲疏有别,他现在站叶熙京那边很正常,护着人家也正常—— 叶洗砚没做错什么。 她还是觉得委屈。 千里迢迢,满心欢喜来找男友,结果差点和男友哥哥上了床;惊魂未定,又无意间知道,男友下午没来接她,是因为陪了另一个女性朋友去医院。 “伍珂的父亲是我高中数学老师,”叶洗砚难得讲了很多,“她是我同学,也是熙京小时候的邻居;她如今在熙京学校中当助教,这次生病,是因为冒雨帮熙京整理他出国需要的材料。所以,熙京才会照顾她。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只是朋友间的帮助。” 千岱兰闷闷不乐:“所以你现在来劝说我别生气?” “生气很正常,”叶洗砚说,“道德上来讲,熙京没做错,但从感情方面来说,他没有处理好女朋友和女性朋友间的关系——这就是他犯的错。” 千岱兰不太想听他讲大道理,她现在就是很生气,气到晚上也要睡不着了,现在只想带着行李箱离开,离开这个让她尴尬又难过的地方。 “明天和熙京好好谈谈吧,”叶洗砚说,他现在的语气又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一个有分寸的哥哥,“他同我提到过,这次说谎是不想你吃醋;我虽然不赞同他的观点,但他现在的确很喜欢你。” 这样说着,他握紧把手、打开门,先看了看附近,才示意千岱兰出来。 千岱兰感觉这样很像是在偷情。 叶洗砚帮她打开了房间门,没有进来,只将她的小行李箱轻轻放在卧室地板上。 两个人都默契地屏住呼吸。 他们的呼吸压抑到惊不亮走廊上的感应灯。 没有一盏光亮为险些越过界限的他们而明,唯一的轻盈是闯入落地窗的白月光,像蒙住眼睛口鼻的三丈薄软纱。 哥哥和弟弟的女朋友。 女孩和男朋友的哥哥。 几分钟前,他们还在乌云遮月的床上缠缠绵绵。 如今走廊,两个人衣着整齐、客气礼貌地交谈。 千岱兰在这种近乎偷情的窒息氛围中注意到,叶洗砚的眉骨优越太多,优越到整个眼睛都陷入阴影,沉沉的,只有在看人时,那双冷峻的眼睛才透出点光。 “明天再谈,”叶洗砚简短地说,“你先休息,明天见,晚安。” 他一直在强调“明天”,这让千岱兰有了很多心理压力。 青天大姥娘啊,她明天的计划是去找麦姐的表妹、麦怡面试,中午和殷慎言见面吃饭,下午找租房信息,晚上再和男友叶熙京摊牌、生气质问他的欺骗—— 现在又多了一项,听男友的哥哥——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解释为什么差点和她上床,或者还有道歉。 她才没有这么多美国时间和精力。 “不用了,”千岱兰飞快地说,“无论从道德还是感情方面,我都已经理解你了——别提什么补偿,你现在说什么补偿,我都会觉得更尴尬、甚至会感觉像是被弓虽奸后的一种补偿。” 叶洗砚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尴尬:“岱兰。” “就这样,既然是误会,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千岱兰已经尴尬到有尿意了,她深深鞠躬,想尽快终止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别说了,再说我就要叫人了——叶先生,你也不想被弟弟发现这件事吧?” 她一边鞠躬一边后退,然后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真要命。 千岱兰把脸埋进鹅绒枕头中,想要尖叫,可还是不敢,最终疯狂锤床,大骂老天爷真是操蛋,一边强迫自己快点入睡,不要影响明天的面试。 这操蛋的意外! 次日五点五十,千岱兰自然醒,洗漱完,轻手轻脚换好衣服,下楼买早餐。可叶洗砚住的小区外围没有那种商业店铺,更不要说早餐店。只能徒步走到其他小区楼下去买,又发现最近的早餐店价格贵到惊人。 五块钱的茶叶蛋!这鸡是吃钱长大的吗?! 千岱兰对这里不熟,就问晨练的大爷大妈们,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早餐店,后者很爽快,热心地帮她指了路——一路直走,走过一个红绿灯右转,看到的第二个小巷子左拐第三家。 十五分钟后,千岱兰坐在漆成天蓝色的塑料凳上,一边喝豆浆吃油条配免费小咸菜,一边算自己还剩下的钱。 一碗豆浆一块五,一大根(可以拆成两条)油条一块五,腌制的小咸菜丝免费,一共三块钱。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两千三百块,现在还剩下两千二百九十七块。 刚才经过超市时,千岱兰注意到了门口小板子上写着的价格,五花肉一斤八块零六分,猪肉一斤七块九毛一,精肉一斤九块两毛五。 现在身上全部的钱,只够买差不多二百四十八斤的精肉。 心算出结果的千岱兰,被咸得一激灵。 忙起来的她可以用这些数字忘掉昨天尴尬的意外。 人在穷的时候是没时间风花雪月的,只有富贵人家才出情种。 千岱兰被自己穷到了。 经过2007年的物价上涨后,今年菜价和肉价还在飞涨,年初,一斤五花肉也就六块九一斤——也可能因为,这是北京。 尽管旁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叶熙京才来北京,可千岱兰知道,去年的她是;但从那一顿饭开始,她就意识到,自己喜欢这里。 ——谁能说她不会成为下一个发达的有钱人呢? 千岱兰打起精神,一筷子把表皮焦酥的油条摁死在豆浆里,几口吃掉,向用抹布擦桌子的老板娘打听:“姐姐啊,附近有那种卖北京公交地图的报刊亭吗?我刚来,不认路,想买一个认认。” 老板娘也是热心肠,痛快地指了路,千岱兰又花了两块钱买公交地图,埋头研究几分钟,精准无误地找到前往面试服装店的路线。 可惜不是公交直达。 公交的话,得转一次车,这交通费就是两元,刷卡便宜,只要八毛。但办卡押金要二十块,充值金额另算—— 当千岱兰终于走到服装店门口时,她的小金库只剩下两千两百五十七块了。 还有一张余额十九块两毛的公交卡。 在沈阳的时候,麦姐特喜欢提表妹麦怡所在的这家服装店,说是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区有单独的大门面,占地两层,装修用的玻璃和地砖都是国外进口的,光装修就花了上千万,听的张静星连连咋舌。 现在,千岱兰就站在这价值上千万装修的店中,发现这个服装店就在上次叶洗砚为她定的酒店旁边,和商场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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