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人山人海,很有过年的气氛,林祈越紧紧圈住金禧,两个人自成结界,以“家”的单位缓行,他有种过日子的踏实感。 林祈越喜不自禁,金禧捏他腰际,问他笑啥,他说心情好。 莫名其妙。 两人来到礼品处。 金禧扫了眼货架,又侧头看着专注挑选礼品的林祈越,她有些无聊,不由得跟着喇叭,哼唱起恭喜发财。 林祈越笑她跑调,又拎了两盒茅台放购物车里。 金禧瞥了眼购物车,“给谁的?” “你妈。” 金禧不爽地打他背,“你怎么骂人呢?” 下手有点重,林祈越捂着痛处,“真是给你妈的,外婆交代的,说这是准女婿过年过节的礼数,不能因为是多年的邻居就不送了。” 准女婿? 金禧愣住了片刻。她觉得自打回来后,他们好像一直在被外界催着赶进度,催着定下来,催着结婚,将来也会催着生孩子……命运被别人掐在手里,这种滋味教人很不舒服。 对于婚姻,她在年少的时候是有过期盼的。可人总是会改变,尤其是在步入社会后,现实将偶像剧琼瑶剧里的海誓山盟完全推翻。上一段关系就是最好的例子,从激情归于平淡到最后走散,对她或多或少有些影响,教她对结果并不期待,只专注当下。 想想他们在一起还不到三个月,还是在热恋期,荷尔蒙作祟定下了终身。婚姻里有太多现实的东西,他们不能一直在童话里生活。等梦幻的滤镜消失,他们经得过柴米油盐的磋磨吗? 对于这个答案,她心里其实是发虚的,前车之鉴的经验不能照搬到下一段感情中,这是爱情的玄妙之处。因为每个人不同,而且每个人在每个阶段也不一样。 婚姻制度把两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绑在一起,当中尖锐的现实需要彼此耐下心去磨合,磨合的好,举案齐眉,磨合不好,相看两生厌,届时那些情啊爱的,连个屁都不是。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段恋情中,还是有所保留。 但同时,她心里有了主意。 林祈越又挑了两盒保健品放购物车里,拉着她往收银台走,抬头间她的注意力被旁边队伍的人吸引住。 金禧拍了拍林祈越,让他看旁边。 林祈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沈建宏推着购物车,车里的礼包和他们的大同小异,这有什么稀奇的? 林祈越掏出手机,正准备打个招呼,忽然被沈建宏身后那个人吸引住了目光。 何文瑾抱臂在口香糖架前研究了片刻,最后取了盒薄荷糖转身放在那堆礼包上,动作流畅自然。 金禧看他,“他俩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林祈越摇摇头,他怎么会知道? 陈华起床后就打车回了老屋。老屋虚掩着门,老太太的声音却是从对门传出来的。她站人家门口张望了会儿,老太太站在天井里,金兰拿着皮尺给她量尺寸,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墓地聊到了入殓,聊的全是身后事。 大过年的,也不嫌晦气。 陈芳翻了个白眼,把老太太喊出来。 方老师一见她,大半年没见高兴坏了,腿长都没来得及量就跑出来,拉着她嘘寒问暖的。 陈芳早上没吃饭,溜到厨房翻冰箱。冰箱里面除了剩菜就是生鸡蛋,埋怨老太太抠搜,连棵新鲜小白菜都没有。 陈芳是不干家务的,眼力上也少根筋,脚下一堆绿叶菜就是看不见。 方老师骂她这么大年纪还是衣来伸手,关上冰箱,在地上取了几只新鲜的菜,开火忙起来。 陈芳在厨房门口干站着,捏了块凉掉的炸年糕蘸盐吃。 方老师往锅里加了勺盐,说:“也不问问你儿子去哪儿了?” 陈芳倒想听听臭小子找的什么借口,接话:“他去哪儿鬼混了?” “什么鬼混!”方老师剥着手里的蒜,“你儿子昨晚去公司加班了。” 陈芳哼了下,懒得拆穿他。 “别吃了,凉的伤胃。”方老师睨她一眼,“面快好了。”说着手又往盐罐子摸,被陈芳拦下。 面好了,陈芳端着碗上桌,她饿坏了,大快朵颐地吃。 方老师解了围裙陪在旁边,不时聊两句家常,问她工作怎么样,睡眠怎么样,又问她几时走,走之前两家见个面,她好去算日子。 陈芳不好说自己已经问过了,还莫名其妙被林祈越怼了几句。 她让老太太别那么急,孩子们有自己的节奏。 方老师不高兴了,数落她,“你这妈怎么当的!孩子的事,从来都不上心,也不怪越越跟你不亲。” 陈芳被戳心窝子,“说他就说他,你扯我干嘛。” 瞬间没了胃口,她撂下筷子就走。 方老师有点后悔,自己明知道这是陈芳的心病,干嘛要提这茬?她自省了会儿,把剩饭解决了,忙完厨房的琐碎走去里屋,看见陈芳窝在沙发上刷手机,便在她身边坐下来。 “……下午陈华要带着安禾回来过年,她和安国建啊,彻底闹掰了。” 陈芳听说了,上个月陈华带着安禾逛超市,撞见安国建和他小三。狗男女肆无忌惮地在公众场合秀恩爱,陈华气坏了,跟人动起手来,还把工作人员搭好的红酒展台给打碎了。夫妻俩彻底撕破脸,人前也不装恩爱了。离婚还是安禾劝的,陈华这才知道她就知道安国建在外面的破事。也是,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陈华这下也想明白了,得为自己活一回。两人现在在走诉讼离婚程序,离婚律师还是陈芳帮忙找的。 “我之前还在想,陈华学习工作不如你,但找老公的眼光比你强。他俩刚结婚那阵,安国建没什么钱,又是个话少的人,陈华指东他不敢往西,家务活儿你妹妹根本就不用插手……”说着又叹了口气,“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一点不假。” “此言差矣。”