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尝。 可现在,他突然很想尝尝,这道甜品的味道。 想着,眼眸落到盘子里,白瓷盘空,最后一个山楂球已经被许岸夹到了筷子上。 小姑娘今晚第一次正眼瞧他,就是对上了他探寻盘子的目光。 于是眼睛越发睁大,手里的食物多少像烫手山芋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好意思陆先生,我以为您已经吃完了。” “没关系,”陆临意说着,眼眸落在她的筷子上,“你这还有一个。” 小姑娘的震惊无需探寻,渲然而出,“这个已经被我夹过了。”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啊! 许岸本来想说,可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应该有洁癖才对,怎么会吃她夹过的东西! 早知道她不偷懒,以为陆临意结束了今晚的进餐,最后一个球,侥幸的没有用公筷。 当下进退两难,眼咕噜转了两圈,最后带着几分心虚的笑意说道:“要不再点一份?我也觉得好吃,还吃得下。” 陆临意嘴角的笑意起,存了逗她的心思,“套系是4999一位,许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让他们加的。” 许岸老老实实闭上了嘴,直接把手上的山楂放到了陆临意的盘子里。 笑话,499她都付不起,更别说再加一位数。 反正是陆临意吃,他不嫌就好。 陆临意也不客气,当真夹了放进嘴里。 酸酸黏黏的,和他记忆中的甜一样,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远没有看着小丫头吃起来的那么诱人。 当即放下了筷子。 可小姑娘大眼睛满含期待的望着他,仿佛也希望他和她一样喜欢这个味道似的。 他不由的勾唇,起了点别的心思,狭着不算纯良的眼神,给许岸倒了杯酒。 “能喝吗?” 淮城有自己的淮酒,大大小小的作坊无数。 许岸虽然不懂酒,但自小跟着父亲走亲串友,也算是个泡在酒罐子里长大的孩子。 品是不会品,但喝的了。 陆临意让她喝,她没有拒绝。 夜晚风凉,饶是顶层的四周都开了风暖,也还是有寒冬嶙峋的冷意。 更何况,酒壮怂人胆,许岸觉得,自己此刻非常适合来一杯。 当即接过了陆临意的酒杯,颇有几分豪迈的说了句,“能。” 一饮而尽,从脸到肚子都倾时热乎乎的。 喝的急了些,甚至都不曾注意度数。 喝完了才觉得口腔辛辣,哈哈的做着些散热的动作。 粉舌头抵在白齿间,容易让人作他想。 陆临意被她这喝酒的做派引得眉眼笑意莹润。 原本远山似的孤冷清傲的人,仿佛近了几分。 许岸呆愣了两秒。 她绝不是个会被皮囊吸引的人,若是如此,她现如今这副模样早就可以最大化的利用,让她脱离现在的生活。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陆临意拽去目光。 后来她才明白。 那般衿贵舒雅,卓然于世的气度,像那只她隔着屏幕看过无数次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从来都是她连看一眼都是奢侈的存在。 好在陆先生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纵着她喝,也不多言。 酒喝了几杯,眼看着瓶子见了底,许岸想着师傅来之前的叮嘱,起身给陆临意端了个酒。 “今晚谢谢陆先生,我给您带了不少的麻烦,还请您见谅。” 双手斟着,下垂手递到了陆临意的面前,一副小辈给长辈敬酒的模样。 惹得他越发笑了起来,“许岸,我今年二十六岁,不是五十六岁,你就差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话语也不似下午时候的深沉,有几分清凛。 沈蛮说她笑起来漂亮,可大抵是没见过陆临意的笑容。 缀在城市的霓虹光影里,背靠着月光与红砖绿瓦,百年古朴,清俊淡雅,指尖那枚白玉指环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 谪仙似的,像是出脱于这个世间的人。 可偏偏眼底的笑意不假,混杂在浓雾墨黑的瞳子里,带了一抹生气。 许岸莫名的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诗歌。 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虽是嘴上说着那样揶揄的话,可也就着许岸的手,饮了那杯酒。 削肩长项、睫毛陷落,鼻息间淡淡的气息恰好扑到许岸的手背上,引得她轻颤了一下。 陆临意收进眼底,又像是得了什么意趣似的,让人拿了新的一瓶酒上来。 看着许岸湿漉漉的眼眸问道:“还能喝吗?” 许岸思忖了半响,齿扣着下唇,认真的很。 许是美色和月色都实在太过诱人,到底点了点头,不过举了一根指头,摆在鼻子前,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一杯,还能再喝一杯。” 话里面带着几分迷离。 三分真,七分假。 许岸没醉,不过刚刚喝了个尽兴而已,却也不能放纵着他如此灌自己。 她年轻,但不傻,饶是陆临意看起来再是朗朗坦荡不容亵玩的人,也毕竟是个男人。 陆临意看着她,小姑娘明明眼底的眸色清亮,却偏偏装出一副要醉的模样。 娇遐的脸上泛了点点红晕,不多,缀在眼下,鼻尖,耳际的位置。 比刻意打下的腮红还要粉嫩。 她比来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说话的时候,还是软糯糯的,一字一句,嘴一开一合,水润饱满的像多汁溢出的水蜜桃。 