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他却又冷不丁换了个神色,变得凝重。 “每年的今天、这几天,都是我陪着他,严重的时候就得注射药剂才能镇定缓和下来。不然,他就得持续发疯,甚至自残。” 听到这里,程司司毫无表情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宋茗。 宋茗失声一笑,笑容极为勉强。 “今天,是他妈妈去世的日子。” 程司司微微皱眉,他妈妈的去世对他打击那么大?上次他父亲的祭日,都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是活活被打死在他面前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身边,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具尸体一点一点腐烂,生蛆,被老鼠啃食。” 程司司面容僵住,露出震惊。 “我不明白!”她终于开口。 宋茗看着脚下,继续说:“当时,他自己也被打的奄奄一息,肋骨都断了,浑身不能动弹。他们被关在一间暗室里,里面只有微弱的灯光,从被关进去到被发现,他们一共在里面待了整整三个月,其中他和他妈妈的尸体在一起,就躺了大概有半个月。” “反正,我们到的时候,他妈妈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身体里内脏和肠道都是外露的,我……” 说到一半,宋茗顿住,面露痛苦和不忍,捂住脸。 “大人们拦着我,当时我不过就看了一眼,如今再回忆起来,我都……你说阿灼那半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完,他沉默下来,缓了许久才继续。 “找到阿灼的时候,他瘦的不成样子,真的就只留下一口气,最后一口气了。比我现在的样子还要惨百倍,我…我……” 他眼睛红了,声音也开始哽咽。 “后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只字不提,可我知道当年的密室里发生的,一定不仅仅是挨打那么简单。直到我长大,学了心理学催眠,一次尝试给他催眠问他关于当年的事情。” 他直勾勾的盯着程司司,浑身紧绷似极度恐惧。 “你猜我知道了什么,她竟然逼着阿灼的妈妈吞下了一条蛇!” 闻言,程司司亦是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谁?”她嘴唇发颤,无法抑制的抖动身体,“谁逼他妈妈吞的?” “曲露,姜寺和姜昕的妈妈!” 程司司越发的懵,紧紧皱眉问:“我不懂,你的意思是,姜灼和他们是同父异母?” 宋茗点头。 “还、还有呢?”她又问,那个女人还对他们做了什么。 宋茗却摇头,说:“不知道,当年我的催眠技术还不成熟,他很快就醒了,还因为这件事和我断交了一年。” 看着程司司仍旧好奇的脸,他又说了一些。 “反正最后,曲露说是被诊断有精神疾病,送去了精神病院,两年后就死了。不过阿灼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他私生子的身份,没多少人知道。” “后面再过一年,他爸也去世了。” “曲露倒是死的痛快,留下阿灼在这世上活的痛苦。” “不过你也别误会,我虽然是阿灼的朋友,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包容忍让他或者接受他,我只是想告诉你原因,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他伤害你的理由。” “但是我……在非洲这段日子也想过了,当时我不应该和你一起给他下药的,这么做只会让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是我不对。” — ps:别的小朋友每天都有好多千催更,我也想要。 第95章 治病 宋茗坐在下面,脑袋越垂越低,显得非常沮丧。 接下来,是双双沉默的气氛,唯有墙上的时钟依旧滴答滴答不停地响。 再坐下去,天都快要亮了。 宋茗撑着沙发站起来,又检查了一遍身上姜灼处理过的蛇咬伤口,然后从药箱里拿出几支针管和一瓶镇定剂,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一定会加强防范的,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我还是得说,你千万不要想着趁他昏迷的时候逃跑,跑不掉的,你根本不知道暗处到底有多少人盯着你,恐怕你还没跑出去这条街,就已经被他的人抓回来了。” “想要以后有机会,你只能暂时忍耐。” “尽量不要违逆他,多顺着他一点,你应该能过得轻松一点。” “这些是镇定剂,他自己知道的。蛇是无毒的,不会致命,明天我会再送药过来。” “我走了。” 说完,宋茗背上了药箱。 走到门口时,又不忍的回头看了眼姜灼以及依旧坐在窗下的程司司。 最后关门的动作,非常的轻。 他走后,程司司就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抱膝又开始啜泣。 经过宋茗的讲述,她多少能理解姜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性子,可理解终究不代表她必须得接受。他太疯狂,太可怕,她真的受不了了。 刚才密室里的事情,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她怕她会疯,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疯子! 他真的,太可怕了! 哭到累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直到身子被人从地上抱起来,她才猛然惊觉,浑身一震睁开眼睛。 姜灼面色虚弱的脸,就近在眼前,“司司,我抱你去床上睡。” 此时,天已经亮了。 而她一看到姜灼的脸,脑子里回想起昨夜在密室里的场景,凝着一张脸无法开口。 姜灼抱起她后,径直回了房间,把她放在浴室门口。 “司司,你洗一洗,我也去洗掉身上的味道。” 他的身上,全是难闻的福尔马林味道。 他没有要求要和她一起洗,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带着歉意。 他也知道,他昨天晚上太过分? 推开浴室门,他看着她进去然后又替她把门稳稳关好,这才转身出了门,去了别的房间去洗澡洗漱。 听见外头关门的声音,程司司松了口气靠在墙上。 眉头不见舒展,而是越来越皱。 计划要加快了,再多待一秒,就多受一秒的折磨。 她要走,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姜灼了! …… 洗完澡出来,她上了床。 不久,房门被打开,听见姜灼进来的声音,她做出害怕的模样,惊坐jojo起来。 随即又迅速下了床,瑟瑟缩缩的站在床边。 姜灼看着,心口一疼。 “司司。”他走到程司司面前,捋了捋她的发,“你继续睡,不要起来。” 她深深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样子,声音轻的不仔细根本听不到。 “我不困,姜灼哥哥你先睡,我去给你做早饭吃。” 话里话外,透着一股讨好的意味。 意思是讨好他,让他高兴了,他就不会那样欺负她了。 意识到这个,姜灼心头痛意更浓。 是他吓得狠了,吓得她要用讨好来求饶。 “你过来。”他拉住转身要走的程司司,俯身一抱,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也紧接着一起躺下,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他终于还是开口去道了歉,心头的痛楚表现在了他皱的不能再皱的眉眼里,闭上眼的同时,一颗泪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我不想的,我不想那样的司司。” “从上次你给我下药之后,我虽然生气但也明白一定是我对你不好,让你害怕了,所以你才想要逃离我。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想要占有你,我贪恋那股一点一点破坏并占有的感觉。” “但是那天……” “那天我躺在厨房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你的名字,可你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听见你关门离开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是想要被爱的,我也想要被坚定的选择,被信任,不想被抛弃,我想要你爱我。” “宋茗说要催眠我忘掉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上一次那么害怕,还是在我妈妈死的时候……所以,对我来说,你其实就像我妈一样的重要。” “司司,我内心是真的很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可很多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的会伤害你,那就像是一种我改不掉的本能,它占据着我的理智,控制着我的思想……” “我有病,司司,我有病。” “司司,我想治好它。” “我想治好它,我要治好它!” 第一次,程司司从姜灼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助。 他抱她的力气也渐渐有了分寸,不重却不轻,怕伤了她又怕表达不出爱意,格外的小心翼翼。 “司司,对不起,昨天晚上真的对不起,是我发病了,我真的不想的。” “对不起司司,你能不能陪我一起把病治好?” 不好! 程司司心里真实想法,就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治好他的代价太大了,她不知道要疯掉几个她才能治好他的病。 她陪不起! 可嘴上,她却不能说,说错一句就怕他会再发一次疯。 “司司,求你,求你好不好?” 求? 求这个字,竟然也能有一天从姜灼的口中说出来? 可程司司心里并不觉得新奇,反而更加害怕,因为这意味着她必须得答应。他都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都用上求这个字眼了,她要是不点头,可想而知他会怎么样。 “好!” 除了点头,她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你不再欺负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就像宋茗说的,为了她自己的安全考虑,她也得顺着他。 等到她计划成功,到那时就好了。 而此刻,姜灼听了她的回答,显得非常高兴,抱的她也稍稍紧了些。可他到底也不是铁打的,昨晚几乎都没有睡,加上接连的奔波,因疲惫不堪沉睡了过去。 等他睡熟,程司司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下了楼,保姆已经做好了早饭。 “阿姨。”坐上餐桌,她微笑对保姆说:“以后家里的饭都由我来做,你照常还是每天都过来,只负责打扫卫生就好。” “这…姜先生让我来就是专门来照顾你的……” “没事,我已经跟姜先生说好了,以后他都吃我亲手做的饭菜,这是我的心意,他答应了。” 第96章 坐牢 保姆听是姜灼的意思,也不再多说。 虽然她也很累,但她不能休息,吃过早饭就开始研究菜谱。 一直到快中午,她在手机APP上买了菜,大概到晚上就会送过来。 做完要做的,她上了楼。 经过书房时,仍然心有余悸,加快步伐迅速的经过。 站在房间门前,想推门却又有点不敢推,不管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她还是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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