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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金禧每天去对门报道，金兰起了疑。 金兰从寿衣店下班回家，在门口就听见对门说说笑笑的。 虽然早知道金禧在对门帮忙修复旧家具，但亲眼看到林祈越跟在金禧屁股后面，脸都笑变样了，内心还是受到极大冲击的。 金兰跟赵丽红之间没有秘密，等赵丽红下班回来，她穿着拖鞋从屋里冲到门口，拉着赵丽红扒门缝，“他俩旧情复燃了！” 赵丽红心里一咯登，林祈越这个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样貌学历都没问题，就是…… 太懒散，被公司裁员后就一蹶不振，也不提什么时候再去找工作，天天在村里晃荡。前两天她还看到林祈越在村口跟老头下了一下午象棋。他家里头一个个都是工作狂，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赵丽红怕金禧被带坏，半夜睡不着，憋了两天，终究还是没憋住，杵在她面前，“你跟林祈越……怎么回事？” 金禧刚下工，身上的工作服都是灰尘和木屑，她躺在躺椅里吃苹果，解决了一个，又打开一包薯片往嘴里倒。 “我跟林祈越？”她嚼了会儿，“他是我……甲方啊，怎么了？” “真的没关系？”赵丽红狐疑道。 金禧仰头瞧见赵丽红冷着一张脸，似乎不太高兴，就给金兰递了个眼色，问怎么回事。 金兰在收衣服，赵丽红站在衣服下面碍事，她推了赵丽红一把，“你不是要洗澡去吗？” 赵丽红这才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功夫，就听到楼上房“砰”的一声。 “我妈吃枪药了？这几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金兰看见躺椅上沾的灰，停下手里的活儿，要将她从躺椅中拉起来，“你脏不脏啊！都这么大的姑娘还这么邋遢，现在赶紧去换衣服去。身上的不要放洗衣机啊，等会儿我给你手洗。” “不用，我明天还要去呢，就穿这身。”金禧忙活了一天，累死了，不为所动。 “你去洗个手。”金兰把晾干的床单收下来，捧在怀里。 等金禧洗了手过来，她把床单一头递过去，“你是不是跟林祈越好了？” 金禧先是惊讶，张大了嘴巴，又觉得好笑，“我在他家干活，就是跟他好啊，那我妈现在在手套厂打零工，就是跟厂长好……什么逻辑啊。” 要不是手里有东西，金兰早打过去了，“你这孩子，怎么嘴上没个把门啊！”顿了顿，又说，“你俩之前不是早恋吗？” 金禧心里重重跳了一下，仿佛是自己少女时代的秘辛被人道破了似的。但一想到只是她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不免有些难堪。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金禧用力抖了几下，几番折叠交给姑姑，“几年！几月！几日！几时几分！” 金兰接过叠好的床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上初二那会儿，你妈还被叫家长了，老师怀疑你跟林祈越早恋。” 初中是有她和林祈越的八卦流言，但叫家长？ 脑子里完全没这段记忆。 金禧纳闷，“我怎么不知道？” 赵丽红拿着换洗衣服正准备进洗手间，却停在门口说：“你班主任说你经常去林祈越班里找他。我跟你姑苦口婆心，把早恋的危害掰开揉碎了给你讲了半天，也不知道你是装听不懂呢，还是真听不懂。不过套子的用法倒是记住了，这么多年也没搞出人命……” 金禧听得瞠目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梗着脖子道：“这不是让我背黑锅吗？我还以为上性教育课是咱们家传统呢。” 赵丽红从浴室窗户探出个脑袋，“你和小林真没早恋？” “千真万确！我要是说谎，就让我没爸爸。”金禧举着手起誓，誓言是从小就说顺口的。 金兰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敢想，你爸早入土了。” 金禧笑道：“叫家长也不跟我说，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我还能瞒着不告诉你们。” 金兰唉哟了一声，“万一你嫉恨我们棒打鸳鸯，跟你堂姐学，为了点小情小爱半夜离家出走，我腿不好，你妈半夜睡那么死，叫不醒，我们可追不上你。反正责任义务尽到了就行，你迟早得受爱情的苦。” 金禧若有所思。小时候她充当过堂姐金艺杨情窦初开的幌子，她的周六被一堆甜蜜的冰淇淋填满。走在两人身后，她对初恋的印象是紧张的等待，是窥视，是手不经意间的触碰，是堂姐微微泛红的脸庞…… 但是没过多久，这段秘恋就被曝光。学校和家长都将早恋视为洪水猛兽一般，采取各种措施严防死守。但人心中的情感若是不给予出口舒缓，会以一种沉积蓬勃之势彻底爆发。 金禧从金兰口中得知，金艺杨被学校通报批评后，所有的时间空间都在监视之下，有天选择跳窗离家出走，但这次出走是极其失败的，正好被上夜班归来的大伯撞见。那是堂姐人生中挨的最重的一次打，惨烈的哭声回荡在村子上空。 很长一段时间，金禧每每想起她的哭声，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畏惧。 赵丽红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来，“小林这孩子啊，小时候学习成绩好，又听话，我那时候别提有多羡慕方老师了。不过，怎么长大就变懒了？” “我不也天天游手好闲的！主要是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太大了，都没有自己生活了。我要是有那个资本，也要躺平。”金禧反驳道，然后起身开始找自己的衣服，准备排队等洗澡。 赵丽红闻言，顶着一头泡沫从窗户口冒出来，“你可不能学他！老娘花这么多钱供你上大学，供你学画画，你要是敢躺平，老娘扒了你的皮。” “小禧又没说要躺平。”金兰帮着金禧说话，“不过啊，小林不爱说话，看着心思蛮重的，跟咱小禧不太合适……你说是不是因为他爸妈离婚的关系。” “你自己不也离婚了？”赵丽红无差别无理由攻击，转头又去冲水。 “我……”金兰吃了个哑巴亏，不想跟她计较，“算了，算了，别家的事谁也说不清。”
