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又把伶仃的老人扔在这里。但这种事平时做得也不少,甚至他们连过年都没回来。因为顾时泰和顾爷爷关系不太好,顾爷爷年轻时骂顾时泰是个只知道利益钻钱眼里的卑鄙自私鬼,把顾时泰骂得不乐意回来,只逢假期偶尔把年纪小的顾思成送回来。后来顾时泰设计过接老人走,但老俩不愿意,就这样作罢。 顾思成的怀抱叫梁吟觉得暖和,但挨了一会儿梁吟发现是天气太热了,顾思成抱着她搞得她更热了,于是推开顾思成。 顾思成满脸受伤,本想再和她装一会儿样子,又听见门外细小的人声交流,想到晚上还有活动,收了神色道:“睡吧,我不闹你了。” 梁吟问:“你可以在这儿睡么?” 顾思成抬下巴示意:“关着门呢。” 两人倒身侧躺,本是面对面,梁吟觉得热,翻个身背对顾思成。顾思成看糊着白色粉皮的土墙,有些锈的小铁床,等到梁吟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又轻轻挨过去搂着梁吟腰腹。在熟悉且喜欢的环境里抱着梁吟,他觉得非常安心,好像把梁吟叼回自己的小窝一样。或许有机会要带梁吟去他的家里看看,那座林间别墅。 顾思成的手本来放在梁吟腰腹,但不久后他睡入梦境,觉得摸着触感不对,自发地从梁吟裙子下摆探进去,不隔任何衣料又抱她的腰腹。梁吟睡梦里感觉愈发热了,像一个人把烙铁放在她的腰上,但如何扭动也甩不出去,渐渐妥协了,因为意识里她是个警觉的人,如果不安全或不喜欢,她会醒过来。 期间顾奶奶炸了面饼,想喊他们来尝尝,推开一个门缝看了一眼又合上了。 他们睡到快吃下午饭才被人叫起来,梁吟坐上桌,顾奶奶慈祥笑着,示意她夹肉吃。梁吟尝了一口,是兔肉。 她抬起眼看顾奶奶,顾奶奶说:“香吧?养一年多了。” 梁吟:“……香。”她有些哭笑不得,她说兔子可爱所以老人家把兔子宰了上桌。 顾奶奶笑着把碗推近她:“香那多吃些。” 顾思耀望着梁吟的眼神有些嫉妒。他帮着杀兔子,边杀时顾奶奶边说孙女喜欢所以给孙女。他从来不敢要其它东西,因为不知道自己配不配,楚艳如一直教他做人要低调小心一些,怎么他比不过哥哥顾思成,也比不过哥哥的女朋友。 顾思耀低着头停了筷,坐他身旁的楚艳如从背后伸手过来,他以为母亲是要打他一下叫他别这样,又提醒他一家人好好处关系,但母亲只是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安静地安抚他。 饭后顾思成和梁吟站院墙前看流动的江水,顾思成忽然道:“我看到有一条宽度横跨大江的腾蛇。” 梁吟望那流动的黄色泥浆水,道:“让老人搬走吧。” 顾思成看她:“可是又搬去哪里,哪里是安全的?” 两人相视无言。 麦芽跑来二人身旁,跳上了墙沿,蹲身一起看江河。 日暮时分,楚艳如来喊他们一起去逛大路。顾思耀穿戴整齐,长衣长裤一身低调的名牌,却说:“我和乌哥几个出去玩,晚上不回来了。” “你明天还要上课呢!”楚艳如帮他整理不齐的衣领。 “明天周末了不上课,”顾思耀说完左右看了看,见顾奶奶顾爷爷不在旁边,又看了眼顾思成,小声地加上,“我不想和哥一间屋睡。” 顾思成略尴尬:“那我去和阿吟。” “你这孩子!”楚艳如打了顾思耀后脑勺一下,又转回来朝顾思成说,“老大,他不懂事,不是有心的,别放心上,不用换屋子。” 顾思耀瞪着眼扭曲着五官看楚艳如和顾思成说话。这时门外停来一辆越野车,车上一伙小年轻探出窗吹口哨,一个年轻女孩招手喊道:“思耀!” “哎!”顾思耀面色立即收起来,露出笑来,几步跑过去,“来了!” 楚艳如又追出门说:“早点回来!” 顾思耀有点气母亲,不回头地道:“知道了!” 梁吟在顾思耀身影上凝了一会儿,觉得他面对朋友时那种笑有些熟悉,是带着点小心的讨好,他可能在巴结着他的朋友,也可能是受到了欺负但由于不明原因依然在和朋友一起相处。 车影消失,顾爷爷奶奶准备好了喂牲畜的粮食,他们一起去逛大路,但没走多远觉天气越来越寒冷,折返回来时竟下了雪。 顾奶奶玩笑说:“夏日飞雪,我活一辈子都没见过嘞。” 回到门口,一堆小老头小老太已经坐石凳上闲聊了。他们加了些衣服,也坐着一起吹牛,星星明亮,但无端飞雪,老人们都说笑着是罕见奇观。 顾奶奶问起顾思耀,楚艳如回答:“跟他几个朋友去旁边小镇玩了,明天不上课,让他去玩吧。” 雪越来越大,闲聊的人不得不慢慢散了,回到院落,竟然已经积攒一层薄雪,把雪扫到角落,角落还开着细小的蓝色紫色牵牛花,葡萄藤架下有一摇椅,梁吟坐下仰躺,依然能看见明亮的星空。 楚艳如提醒她别冻到,顾思成到房间抱了一床毛毯帮她盖好,蹲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天空。梁吟侧脸垂眸,看到了顾思成,院中其他人都进屋去保暖了,她伸手扶住顾思成脸颊,短暂地接了个吻。 顾思成想自己永远会喜欢雪夜。 晚上要入睡时,顾思成抱着睡衣来找梁吟一起睡觉,故作委屈地说:“思耀那小子嫌弃我。” 梁吟轻轻颔首,收留了“无处去”的他。 清早老年机震天响,顾思成拿起一看才七点零四分,他接通电话,是认识的附近的警察。 警察道:“思成,顾思耀是你弟弟么?” “嗯,是。”顾时泰把顾思耀移到顾家户口本上了,所以现在亲属关系是一父二子。 顾思成怕吵到梁吟睡觉,起身带着手机走到屋子另一头。 对面警察说:“你来十三公里河边看看吧,他出事了。” 对方语气严肃,顾思成立即换衣准备出去,梁吟也起来一起。他们刚出门发动了车子,楚艳如追上来,还穿着睡衣拖鞋,捂着心口问:“你们要去哪里?我好像听见了思耀,我一晚上心神不宁的,我和你们一起去。” 梁吟又回屋给她拿了一件厚实的军绿色大衣。上了车,楚艳如一直捂着心口,身子前倾,眼神急切地望着前方。 到了十三公里处,远远地看见一长排车辆,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地方,有警车,警察拉了警戒线。 还不待车停稳,楚艳如就拉开车门跑下去,推开人群挤进到最里面,见有救护车,有医生,地上有一块席子,盖着白布。她扑上去抱着白布,手指抖而又抖,花了几十秒才掀开,里面是儿子闭紧的双眸,苍白的脸颊,凉透了的身体。 楚艳如一下子瘫软在地。
