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轻声温柔地说:“饭马上就送过来了,你再忍忍。” 她像是虚弱说不出话的样子,只点了点头然后又躺了下去。 十分来钟后,晚饭到了。 她下了床,一口一口吃的极慢,姜灼很有耐心的给她夹菜,给她挑葱蒜,挑走肥肉,挑鱼刺,给她盛鱼汤,细心的照顾她。 她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反应,只默默的吞着饭。 吃完,回了家。 家里的血迹已经被保姆清理干净了,再闻不到任何血腥味。 上了楼,她准备洗澡。 姜灼说,他去书房开一个视频会议。 若是以往,程司司一定心理压力极大,会觉得很抱歉浪费了他的时间。 但现在,她心里只有冷漠! 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准备进浴室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是工作群里的消息,一连弹了十条出来,听得她好奇,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却看得她满目惊讶。 群里在恭贺一位同事的广告设计方案得到了领导的表扬,并在群里发了一段方案视频。 程司司觉得眼熟,因为那个设计方案正是她周二上交到组长邮箱里的。 怎么会被别人拿了去? 她立马将视频转发给了组长,问她原因。 组长却仿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还道她根本从来没有上交过视频方案! 这怎么可能? 程司司不禁气血上涌,打开电脑,打开邮箱找证据。 却不料,邮箱里空空如也,连已发送的文件痕迹也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组长亦发来了她的邮箱收件箱的截图,像是证明从没收到过程司司的邮件,并发来文字责骂她。 【程司司,大家都是靠能力工作的,你靠着人际关系进来还眼红别人的成果,甚至想要霸占人家的设计方案,这么做是不道德的!】 什么不道德! 她亲手做的方案,亲自己点击发送的邮件,还检查了好几遍确认了发送成功的。 怎么会没了? 怎么就变她眼红别人的,怎么就是想要凭借和姜灼的关系而巴掌别人的劳动成果了! 她不信,一遍一遍的退出邮箱程序,一遍又一遍的刷新。 可没了,就是没了,怎么找都找不出来了! 不止是邮箱里的信息没了,就连保存在本地的方案视频也彻底从电脑里消失了! 一着急,只觉一股腥甜蔓延喉咙,最后从鼻子里溢出。 两行鼻血滴答滴答的滴落在桌面上,甚至眼前一黑,三秒后,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她倒在地上,面目狰狞似痛到极致。 心痛到极致! 脑子空白了半分钟后,她强撑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举起笔记本电脑,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似在泄愤。 这不算过瘾,她又搬起了椅子,重重砸在地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砸完,眼前越来越黑,晕眩感也越发强烈。 “司司!” 书房里听到动静的姜灼,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见她摇摇欲坠,冲过来抱住了她。 “司司,你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他抱着程司司一起跌坐到地上,被她脸上的鼻血吓得手都抖了。 “司司,司司,你……” “姜灼哥哥!” “在,我在!” “为什么……” “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们个个都要…都要欺负我……” 她拧着眉,泪水奔涌,鼻间的血同样无法止住。 “姜灼哥哥…”她抓着姜灼的衣领,虚脱哭道:“我做错了什么,姜灼哥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以不可以……可不可以放过我?”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越说,声音越弱,最后眼睁睁在姜灼的眼皮子底下闭上了眼睛。 许久,姜灼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心脏似被人狠狠揪住,无法呼吸。 程司司那一声声破碎的祈求,让他感觉连灵魂都震荡。 有一瞬,他陷入了绝望的恐惧当中! 那一瞬,他以为程司司会死,那种玩脱了的悔恨感几乎让他崩溃。 最后,他一咬牙似做了什么决定,抱着程司司从地上站了起来。 * 不知道过多久,程司司从黑暗中慢慢转醒。 睁开眼,遇上一阵强光,刺的她再次闭上眼睛,隐隐约约看见面前站着两个人。 他们的对话,她听不懂。 话语中有几个关键的信息,什么“催眠”,“忘记”之类的,对话声音较轻,她又因昏迷刚醒脑子不太清醒,所以没有听全。 直至,手臂一痛。 似有针头扎进了她的皮肤血管里! “司司?” “司司!” 耳边,姜灼在叫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姜灼的脸。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只怀表,放在她的眼前,滴答滴答的响着,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反正,最后被姜灼摇醒的时候,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差点连姜灼是谁都不记得了,缓了几分钟,这才慢慢回想起来。 “姜灼哥哥,我的奶茶,你把它扔了吗?” “奶茶?”