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禧嘴角的笑意僵住,抬眼去看他。 林祈越蓦地低低地笑了出来,又说:“要说这么久远的事我是怎么记住的,大概是她明明害怕想哭但忍着没哭的倒霉样吧。” 就知道…… 金禧无语地看着他,荒唐中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曾云好奇:“后来呢?” 林祈越继续道:“十八岁时面对情感一往无前,虽然她全身上下都在发抖……换做我,我做不到。” 金禧有几瞬的呆滞,凝视着他,他亦看过来,眼中隐约的柔情一闪而过。 金禧心中猛然一跳,她的手还按在曾云的手上,曾云好像感觉震了一下,便向金禧看过去。 他避开目光,低头说,“二十几岁在不那么公平的职场上披荆斩棘,三十岁碰到不如意,依旧坚定走自己的路。该怎么去形容她呢……” 他顿了顿,做出思考的样子,“漂亮,善良,这几个词过于陈旧,也太普通了。她是一个……很美好的人。” 说完,他不由笑了,这一笑,却把金禧的脑袋搅得更加晕头转向了。 知道他一向擅长答题,却没料到会超常发挥。 金禧竭力想装作无事,眼眶还是热了起来,她有强烈的感知,这段时间以来,备受打击的自信心好像有慢慢复原的迹象。 她低下头,死死地克制住,掩饰着此刻的窘迫。 男嘉宾嗤笑道:“哼,现在谁不是这样,谁不在工作上,感情上遇到点难事,不都这么过下去了。矫情什么?” 曾云刚升腾而起的感动被他煞风景的话打的七零八落,“27号,你今天来这儿,是来浪费别人的时间吗?” “唉,兄弟。”林祈越侧过身,揽着他的肩膀,“都三十多了,就不要挑三拣四了,你没看到吗?今天的女嘉宾大多数都要比男的要优秀。咱们有什么资格挑剔呢?” “你……” 金禧和曾云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忽然听到林祈越开口。 “46号金禧小姐。” 金禧看向他,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打在他俊挺的脸上,他笑起来,语气温柔得要命。 “我觉得你很特别……我们可以从做朋友开始吗?” 金禧迟钝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但很快就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好像看懂了他未完待续的话语——对不起,曾经这个小子的举动让你受伤,你能不能一并宽恕,能不能重新做回朋友,毕竟现在的他比从前要好一些。 四下音响声和讨论声很大,可是她的周围却一片寂静,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金禧试着理了下混乱的思绪,未果,却突的笑了,“我曾经跟一个人断交十多年,挺荒唐的……” “……现在荒唐的男人也多。”林祈越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比如我。” 金禧噗嗤笑出了声,“好啊!” 前仇旧恨,一笔勾销。 联谊会后,金禧带着曾云吃了顿饭,饭后就把曾云送上了回杭的高铁。 金禧回到家的时候,赵丽红和金兰两人呢,已经干完活,各自悠闲地躺在天井的躺椅上。 月光透过天井里石榴树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撒在地上。 明明看见她回来了,俩人也不动弹,金禧在她们身边躺下,片刻后便忍不住了,“你们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 赵丽红磕着瓜子,“有什么好问的,好消息你也憋不住吧。” “坏事我也憋不住!”金禧一身反骨,跟俩人告状,“刚有个老帮菜说我年纪大,生不出来孩子!” 赵丽红骂了句脏话,“你的脾气肯定忍不了!怼回去了吧。” 金兰叉了一块梨递给她,“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的,真是上了张峰那小子当了。” 金禧接过,慢条斯理小口吃着,想起一个人,嘴角弯了弯,“也不全是……也有好的。” 赵丽红和金兰不约而同看向她。 赵丽红问:“有情况?” 金禧顿觉慌张,上半身弹起,“什么啊……主办方给每个人都送了粮油,还有洗衣液,我都带回来了!” “没有也没关系。”金兰笑了笑,“我跟你妈也没指望你能在联谊上找到另一半。” 金禧躺回椅子上,“说实话,我跟周任远分手,你俩失望吗?” 空气中静了静。 金兰对自己的婚姻失望透顶,她摇摇头,“你这辈子结不结我都行。” 赵丽红叹了口气,“其实我吧……还挺难过的。因为你俩订婚的时候,我和你姑跑了趟商场,外婆要给外孙准备银器,还有婴儿车啊,婴儿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怕到时候来不及准备。现在计划改变了,还是有些空落落的。这几天我就在想,如果以后我死了,你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生病的时候谁能送你去医院……” 金兰白眼打断,“什么死不死的,不还有金歌吗?姐弟俩互相照应。” “我还没说完呢!”赵丽红默然几秒,回想起种种,“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上你爸吗?” 这个故事金禧听了不下万遍,但此刻,却不想起身离开。 赵丽红21岁遇上了金兆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独独怕那条工厂通往宿舍的小路,那里是棚户区,鱼龙混杂,独身女子的害怕在黑夜中无限放大。金兆云风雨无阻陪伴在她的身侧,手电筒的光束永远打在她的前方。