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董事长搁下茶杯,明显来了兴致。 “您上次给我演示了汉堡的拆分方法。我悟到江宏斌是想装一装逼格,但——想了几天,我还是觉得不对。”向南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晨光中继续,“世纪城的周边多是以石材为主的古朴建筑,就算是江宏斌要打造现代化的社区,也不可能和周围的风格相去甚远。如果在石建筑群的周围,突然来一座玻璃幕墙的建筑,一来很突兀不美观,二来规划局也不可能批这样的项目。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世纪城在紫金山脚下,那块地绝对不适合一座摩天大楼拔地而起。” 向南一口气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小心翼翼地去看董事长的反应。 董事长听完,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幽幽地摘下无框眼镜,拿布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 良久,他才开口道:“所以我说,自己没有看错人。整个滨江,也就你和柴进两个人,饭是给脑子吃的。” 向前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应当是董事长对她实打实的夸奖了。 “不过,向前,有个细节,也许你没有留意道。”董事长盯着她的眼睛道,“上次我把汉堡拆分给你看,无论是三合一的垃圾食品,还是‘有机绿色’健康食品……你,看见我吃了吗” “这……” 向前心头一凛! 她努力努力再努力地回忆,而后恍然大悟,答道:“没有。” 并没有! 董事长只是虚晃一枪地掩饰,向前清清楚楚地回忆起,他并没下咽。 难道,董事长的意思是……! “你不必急着把答案说出来,自己回去再悟一悟。”董事长沉稳地叮嘱向前道,“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和柴进商量。” “柴进” 向前又不解了。 董事长拉自己进这个局,不就是为了煞一煞柴进的锐气吗 此时此刻,怎么又允许自己和“太子”商量了 董事长很快给向前解密:“向前,知道我为什么用你吗我看人是不会错的,你身上有样难能可贵的东西,叫——初心。柴进做生意太油滑了,什么套路全都会,在套路中找套路,一定会钻进死胡同!只有你,能给柴进灵感。” “您的意思是,我还没有被套路透” 难得,向前在董事长面前皮了一下。 董事长仰头笑了一声,肯定了她:“是。自知者明。” 从甲板上下来,向前就一路驱车往滨江去。 一路上,她忖度着董事长的话,他并没有吃那个汉堡,那么隐喻的就是:也许江宏斌的醉翁之意也不在酒 “兹——兹——” 向前的手机震动,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来了。 是柴进。 “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马上进滨江。” “给你三分钟。” 向前摔了电话,这“父子俩”脾气一样,用人都要“立刻有”,转世投胎都没这么快的。 向前气喘吁吁地赶到柴进办公室,时间刚过早上十点半。 柴进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向前一进门,柴进站起来,转至她身前,然后一把死死将她搂住! 向前几乎快被柴进抱得窒息! 这丫的今天又抽什么风! 向前竭力想把柴进推开,谁知柴进将她搂得更紧了! 向前闻出,他风衣下浓烈的古龙水气味里,仍透出几分酒气。 “向前,你会离开我吗” 柴进的低音炮极具杀伤力。 “又犯病啦” 向前作为一个已婚妇女,极度抗拒柴进这种强行缩差的行为。 “回答我。”柴进死不撒手。 无奈,向前只得回答道:“感情上,会。事业上,不会!” 柴进把头深深埋进向前单薄的肩膀里,不经意的,眼角划过一滴微凉的泪。 “撒手!撒手!” 向前终于挣脱开了,把柴进推进一旁的沙发里,坐好! 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问柴进:“到底怎么了又发生啥事儿了” 柴进丧着一张脸,幽幽道:“季纯走了。” “啥”向前也愣了。 而后,盯着柴进一张纵欲过度的脸,用不可思议的口气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刚从度娘的床上下来!” 柴进垂着脑袋,不吱声。 不吱声就代表默认。 向前转身就要走,她太了解柴进,这丫真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江宏斌的这波骚操作,差点废了盈润。”柴进从背后叫住她。 向前立马驻足,抱着胳膊回身:“真的” 柴进极委屈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这事儿又关季纯什么事走她要去哪儿” 向前重新朝柴进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定。 原来他真的“托桥”去了。 “我急着想见你,就是为了提醒你。江宏斌现在对滨江所用的一切套路,之前都在盈润身上用过一遍了。他故意让盈润以为他要石材和高钢,盈润为了合作,确实屯了些。但谁能猜到苏伊士运河堵塞的事,产生了蝴蝶效应。有一批进口建材,在码头延误了半天,江宏斌就抓着把柄,拒不付款。也就是盈润血厚,才勉强算扛过了一劫。但……” “但锅得有人背!季纯背了。”向前接茬。 柴进难过地点了点头,颇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其实这些年季纯也挺不容易的。”