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Julia忽然抽过她手里的书合上,指着封面上作者的名字说:“许万中许教授,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有合影留念和要签名的机会哟!” 许万中,香港法学界泰斗级别大佬,没有哪个法学生不期望成为他的学生。 晏宁双眼放光:“去!” Julia显然受到极大鼓舞,和她讨论起宴会的dress code:“你要穿哪条晚礼服,我帮你挑吧?” “晚礼服?” “对……”Julia的话说了半截,卡住了,她忽然想到晏宁平时的穿搭,脑子里冒出一个超出认知范围的可能性,“你不会没有吧?” 真的没有。 晏宁一脸无辜地拉开衣柜给她看,别说晚礼服了,连一条裙子都找不出来,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T恤衫倒是有一打。 她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批发的。” Julia无语了:“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唉,穿我的吧,反正咱们俩身材也差不多。” 她跑回自己的卧室,过了一会儿抱着精挑细选的几条礼服回来了,往床上一摊,努努下巴:“喏,试试吧。” Julia好像玩换装小游戏,对每一条礼服的上身效果进行认真点评后,替晏宁选定了一条黑色长裙,收腰设计勾勒出曼妙曲线,一字肩,带一圈毛绒绒的羽毛。 Julia流里流气地吹口哨,对这圈毛特别满意,一边往她脖子上戴珍珠项链,一边顺手撩拨两下:“好看,多飘逸。” “可是它不保暖啊。”晏宁问,“真的不会冷吗?” 香港室内的冷气总是足到恨不得冻死人。 Julia说:“冷算什么,风度和温度不能并存!” 高桌晚宴上,Julia似乎认识所有人,晏宁真的不知道她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认识这么多人,而且每一个都是她的“宝贝儿”。 她坐在Julia旁边的位置,看她端着香槟杯迎来送往,和无数人合照,香槟杯摇摇晃晃,流光溢彩。 晚宴还未正式开始,许教授也未现身,她一个人,无聊地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Julia终于得了空闲,倚着桌子安慰她:“放心,你才是我唯一的宝贝儿,我跟他们都是假玩,我跟你才是真玩。” 晏宁游戏快输了,精力全在手机屏幕上,左耳进右耳出,胡乱地点着头敷衍。 Julia忽然很激动地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快看那个男生!” 晏宁手一抖,游戏over。她放下手机,顺着Julia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五官俊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手腕上一块RM若隐若现,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是她上次遇见的那个人。 他们居然是校友。 “怎么了?”晏宁调侃她,“你春心萌动了?” “哎呀,我可高攀不上他。他叫沈濯,是沈诚明的儿子,跟我们一届,也读法律系。沈诚明侬晓得伐?就是那个船王!”Julia一激动,上海话就冒出来了。 在这个拥有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之一的城市,没人不知道沈诚明的大名,同时他还是他们学校的名誉校长。 他居然是沈诚明的儿子,难怪这样有底气。 沈诚明年纪挺大了,晏宁略带错愕看着Julia。 Julia对这些香港老牌豪门家族的八卦如数家珍,解释道:“小儿子,中年得子,疼得不得了。当年他出生的时候,船王在半岛酒店大摆半月流水席,请全港人去吃。哦——浅水湾我们去过啦?从沙滩上远远能看见的那栋别墅,据说就是船王拍给他的满月礼!啧,这投胎技术……” 晏宁没有印象了,实际上她只去过浅水湾一次,还是被Julia拽去的。当时Julia肯定和她讲过,但是她忘了。 她点点头。 Julia意犹未尽,继续说:“她旁边的女生是霍曼琪呢,据说沈家想和霍家联姻。他们两家本来就算姻亲,霍家的表小姐不是嫁给了沈诚明的表兄?大概是想亲上加亲吧,其实香港这些豪门弯弯绕绕的都能扯上点关系。” 听起来很复杂。 “那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Julia眨眨眼,笑的狡黠:“未婚夫妻喽。”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Julia又开始她的社交活动,晏宁托着腮四处乱看,目光越过长桌上的应季鲜花和杯碟,落在沈濯身上。 霍曼琪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他偏过头对她一笑。 俊男靓女,般配,养眼。 晏宁收回目光,心想自己那晚果然是小人之心了。 她继续玩俄罗斯方块,过了一会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视线里,敲了下桌面。她被声音吸引,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双笑意盎然的眼睛。 沈濯扬起唇角,缓缓说:“C大?” 谎言被拆穿,晏宁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宝贝儿,”Julia及时解救了她,“许教授来了,你不是想要签名吗,快去啊。” 许万中一现身,就被学生团团围住了。晏宁忘了尴尬,一心只想着偶像,伸长脖子,目光越过重重人影,想再看清楚些,可惜被路过的一位同学挡严实了。 再不过去,可能连挤都挤不进去了,晏宁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书和签字笔,刚要起身。 沈濯问:“想要签名?” 明知故问,晏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沈濯说:“许教授从不给人签名。” 