就这样,接赵丽红下夜班的习惯一直持续到他去世的前一天。 赵丽红有一度很难接受金兆云的突然离世,好像深渊般的黑暗卷土重来,她打起精神倒数黑夜。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你以后的人生中一定要有男人吗?一辈子一定要和一个男的捆绑在一起吗?这两个问题,好像一下就有了答案。” 听完赵丽红的话,金禧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第10章 他俩旧情复燃了! 第二天一早,金禧朦朦胧胧中听到一阵吵架声,人一下子就醒了,她起身套了件外套扒着窗框看热闹。楼下停着辆卡车,方老师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堵着不让开进来,她的外孙林祈越在跟几个搬运师傅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方老师叉着腰抬头往屋顶看了看,发现“禧”从天降,朝人招了招手,“小禧!你快来给我评评理。” 金禧从小学习不好,见着老师都绕道走,但方老师她是不怕的,小时候经常带着弟弟金歌去这位近邻家蹭饭,方老师就如同她亲奶奶一般。 方老师讲究,每周六晚上雷打不动在院子里煨着炭火做蛋饺,像过节一样。做蛋饺的大铁勺已经用了很多年,纹理光滑,浮着油亮的光。放点猪油润一下,待冒烟了放蛋液进去转一圈,再把肉馅摆在中间,最后一步需要技术,蛋皮太嫩就会破,太老了又合不上。方老师经常故意失手,把蛋皮给她和林祈越吃,不过最后都进了她的肚子。 林祈越闻声抬头,看见金禧从窗户探出个脑袋,长发自然垂下,漾起了嘴角。 金禧被他这么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目光错开掩饰尴尬。 方老师一巴掌拍了上去,“发什么愣啊!” 林祈越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对着楼上的人说:“眼屎擦一下。” 金禧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就你眼神好!” 金禧打着哈欠蹬蹬蹬跑下楼,视若无睹地越过林祈越,跟着方老师进了对门,屋子装修风格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一看就是年轻人喜欢的极简风,目光所及之处,没什么陈设,显得冷冷清清的。老人家最怕冷清了,要是再把院子里的那些老物件丢了,怕是再找不着家的味道了。难怪方老师会着急上火。 金禧又走到院子里,绕着旧家具转了一圈,几口樟木箱子,老书箱,方凳,八仙桌……乍看下风烛残年并不起眼,细看之下花纹雕花样样精致。中堂家具是一应俱全,看面上的痕迹,怕是有百年历史了。 相传林祈越外公祖上出过秀才,再往下也是一方地主,真不愧是大户人家! 这会儿,林祈越塞了两条烟才把师傅请走,进院子见金禧呆站在那儿,外婆在里屋喊他都没听见,就往她跟前凑,撞了撞她的肩膀,“怎么样?设计师有何高见?” 金禧高考走的是美术生的道路,靠着微弱的天赋,吊车尾考上了211的工业设计。大学时期也憧憬成为一名家具设计师,无奈现实总是骨感的…… 金禧心里有了主意,偏过头来看他,“这么好的家具,丢掉干嘛!” “啊?”林祈越一愣。 “你听听,你听听小禧说的!”方老师见林祈越半天不应声,拿了两瓶水走到院里,眼看她这外孙眼睛都快长姑娘身上了,瞬间心花怒放,她把水递给金禧。另一瓶林祈越要喝,她怕金禧不够喝,攥在怀里不肯松手,“要喝自己拿去。” 林祈越气笑,“我给她开开,行了吧。” 听到这话,方老师才把水递过去。 林祈越把开好的水递给金禧,说:“你别不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胡说八道的吧……” 话音未落,后背就遭了老太太一击痛击,“你才胡说!小禧就是做这个的!是专家!” 林祈越指了指橱柜,实在不理解,“上面都是虫眼……还有那个方凳,腿都烂了,快散架了。” “谁说散架了!”方老师一听这话,便要抬杠,一屁股坐凳子上以身证明,却差点摔地上。 “您消停点吧。”林祈越把老太太一把捞起。 金禧斜眼看他,没品味的东西。 “找个木工修复一下不就行了。”金禧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反正量也没多少,一两个星期绝对够了,不耽误进房。现在的家具合成板居多,散甲醛还得要些日子。价格还死贵,就骗你这种人傻钱多的。” 方老师附和道:“就是,家具好好的,非扔了不可,造孽。” 林祈越平白无故被俩人说了一通,无奈地摇摇头,“我上哪儿给您找修复师?” 金禧也摇摇头,她现在对东澄一无所知,要是放上海的话她师傅就能做。 “小禧,要不你来。”方老师脱口而出。 金禧一下愣住,忙摆手拒绝。虽说她有基础,平日里也爱去木工坊做些小玩意,但正儿八经做旧家具改造,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见金禧犹豫,方老师拍板,“就这么决定了!我给你工费,坏了算我的。”说完,又给林祈越递了个眼色。 林祈越赶紧接话,“要不这样,我把钥匙给你,你就在院子干,有什么需要的就提前跟我说,我来准备。” 他不由自主地朝她挪近了几步,凑到她耳边,期期艾艾地说:“拜托了,帮帮我~”尾音有不自然的上翘。 金禧认识林祈越这么多年,哪见他撒过娇啊,顿时忍俊不禁,想闲着也没事儿,于是乎大手一挥,“行!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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