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的一切终究成了他荒唐的臆想。 这时,同班同学jack搂着金发碧眼的女朋友走上台阶,笑:“女朋友呢?还没来?不会被甩了吧?” 许博洲并没有回击Jack的奚落,毕竟是他信口开河在先。谁让他前一晚,喝了酒,就半路开香槟,擅自把“好朋友”升级了成了“女朋友”。 许博洲站到一角,打开被握得发烫的手机,继续给周晚打电话。 但依旧是无人接听。 情急之下,他快步跑下楼梯,攀住了好友John的肩,求他做一件事。 John自然愿意帮忙。 欢笑声如巨浪朝许博洲的涌来,他奔跑在人群里,挤开一层又一层,终于跑到了校门外,立刻拦下一辆车,直奔机场。 阳光晒化了他,跑进到达层时,衬衫湿透了。 到达层里全是人,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像一张巨大的网,许博洲仔细的寻找从波士顿飞来的航班。John有亲戚在机场工作,方才告诉他,昨天和今天的航班都没有意外事故发生。 他看到今天还有两趟从波士顿飞来的航班,一趟是7点到达,一趟是夜里11点。 许博洲找了一张休息椅,紧张的握着手机。 他还是相信,如果周晚的手机打不通,那就应该是在飞机上。 他愿意等,一直等,直到在这里见到她。 窗外的阳光渐渐稀疏,从黄昏变黑夜,7点的航班已经到达,但他在人流里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继续等。 已经接近午夜,到达层里的人越来越少,白炽灯直直的打在一张张空椅上,坐在第一排的男人,背脊渐渐躬下,孤独又落寞。 许博洲的头越垂越低,11点那趟航班的旅客已经走了,他始终没有见到周晚,置顶的微信也始终没有传来一条消息,聊天记录冰冷的停在两天前。 ——Penny:「嗯嗯,我会按时到的,你放心,我从不食言。」 他埋着头,一声接一声的冷笑。 忽然,手机一震,他下意识抬头,是周晚的来电。 他像仿佛在黑夜里抓到了星光,激动的接通:“你在哪?怎么不接我电话。” 可他等来的却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那头的周晚像是哭过,声音很疲惫:“对不起……对不起……许博洲,我来不了了……” “我以后补偿你……” “对不起……” 那一声声不停地道歉,却像针扎进许博洲的心里,他又一次沉下了头,即便他失望、愤怒,可还是挤出笑容回了周晚一句:“好,没关系。” 电话挂断后,他闭紧了眼,再也强忍不住情绪,是从高空直直坠地的崩溃,胸口像是被击碎的痛,他好像听不见四周的声音,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反应,几滴泪往下落,在地板上晕开。 他难过的不是周晚没有守信来参与自己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刻,而是,他感觉和她的距离,越来越遥远,遥远到,他害怕他们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遥远到,他们会成为形同陌路的两个人。 …… 夜里的树影沙沙作响,夏夜的蝉鸣,刺耳如白昼。 闯入了周晚的梦里。 梦境像蒙上了一层虚虚的白光,她急促的喘息,被一个力量悬殊的男人慢慢逼向窗边。 “周晚,你就帮帮我吗,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可是平时我对你那么好,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被男生欺负,我帮你出头,你学习、生活里遇到的任何问题,我都倾尽所有帮你了,为什么你不能帮我一次呢?” “我知道,我也很感激,但是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都是帮忙,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我帮你十次,你还一次,不行吗?” “不行。” 在她强烈的抗拒下,男生终于揭开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他步步往前逼:“周晚,你是女人,结婚生子才是你该做的事,你那么拼命干什么,何必和我争呢?” “我不是和你争,这是我的利益,我需要维护。” 一声极低的叹气声,是更激进的逼迫:“那你嫁给我好了,这样我的就是你,我们的利益不分家……” 那丑恶、扭曲、阴森的笑容,让周晚从噩梦中惊醒。 夜灯自动亮了,她坐起来,满头虚汗,掩面喘息,冷静了一些后,她看了看时钟,是凌晨两点半。 她掀开被子,往屋外走。 这不是她第一次失眠,自从发生过那件如梦魇般的事后,她常常失眠,回国后,又因为事业压力,失眠的情况更严重。 她不想靠药物,所以解决失眠的方式是,和猫猫睡在一起。 三只小猫都睡了,周晚只打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夜灯。 立夏和她最亲,从猫爬架上跳下来,钻进了她的怀里,喵喵了两声,然后和她一起躺在地毯上入睡。 躲在安全的小屋里,抚摸着立夏,她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有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不是梦里恐怖的人声,是能抚平她受惊后心情的温柔声音。 ——“以前我是你的朋友,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不管是哪种身份,你都可以无条件的信赖我,依赖我。” 真挚的话总是能在人最脆弱时候,撬开心扉。 周晚慢慢睁开了眼睛,伸手从桌上拿下了手机,可是在点开那个微信头像时,找他的想法却又戛然而止。 