她看起来比那个过分甜腻的奶酪球好吃很多。 像只猫。 北青烟斋曾经闯进来过的那只白色小野猫。 最开始时谨慎惊恐,拱背竖毛,带着提防和局促。 乔姨放了猫食在园子里,它每吃一口总要环顾着四周,还会把部分食物偷偷藏起来。 却不知,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的。 他命人在她藏食的地方放了更多的食物。 后来它温顺了下来,柔柔的窝在他的藤椅旁睡觉,安静绵软,冷得时候会缩进他的大衣里,专门找腰窝最温暖的地方。 那段时间,是他睡眠最好的时候。 陆临意好像不太记得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他在医院门口等她的时候,司机告诉他,小丫头可怜,是该读大学的年纪,却天天泡在窑里。 “我刚去接她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推动两米高的窑架。” “手上都是伤。” 陆家从不养话多的人,陈德从跟了他十年有余,这话是故意说的。 陆临意把眼眸落在她握着酒杯的手上。 其实看不清伤,只能看到瘦,骨节分明,仔细辨,才能看到那些细细密密的纹路。 刀子或者泥片划伤的痕迹。 明明一张脸灿若桃花,偏生得像个灰姑娘似的。 寡净孤冷,惹人徒增怜惜。 送到他身边的,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有背后的深意。 那只他养过的猫有,还未拆开的那只碗有。 眼前的姑娘…… 陆临意突然轻轻探了身向前,与她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恰好可以让她听到自己带着笑意玩玩味的问询。 “许小姐今晚住哪?” “荣庆路四季酒店,一会儿还要麻烦陈师傅送我一下。”许岸没有丝毫的犹疑,说的利落爽脆。 眼神晶莹,坦坦荡荡。 衬的那个内心肮脏的人是他一样。 陆临意的眼眸一顿,微微直起身,眼眸里的深意多了几分,“宅子里房间多,离医院也近,陈小姐去我那住。” 照例不是询问句。 小姑娘刚刚还坦荡的姿态瞬间变成戒备,向后撤了一下,背靠紧了椅背,扯了一个客气的笑。 “谢谢陆先生好意,酒店超过三点就不能退了,我不麻烦。” 那副生怕他吃了她的模样,倒真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陆临意不由得低眸轻笑着摇了摇头。 出格了。 他今晚困着小朋友在这里,纵着自己胡思乱想的行为不是他该做的。 猫养过一次就够了,不过是生活中解闷的玩意,强求就没有意思了。 当即单手举杯示意了一下,恢复了客气疏离的模样,“听你的,最后一杯。” 这一杯喝的,各怀心事。 许岸多少有些不安,睫毛微抬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他看起来比她的酒量还要好。 两个人喝的绝不算少,饶是不知道具体的度数,这一瓶洋酒下去,也绝不是普通红酒能比拟的。 可他却仿佛喝的不过是茶水似的,脸都不曾染上半点红晕。 陆临意说话作数,一杯酒尽,当真起身向下走去。 许岸跟在后面,穿过那道连珠纹手雕木门前,突然回身看了眼那晚的月亮。 后来,当许岸跨越大洋远赴另一个国家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晚那轮弯月。 注定的残缺,注定的不能圆满。
第4章 嫩的出水 陆临意让人把车开回到了宅子前。 许岸礼貌的下了车,乖巧的靠在车边,想要目送他回到园子里。 嘴角挂着笑,“谢谢陆先生今晚的招待,您好梦。” 陆临意偏头看了眼低眉顺目的小姑娘,到底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只叮嘱了一声司机,“路上慢点。” “先生放心。” 说完,也就没有再多的一句话,转身就走回到宅子里。 许岸就这样站在车前,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了枣红色的大门中。 仿佛他回到了他的世界,而她也要回到她的世界了。 烟斋到酒店的距离不近,老陈开了半个小时,放下她的时候,还不放心似的多嘱咐了两句。 “你留我个号码,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北青市不比汝城,大得很,你一个小姑娘家,我不放心。” 许岸想了想,应了下来,却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自己的给他。 北青市这个地方她来过了,不喜欢,以后也不想攀扯上任何的关系。 许岸的酒量好,从不误事,也鲜少有出格的事情。 只是会失眠。 失眠的时候,就会想得多。 比如现在,她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里盘算着,三天一次换药,换三次,意味着她至少要在北青市住九天。 不算短的时间。 跟师傅请假好说,毕竟是陆先生的要求,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但出行和做什么都是问题。 不能再麻烦陈师傅。 他的任务是接她来北青送古玩。 人送到了,东西也送到了,余下的就需要许岸自己去想办法。 好在地铁方便,她也没有参观旅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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