大佬总是有些古怪的习惯的,可以理解,晏宁“哦”了一声,略微有些失落,慢吞吞地把书装回包里。 谁知沈濯大发善心地朝她伸出手:“我去吧,书给我。” 晏宁迟疑片刻,以他的身份,和许教授认识也说不定。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等着。”沈濯丢下这么句话。 他一走,Julia趴在晏宁耳边雀跃地问:“我靠,你们俩认识?深藏不露啊宝贝儿!” “不认识,就见过一面。”晏宁怕她误会,忙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 “哦……”Julia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人还怪好哩。” 沈濯很快就回来了。 书的扉页,签着非常漂亮的三个字。 “谢谢。”晏宁摸着那个名字,装乖卖巧,搜肠刮肚地想再说点客套话,可惜她不善言辞,没能想出来,又发自肺腑地重复道,“非常感谢。” 一句“谢谢”说了三遍,沈濯听腻了,心想这姑娘可真实在。他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不用客气。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大家都是同学,以后多多关照啊。” 这和传闻中的沈濯很不一样。Julia明明记得朋友都告诉她沈濯这人挺高冷,一般不爱搭理人的。她扶着额角,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于是把手机放在桌下,偷偷和晏宁发消息:“他是想泡你吧?!” 第4章 第4章 漫长又无声的对峙。 晏宁站在原地,听见心跳敲动在鼓膜上的声音越来越快,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握成拳掐进掌心里,借着刺痛,过了大概半分钟才逐渐缓过来,心跳声褪去,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传进耳内。 “你愣什么,晏宁?” 沈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绕过来,扒着她的眼皮检查瞳孔:“你喝傻了?” “没事。”晏宁后退半步,避开他的手,“可能是喝的有点多。” 沈濯冷笑一声:“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吗,分人是吧?” 晏宁没理会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低头看地面,不知道从哪飘来的树叶,还没完全变黄就被这场风吹落了,湿漉漉地粘在路上。 沈濯顿了下,也觉得自己没由来地非要刺她两句很无聊:“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晏宁忙说:“司机一会儿就到了。” 沈濯眸色沉下去,故作轻松地笑:“你不是住颐和园那边吗?我顺路。大晚上的,别麻烦司机了,人家司机容易吗,这么晚还得加班。” 这次没等晏宁回答,他不由分说地把人塞进副驾驶座上,弯腰探进去系好安全带。 等车子启动,晏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沈濯打着方向盘转弯,偏过头看后视镜:“关泽说的。” “哦。” 关泽怎么什么都说? 晏宁转过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心神错乱,想起晚上和楚浔喝酒,他还问自己是不是被影后砸昏了头,怎么脑子都不灵光了,木头似的。 沈濯随口问:“你们演员不是要经常飞来飞去的,住这么远方便吗?” “还好,楚浔说这边风水好,房子是他帮忙找的。” 娱乐圈讲究这些,晏宁倒是无所谓,只是懒得自己看房子,楚浔在这些方面还算靠谱。 她说完,觉得好笑,他们俩这算什么,多年不见的老友闲话家常吗?这么和谐,这么融洽,小心翼翼地避开敏感话题,谁也不去揭陈年旧疤,一字一句只谈当下,仿佛曾经互相说着“这辈子也不要再见面”的人不是自己,等会儿下了车分别,还能笑着互道一句“再见”。 沈濯咬着后槽牙很低地“哦”了声,语气不明地问:“你们关系还挺好?” “还行吧。” 晏宁人很温和,对什么都是“还行,一般,都可以”,其实就是不感兴趣,沈濯深知她的脾性,听她这么说,脸色稍霁,猜想他们应该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谁知晏宁又补充了句:“挺好的。” 沈濯立刻不好了。 前方红灯,他狠狠踩下刹车。 晏宁被晃了一下,贴在椅背上,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走神了。”沈濯说。 “太晚了吧。”晏宁说,“以后这么晚还是叫司机来吧。” “行。” 然后就无话可说了。 分别三年,对彼此的了解都从新闻上,能谈的话题实在有限,一不小心就踩雷。 沈濯是财经版的常客,晏宁时不时就挂上娱乐头版头条。 但其实他们都很少看新闻,怕忽然看见对方,怕失控,怕回忆汹涌,怕对方过得好,更怕对方过得不好。 晏宁唯一一次正儿八经看到关于沈濯的新闻,大概还是分手后第二年年末,有家颇具盛名的杂志社出了沈濯的深度访谈,这篇专访同时发在微博上,上了热搜,晏宁偶然点进去,才知道他去美国了。 他没有顺理成章地接手家族企业,甚至没有去北美分公司。 他大学是学金融的,硕士念法律,沈家想让他负责家族生意的风投领域,他却跑去纽约和朋友创业了,高新技术产业,他出资金,朋友出技术,公司搞的风生水起,年末在纳斯达克上市,媒体夸他有其父年轻时白手起家的风范,将他视作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那篇专访上万字,晏宁一口气认真看完了,文章的最后,配了一张图片,是沈濯在纳斯达克敲钟,一身西装硬挺板正,眉眼间少年气褪去,冷峻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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