第11章 外婆教你怎么追女孩 晚上林祈越给外婆洗脚，发现她腿肿的厉害，一按一个坑。 他拿起手机在网上搜，有人说是心衰，要么就是肾脏出了问题。 吓得他第二天一早立马带着方老师去了医院。 一套检查下来，医生看了报告后让他宽心，应该是降压药出了问题，换一种就好了。 林祈越这才松了口气。 林祈越搀着方老师走去停车场，一路上方老师除了笑他大惊小怪，就是问他和金禧的进展。这两天他每天天一亮就往老屋跑，入夜了才回家，好不容易逮着人问了几句还嫌烦。 “你跟小禧怎么样了？……要不要外婆去对门帮你打听。” 林祈越搀着她走到副驾驶，说道：“您之前是不是嫌她咋咋呼呼的，脑门大吗？” 方老师想了两秒，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她不认账，“就算我说过，那也是在夸她。小禧人热情，机灵，给我做孙媳妇，我是一百个愿意，就怕你小子没这福分。” 林祈越给方老师寄安全带，敷衍着，“是是是，我没福气，我配不上她。” 方老师嫌他不争气，气得往他背上打，“你怎么配不上？你差哪儿了？房子车子，哪样你没有。凭你的能力，在哪儿找不着工作！” 林祈越关上车门，走到驾驶座，故意打开了收音机。 “年纪轻轻，一天到晚给我装聋作哑。你要是不跟说，我就去找小禧。” 方老师左耳朵聋都能听见国道堵车的消息，见林祈越没搭腔，方老师搬出了金禧，果不其然，林祈越恼了，“外婆！您别去找她！她是要回上海的。” 他们说好先做朋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不想让外婆扫兴。 这话到了方老师这里，便觉得是自己拖了后腿，“你别管我这老太婆了，跟小禧去上海吧。我怎么过不是过。再说了，还有你妈和你阿姨呢，她俩有钱，到时候出钱给我请个保姆，你就放一百个心。” “您多想了！”林祈越真是服了，泼了瓢冷水，“我俩现在就是朋友的关系。而且人家刚失恋，没缓过来呢，您这一去不是要把人吓跑了嘛！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金禧的事，方老师多多少少听村里人说起过。 金禧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方老师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像那些受点委屈就寻死觅活的人，她像她妈，遇到事就跟着心走，往前冲就对了。我跟你说过没，她爸走的突然，她奶奶欺负她妈，扣着牌位不给，小禧气不过，抓起牌位就跑，什么都不管。” 这个故事林祈越听了不下百遍了，他发动了车，车开出停车场，汇入车流中。 方老师接着说：“我就没见过心这么齐的一家人。姑嫂俩没有血缘关系，都把对方孩子当自己的疼，也不为一点蝇头小利计较半分，好像生来就注定是一家人。” 说到这里方老师多少有点心酸，她的两个女儿早年因为生意上的事，彼此间生了嫌隙，这些年都没怎么来往。 林祈越听着声音不对，转头见外婆眼圈微红，便拿纸巾给她擦，“怎么说着说着还委屈了？” 方老师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在操心你的事，你还不愿意听。” 林祈越哄她，“行行行，您说，我听着呢。” “外婆知道你的心思，上初中那会儿就看出来了。村子里女孩这么多，你只愿意跟小禧说话，她说什么你都愿意听，零花钱全给她和她弟买零食了。小禧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唉，也不知怎么了，你俩突然就生分了。”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林祈越劝她。 “就算她过去了，你都过不去。”方老师瞪着他，“你是我养大的，我能不了解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追个女孩子都追不明白，真丢我的人。” 林祈越气笑，“那您说该怎么追？” 方老师觉得有戏，立马拿出手机调出几个短视频，一个接着一个给他熏陶。 “女生真的爱吃这一套——” “男追女，女生永远都会被细节打败——” …… 林祈越摇头笑着，笑自己天真，还以为外婆真有多高的招，便随口糊弄着，“行，您发我，我肯定认真研读。” 见这厮总算松了口，方老师的语气没那么冲了，“早知道你爸妈的事会给你留下阴影，高中就不应该让你回你爸妈身边。那时候就只想着夫妻俩吵架闹离婚，孩子在身边总会收敛些……” 林祈越闻言沉默了，七岁前他对家的记忆还停留在幸福的层面。后来随着家里生意越做越大，他在房间都能听见他们压低了声音在对吼，偶尔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他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在饭桌上当着他的面摔了碗，他耳朵上有道疤，就是那时候被碎片割伤的。那一年的生日，他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两人离婚。他希望能梦想成真，可惜他们却以不想他受到伤害的名义，将这段破碎的婚姻拖到了他高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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