第68章 抱着她手臂嘤嘤往她怀里钻 “五个人在镇里喝了酒, 又开车去隔壁镇。思耀中途晕车下车,天太黑没看清路坎,就从这里摔下去了, 凌晨四点时候的事情,这里到河边大概有四米高, 几乎垂直的, 其他人找不到路下去,喊思耀思耀也没回答。几个孩子有的刚成年有的才十七岁, 手足无措的, 心里害怕或者没想起来报警,六点零几分实在没办法了才报警叫救护车,警察赶到这里六点四十多, 废了好大劲才把思耀弄上来,思耀头破了一个口子,身体已经凉了,救护车也到了, 没把人救回来。” 顾思成听完沉默半晌,问:“是会被人推下去的么?” 对面:“这就不知道了,得等法医来验。” “那等吧。” “可能也验不出来什么。” “等等吧。” 顾思成看向周遭, 对方解释道:“有个家长先到了,说怕四个孩子身心受影响就先把孩子接走了。” “嗯, 我会和他们谈的。” 落雪里,顾思成眉目敛着,没有往尸体处看,梁吟站在他的旁边, 指尖轻轻挽着他的手臂。楚艳如伏在尸体上,哭嚎声震在每一个人耳廓。 “思耀啊, 妈妈不该让你来的,妈妈就是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你来陪陪他们,妈没想你怎么、怎么就去了啊!妈不该让你走的,妈不该让你和他们玩,你怎么就丢下妈一个在这里,你要妈怎么活啊,妈只有你一个啊……” 楚艳如哀嚎得嗓子嘶哑,扯着胸腔气息快要断绝,别人去拉她,拉不开。顾思成迟疑着不敢过去,低声问梁吟:“她会怪罪我么?” 梁吟没说话,她也不知道。感觉和顾思成关系不大,但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 周围人窃窃私语:“救护车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怎么救?同行的孩子如果懂事些,早点叫救护车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唉。” “不好说,四米高摔下去,撞到头了,头上破这么长一道口子呢。” “那最开始人应该是有点意识的吧,好歹救一救啊,听说刚刚成年,这么小,孩子妈哭成什么样子了?” “听说考上了很好的大学,”议论者忽然压低声音,“而且还是那家的私生子,刚刚被认回家里,家里有钱得很呐,可惜福浅命薄。” “唉,世事无常,现在说这些管什么用?” 梁吟安静听着,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身边人的死亡,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就这样轻易地消逝?她抬起头看顾思成,手握紧了顾思成的手臂。顾思成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甚明显的恐惧。 梁吟挨在顾思成耳边轻声道:“研究院还没有储存尸体让人变成怪物的方法,我是骗你的,你不要死。” 听起来像服软示弱一样。顾思成也握紧了她的手,应道:“嗯。” 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才去到楚艳如身旁,梁吟站在身后看着,顾思成蹲下身,轻轻把伏身恸哭的楚艳如拉坐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面对楚艳如喷涌的眼泪,顾思成只说出了一句:“节哀,哭多了伤身体。” 顾时泰不在这里,这里的人窃窃议论楚艳如不是合法妻子的身份,也只有沾点关系的顾思成来接近她安慰她。楚艳如只看到和顾时泰相似的脸,没挣扎地靠着他哭,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之后,顾思成请在场的村民向顾爷爷顾奶奶隐瞒顾思耀的死讯,怕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拜托了一个要回村的村民告知爷爷奶奶他们今天有事离开了,尽量明天赶回去过生日。 顾思成没联系上顾时泰,请顾时泰的助理转告他他小儿子的死讯。守法医的鉴定结果,确实看不出来是意外还是他杀。梁吟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乘车去警察局开具案件说明。路上,前路被吞进车底,顾思成单手握方向盘,右手轻轻牵着梁吟的左手,没什么意义地在她皮肤上摩挲着。 梁吟扭回头看顾思成,他侧脸青白,看起来很疲惫。梁吟于看不见尽头的前路、无边的漫天白雪中产生种孤寂感,又有种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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