陈芳放下手机,“金钱只是人性的放大器,让他暴露本性而已。穷的时候身上的劣根没什么机会释放,等有钱了就按捺不住了。安国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这人根就不正,早该离了。” 在外人看安国建就是一妻管严,但其实人精的要命,他家里头的财政大权在创业之初就拿来攥在手里,美其名曰为了方便管理店里资金流。陈华这人是真傻,多年来只领取家用,等到有所觉悟时已经来不及了,资金流大量流出,枕边知心人早就物是人非了。 方老师瞪着她,“马后炮。” “您别不信,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做生意这么多年,遇到的牛鬼蛇神一箩筐,看人的眼光早就锻炼出来了。您好好想想,自陈华把人领回来起,我有给过他好脸吗?陈华不是还在您那儿告我状,原话怎么说来着,她有钱了不起啊,眼高于顶,怪不得婚姻破裂呢。” 方老师小心嘀咕一句,“姐妹俩没一个省心的。” 老太太又来连坐这一套,陈芳不耐地啧声。 “你妹最近心情不好,你待会儿说话注意点……” 陈芳没理她。 这时,陈华带着安禾回来了。 陈华还在和安国建掰扯婚后财产的事,人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仿佛老了十岁,她让安禾上楼复习,自己也没什么闲情聊天,挽起衣袖到厨房准备年夜饭去了。 方老师见状也跟去。 林祈越也到家了,上楼换衣服时经过堂屋看陈芳屁股长在沙发上,淡淡喊了声妈,换好衣服也去厨房帮忙了。 没一会儿,陈华看老太太弯着腰拖地,陈芳在一边嗑瓜子等吃当大爷,姐妹俩又吵起来。 是以,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与林祈越家的闹腾相比,金禧家这边倒是一团和气。今年由赵丽红掌勺,她架势足,在厨房叮呤光啷一下午,十道菜两道汤,但保量不保质,与往年相比菜品质量直线下降。也没人埋怨,有的吃就不错了。 四人落座,碰了杯,每人都说了句吉祥话,最终愿景是健康平安。 年夜饭从六点吃到八点,打开电视春晚当背景音,金禧和金歌在厨房里洗刷,金兰在天井走了半小时消食,又陪着赵丽红看了会儿电视,两人都觉得没意思,便上楼休息了。 金禧拿加特林作诱饵,拉着金歌去放烟花,金歌知道她要拿自己做挡箭牌,一身反骨偏不想如她的愿,转身上楼时看到安禾穿戴整齐,在门口喊他一起,掉转方向立即下楼。 一行人驱车去找开阔的地,经过镇文化馆门口前的空地,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那儿放,炮仗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又往前开了点,停在一片荒田里。 林祈越从后备箱抱了一箱烟花下来,金歌冲上前就找加特林。意图之明显,想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展现男人的一面。没想到刚点了火就被后坐力吓到,烫手山芋似的扔了抱头鼠窜。 …… 金禧觉得丢人,都不好意思说他,转头见一直沉着脸的安禾笑开了怀。金歌原觉得没脸见人了,现在歪打正着,一切都值了,拿着仙女棒陪安禾玩了起来。 林祈越把烟花摆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火,再跑向金禧一把搂住她。 火花在暗夜里倏地窜上天,炸开时变得姹紫嫣红,映得人脸也绯红。 我们结婚吧。 这个念头再次涌进大脑,但又觉得连个戒指都没买,过于草率了,好不容易克制住,却听见金禧在他耳边低低喊了一句—— “我们同居吧。”
第41章 我不喜欢孩子。没事,我来带。 林祈越自然不知道金禧的提议已经被裹上世俗现实的考量,反倒觉得说到他心坎里了,毕竟这段日子一直在偷偷摸摸,两人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于是他表面平静内心沸腾地点了点头。 初二陈芳接到公司紧急电话,临时要走,两家会晤自然没有成行,为此方老师还生气了好一阵,骂陈芳跟那帮臭男人一样,只生不养。当然不敢当她面,只能关起房门来骂。 陈芳临走前塞给金禧一个大红包,厚度惊人,金禧六神无主,不自觉扭头看了赵丽红一眼。 赵丽红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佯装无措,说两个孩子没谈多久,自己还没来得及准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陈芳只得把红包收回。 傍晚金禧在天井帮赵丽红择菜,说自己想去那套二手房住。金禧工作这么些年,平时工资没怎么富余,但年终奖基本都上交。赵丽红一分没动都攒了起来,本想等金禧结婚了,自己再凑点,给她在上海交个首付。结果后来发生的事……她一气之下就用这钱以金禧的名义在城区买了套二手的,贷款一直是金禧来还。 “我有时候忙起来会忘了时间,就怕姑姑晚上一直等着我,耽误了休息。”金禧扯谎脸不红心不跳。 赵丽红微微一笑,怎能摸不透她的那点小心思。上楼取了钥匙,正要给她又把手收回,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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