柴进的眉宇间满是怆然,“她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子,又没学历又没背景,一穷二白的身世杀进商场。除了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和想要成功的野心,终究也将心底那团欲望的小火苗烧成了烈焰。只可惜……算了。” 柴进有些说不下去。 但他的语焉不详,向前却能懂。 向前和季纯的起点几乎是一样的,她唯一的优势,无非是学历高点。但销售这一行,学历的优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些没有业绩的日子,向前也不是没有苦恼过颓废过,好几次她也快要像那些所谓的“潜规则”妥协了。 但,她终究还是咬着牙熬过来了。 她想成功,但比起成功,她不愿本末倒置地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成功 她自己想要的人生,如果自己都不坚持,那么谁又会替她坚持 “季纯随波逐流了这么久,这次的事,也算是想明白了。她说,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她和商场上的那些老狐狸们斗累了,她心力交瘁,再也斗不动了。她认命了,选择去深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向前动容地抬起头。 季纯就像是那个在岔路口软弱地选择了左边路口的她。 “嗯。有个供应商,一直还挺喜欢她的。”柴进道,“她说去嫁人,以后换一行,做点不需要靠脸的生意。” “所以昨晚是告别炮”向前调侃垂头丧气的柴进。 “别开玩笑。我是那种人么。”柴进一本正经地驳她,“我只是有一丢丢难过。季纯她,毕竟也是我手底下带出来的兵。” 向前轻轻拍了拍柴进的肩膀,“别想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别让滨江成下一个盈润。” “嗯。” 柴进重燃斗志。 柴进不带任何男女私情地按了按肩膀上向前的手,他的手冰凉。 第53章 他心中也有七情六欲,他眼中也有环肥燕瘦,他期待的,中意的,就是向中这样的女子 接到向南电话前的三小时。 又是周末。 向中一如往常,像米酱一样,缱绻在王玉溪家柔软的角落里。 向中喜欢这里,同样的空气,似乎人才公寓的,也比自己家的三房两厅清甜。 王玉溪如常地做了清新可口的午饭,但向中大快朵颐之后,始终感觉腹内空空。 趁王玉溪不注意,她低头轻捂自己的小腹,才发现,咕咕乱叫的,不是胃,而是无穷无止的欲望。 “只要有饭吃就能解决的痛苦也许才是最剧烈的痛苦。” 《人间失格》里的句子。 向中握着手里的书,泯然一笑。 毕竟,她早已不是二十左右的小女孩儿了。 她懂得,低级的欲望靠满足获得,而高级的欲望,靠克制,更加深邃。 她矜持地靠在王玉溪的单人沙发上,保持着手不释卷的姿态。 “对讨厌的事物不敢明说,对于喜欢的食物,也像做贼似的畏畏缩缩,惴惴不安,令我倍感痛苦,而这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又是我苦闷不已,换句话说,我连二者择其一的能力也没有。” 这一刻,向中成了太宰治的知音,她读懂了他的遗世独立。 但她遗世独立的姿态并没能坚持太久,王玉溪就像一阵轻轻柔柔的清风,他只需微微俯下身,不费丝毫力气地抽去向中手里的书,她便忘却所有立即缴械投降了。 “没……看完呢。” 向中不敢直视王玉溪的眼睛,红着脸,佯装低下头去拾那本书。 王玉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现场白皙的手,一把拍在那本灰黄色的书皮上。 准确地说,是按在书皮上向中的手上。 “我们……” 向中想说,我们不可能。 但王玉溪没有给她这个吐字的机会。 他越来越粗越来越滞的呼吸极具攻击性。 这一两个月,向中每个周末都来他这里厮混,傻子也明白了对方是什么心意。 王玉溪不是圣人,不是柳下惠,他自诩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普通人。 他心中也有七情六欲,他眼中也有环肥燕瘦,他期待的,中意的,本就是向中这样的女子。 第一眼,他便确定是。 “别闹。我是你师傅。” 向中像一只受惊的鹿,慌不择路地蜷起自己的小腿,环抱在胸前。 她的声音低沉得自己都能听出心虚。 王玉溪低头沉吟了一下,而后迅速且凶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生噙着向中微冷的唇,吻去。 向中惊得手一滑,书顺势滑了下去。 偏生此时敏感的米酱,性情如它躁动的主人,猫爪只在书的扉页上轻点了一下,而后便扑上了立柜,不知所踪。 此刻,连猫都是知情识趣的。 向中冰凉的齿间,逐渐开始流转王玉溪舌尖的体温。 血压飙升的瞬间,她最后一次地轻声问自己:这,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王玉溪的吻很温柔,很热烈,也很意外。 就像一部唯美的小说,如果都是程式化的老套情节,令人索然无味,往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新奇桥段,才能令人喜出望外。 但情节又不能跳跃地太离谱,容易脱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向中隐隐发现,王玉溪也是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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