就像那年,她伸向他名字的手指,最终还是收回。 很久以前,她总是习惯性的说那句话:“许博洲,帮帮我吧。” 可是,她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很少再向他倾诉自己的心事,对他的依赖也渐渐在降低,取而代之的是那句,“周晚,你可以搞定的。” 九年,不是一个轻描淡写的数字。 身体的亲密,不代表精神的亲密。在缺失他的那九年时光里,她一个人身处他乡异国求学,一个人学会处理复杂冰冷的商场关系,而每一件事,都让她成了一个陌生的大人,她变得独立,变得内核强大,也变得不再容易信任一个人。 更何况,是让她去依赖一个男人。 灵魂的依赖,要比身体的依赖,难多了。 第39章 阿德莱德 往后的几天,许博洲飞去了澳洲,周晚这边则发生了一件大事。 周浔召集了家里人,宣布他要洗心革面,愿意从基础工作做起。 舒槿认为没必要,说白了,就是不想儿子受苦。周家的大少爷去自家集团做普通员工,她想想就荒唐。 一向认为就是妻子太纵容,才导致儿子变得毫无志气的周知然,和她持相反意见,他举手赞同周浔的做法,并夸赞他终于有了点男子气概。 因为这件事,舒槿和周知然在饭桌上小吵了一架。 但周浔并不是要征求父母的同意,而是通知,他从来没有一次有这么迫切想奋进的动力,他不想让“废物”这个词跟着自己一辈子。 作为姐姐,周晚举双手赞同周浔的做法,并按他的要求,在周氏制定了轮岗计划,每三个月轮换一个部门,让他设身处地的了解公司每个部门的构架和工作模式。 周浔的第一个岗位是,采购部。 而与他一个合作的同事是,陈莞。 …… 另一边,是和祁南呈相反季节的澳洲阿德莱德市。 阿德莱德冬天的气温比起澳洲其他地区要偏高一些,许博洲感慨时间过得快,上次飞澳洲,还是秋天,一晃几个月过去,已是深冬。 做飞行员的乐趣似乎就在这,世界常常像被施了魔法,轻轻拨一拨地球仪,能在一天内,感受两季。 许博洲裹着一件黑色的棉衣,独自漫步在阿德莱德冬日午后的街头,水蓝色的天空夹在层层的白云里,光线透亮又温柔,金黄色的落叶扫过他的肩头,吹散在宽阔无人的马路上。 一切宁静得像一副油画。 他的脚步停在了一条巷子外。 眼前被落叶铺满的小道,被回忆里的白雪覆盖。 那是阿德莱德的深冬,大雪皑皑。 还在悉尼上学的许博洲收到了一位老友的邀请,从悉尼飞来了这座城市,在南澳大学的宿舍楼外,他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陈……”他喊出朋友的姓,下一秒就见到几个外国人将朋友围了起来。 男生个子很高,但身型并不健壮,要以一打五,肯定打不过,更何况他并不擅长打架,怀里抱着的一碗泡面,被对面胖胖的澳洲男生打到了地上,指着他的鼻子辱骂。 一个人留学,无亲无故,男生不想引火上身。 可这几个外国学生不肯罢休,在马上要动手时,许博洲冲了过去,将自己的朋友护在身后。 许博洲用报警威胁几个男生,他们也不想把事搞大,但打头阵的澳洲男生还想指着黄皮肤的留学生再羞辱几句,只不过被许博洲的一脚踹老实了。 一群混混溜走后,许博洲回头去关心朋友:“陈航,你最近还好吗?” 陈航身上穿着一件旧棉袄,衣角都磨破了,他蹲在地上捡起滚到垃圾桶旁的泡面,瘦到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没回答好还是不好,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就那样。” 他们在高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许博洲一眼就能看出陈航过得并不开心。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不合群。” “……” 许博洲怔怔地看着陈航,不想让气氛持续凝重,他开了开玩笑:“诶,你叫我来,不会就是让我陪你吃泡面吧。” 陈航闷闷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许博洲走到他身前,问:“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 屋檐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沁湿了陈航的衣角,他高高的仰起头,疲惫无光的眼里有泪:“我也不知道叫你来干什么,我只知道在澳大利亚,我只认识你,只有你一个熟人。” 终于能有熟人站在自己的身边,能听自己倾诉痛苦,可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句:“我好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过得好累……” 浑身被痛苦吞没,他只剩下一副麻木的躯干。 “累,因为你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许博洲一句话击中了陈航的要害。 陈航的唇抿到发白:“是,我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那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许博洲激动的展臂,吐字很重:“从明天起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重新站起来,继续去完成飞行员的梦想。” 陈航深深地低着头,连叹息都无力:“我不是你,你哥哥为了你的自由,替你顶起了继承家业的重任,可是我是家里将来的顶梁柱,所有的经济压力都会堆在我身上,我的父母很保守,不敢让我冒险,不认可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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