他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对着她笑,“过去这么多天,早就已经不能喝了!” “嗯?”程司司皱眉,“奶茶不是刚买的吗?” 顿时,只见姜灼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你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 随后在姜灼的解释下,她才发现到自己的记忆,竟然只停留在了和他一起去度假山庄的前一晚。 “你在山上摔了一跤,磕到脑袋,昏睡了好几天。”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导致你失去了片段记忆。” 第71章 墓地 程司司眼巴巴听着,满目惊奇。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皱起眉,不满的撅着嘴道:“也就是说,本来开开心心的周末被我白白给浪费了?” “不会!” 姜灼俯身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我说了,这周专门再带你去一次,好不好?” 她顿时满面通红,羞涩的退开,抿嘴笑着点点头。 真好! 姜灼心道真好,她高兴的样子真好! 只是垂下眼皮的时候,心头又染上了落寞,那天他以为是他赢了,可其实,根本就是他输了,输的很彻底。 她可以转头就逃跑,不带一丝留恋。 可他却不能,他不愿意那么轻易就放她走,或许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终究,是他舍不得她更多一点! “司司乖,医生说你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不去公司?” “嗯。”他站直了些,面容板正,“我去一趟公墓,今天是我爸的祭日。” 程司司的脸色也立即跟着耷拉下来,不敢有任何的玩笑。 “那你去吧,我会乖乖在家的待着的。” 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姜灼淡淡笑着按在她的肩头上,然后低头在她的头顶的发上落了个吻。 “乖,司司最乖了,你在家里待着,我有份惊喜送给你。” “惊喜?”她眨着眼睛,“是奶茶?” 他被逗笑,退开半步。 “什么奶茶,你眼里就只有奶茶吗?不是奶茶,是两个人!” “什么人呀?” “说了,还叫惊喜?” 程司司不好意思地捂嘴笑了笑,压下兴奋,点了头,“好吧!” 姜灼笑得宠溺,大手覆在她的头顶,一下一下的抚着,满眼都是疼爱。 “去洗漱吧,楼下阿姨做好了早餐,一会儿下去吃,我去换个衣服。” “好!”她点头答应,笑得甜腻。 看着她进了浴室,姜灼这才走出房间,听见书房里响起手机铃声便又加快了脚步。 接了电话,那边响起一道男声。 “阿灼,怎么样,她醒了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我问的是催眠效果,起效了吧,她是不是已经忘了?” “嗯。” “诶,那就好,你难得向我张一次口,能帮到你我很高兴。不过,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总不能催眠她一辈子吧?” 姜灼沉默数秒,而后问道:“催眠效果能维持多久?” “因人而异吧,可能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两年,都是有可能的。” “我明白了,挂了。” “诶,等等!今天是你爸爸的祭日,晚上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不了,司司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阿灼,你完了,你真的坠入爱河了!” “……” 姜灼拧眉,坠入爱河,不好吗? 挂完电话,他回房间换了一身深黑色较为庄重的西服。 出门的时候,见程司司站在楼梯口等他。 “姜灼哥哥,我刚刚下楼看了看,狗怎么没了?” 姜灼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一面下楼,一面和她解释。 听完,程司司既震惊又觉得害怕,更加心疼狗狗。 “姜灼哥哥,你会找出伤害狗狗的凶手的,对吗?” “当然,我已经让人在查了!” “那就好!” “过来吃早饭。” 早餐后,程司司站在门口送别姜灼,她同他挥手,等车子走远才慢慢回了屋。 她站在门后,望着空荡的房子有些失神。 眼里的热情退散,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洞。 * 墓园。 姜灼到的时候,看见姜昕已经在了,手里捧着两束花。 不见姜寺! “哥,你来了。”姜昕把其中一束花,递给姜灼。 今天这个日子,姜昕也比平日里严肃,不再嬉皮笑脸。 “阿寺呢?” “应该快到了,我出门的时候叫了他一起,他却不肯非要自己走。” “那不管他,我们先进去。” 姜灼迈步,越过姜昕身边时,眸光一凛,似若有所思。 兄妹俩并排走进墓园,明明还是夏末,可这墓地的氛围感却总是带着一股秋的萧条,叫人伤感。 父亲和母亲的墓地是相邻的,就在彼此隔壁。 两人双双俯身,将花束放在墓碑前。 起身,姜昕脸上落下一滴眼泪。 “爸爸,好久不见了。我毕业了,也找到了一份我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很开心。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的生活,有意义的活着,我一直都记得,我在努力的实现我自己的人生价值。爸爸……我很好,除了经常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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