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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两个酒窝看起来很甜，加上又给两个长辈夹菜，把人哄得气都顺了不少，气氛顿时不再剑拔弩张。 她扯了扯傅清泽的衣袖，被他别扭地甩开，却还是坐了下来。 傅淮之全程不言，重新握住了玻璃杯盏，眉梢的情绪不动声色地隐藏着，依旧矜贵，从容。 余光看到少女漾着清甜的笑意穿梭在餐桌间，像一只蹁跹的轻盈蝴蝶，白玉凝脂的一双长腿掩映在百褶短裙之下，晃地眼皮都跟着轻跳。 曾经总在跟前要红包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袅袅娉婷的模样，家世又足够好，觊觎她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傅淮之移开视线，落在低头翻玩手机的傅清泽脸上，而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程旖忙活完这一切，觉得这是治标不治本，于是主动提议道：“我的工作室最近正忙着招人，我看阿泽挺合适的，要不干脆让他过来帮忙好了。” “傅叔叔，宋姨，淮之哥，你们觉得怎么样？” 宋知许：“铃妹好像跟我提过，游戏工作室是不？倒是跟你专业对口，不过清泽这孩子当初学的是金融，他过去不是给你添乱吗？” 傅清泽不知道程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挑眉看她。 程旖置之不理，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也需要商务应酬啊，之前去谈合作的时候，人家看我年轻，直接就把我拒之门外了。再说了，阿泽情商高，长得又帅，门面、保镖、商务，身兼数职还能给我省一大笔钱呢。” 说着，程旖悄悄踢了一下傅清泽，傅清泽不情不愿地将她的脚抵开，却也没反驳。 长辈被她逗笑，嘱咐了傅清泽两句，这事就算敲定了。 晚饭过后，两个长辈说要去护城河附近溜会弯消食。 程旖在傅家有单独的房间，把手腕间的茉莉串取下后，随手挂在了刺柏盆景上。 傅清泽见状拾了起来，串在指间无所谓地晃悠着，“还懂给我打掩护了，厉害。” “做戏也得做个全套。”程旖说，“明天下午2点，在夜宴赴约，你真得陪我去。” “什么正经生意约在那儿？这老东西怕是没安什么好心，翻脸得了。” 程旖眸色认真：“对方是国内游戏第一大厂的高管，《光年》《狙击枪战》《揽旖》等几个风靡全球的游戏都是他领导做的。” “我好不容易从打通这层关系，腿都快跑断了，人家才愿意给我个机会见上一面。阿泽，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傅清泽被她灼热的视线烫了一下，别开眼，不耐道：“知道了。你那辆宝马X5就别开了，我去向我哥借他车库里的卡宴。” 傅清泽这人脾气来得快气得也快，跟傅淮之提出要借车的时候，仿佛跟没事人一样。 “钥匙你找杨叔拿。”傅淮之刚洗完澡，微湿的发梢偶有几滴水珠顺着浴袍里的肌理滑落，见傅清泽将那串茉莉搓揉泛着焉黄，眉心微不可闻地蹙了蹙，“在程旖面前，你最好收敛一点。” 傅清泽笑傅淮之是假清高、装禁欲，末了，解释：“从刺柏上摘下的，又不是从她手上抢过来的。” 语罢，关门前，不忘故意将那串茉莉扔向他。 傅淮之躲避不及，那串沾着她体温的茉莉手串同他仍泛着水汽的、微敞的胸膛相撞，清幽的香气闯入他的领地。 眼前不可避免地闪过少女白玉玲珑般的纤细手腕。 傅淮之漆黑眼睫压下，俊朗的眉梢闪过不虞。 命佣人将房间清扫完毕后，待那香气彻底散去后，傅淮之才重新进了浴室。 “喜欢的人？是谁？”宁白芷诧异道。 这还是头一次从程旖嘴里听到这种话，她当然觉得新鲜，除了高中时那个叫傅淮之的男生以外。 程旖不知道母亲的心思，想了想，也没有告诉她。 “等时机合适，会让你见到他的。” 宁白芷说：“我这周都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
第61章 她又补充道：“谈了多久了？” 多久？一天算不算？可她与傅淮之之间的感情，似乎难以用相处时长来衡量。 “挺久了。”她撒了个小谎。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宁白芷似笑非笑，直接就敲定了时间，“那就大后天晚上七点半。” 宁白芷想法单纯，安梦没了，程旖想必损失不少，在这个时候能尽快找个依靠，不失为明智之举。 程旖就像是青春舞台上最耀眼的主角，浑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为人仗义洒脱。她这样的女孩，即便没有遇见傅淮之，也会有无数的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傅淮之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遇见程旖，自己的高中生活，就会像一幅永远不会有色彩的水墨画，永远暗淡无光，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些回忆就像是刻在脑海中的印记，每当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鲜明生动，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傅淮之的眼眶微微发热，那里面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情与眷恋。 “程旖！”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旖转身，就看到程济帆急匆匆跑来，表情凶狠。 程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怎么来了？”宴会厅里三层外三层，程旖走出舞池后，一路来到饮品供应区。 三瓶酒正被调酒师炫技般地在手中晃成残影，程旖眼眶里还残留着点湿雾，很快有男士注意到她的失落，舞曲散场后，不少人远远地瞧见她和很注重界限感的傅总不欢而散。 男人从侍者那里拿了一张方巾和一小包抽纸，在她身侧落座，长指将两样东西缓缓推过去，“傅先生只是看上去温和，实则性子很冷。先前光年科技的女总裁借合作之由，有意接近他，结果他毫不留情地中止了和光年的合作，让光年损失了几千万的利润。” 程旖其实也没有太低落，刚才就是情绪上头。 对于莫名其妙凑过来的男人，她一向没什么好感，因此并未接受对方的好意。 天鹅颈微微扬起，用小拇指指腹擦去眼角的泪，不过转瞬，狼狈掩藏后，她又恢复了人前的清傲。 “谢谢，但我用不上。”傅淮之看起来依旧矜冷清隽，那双总是不含半分情愫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像是盈了缱绻的柔情，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大提琴般的音色盘旋在耳畔，竟比傅清泽还会蛊惑人心。 程旖微屏了下呼吸，明明不敢看他，却又经不起诱惑，清凌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向他。 “那我以后，还可以像现在这样追你吗？”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近得让她生出下一秒就会吻下来的错觉。 和她做的那个荒唐又暧昧的梦境一点点重叠，热意从他的指腹顺着下颔攀升至她的耳根。 傅淮之的指腹顺着她的下颔轻轻一捻，随即便如蜻蜓点水般移开，白玉般的指腹上赫然沾着一小块迷你的星星亮片。 “程旖，你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很难办。” 在程旖的注视下，他从西服的口袋里抽出一小截杏色丝巾，动作优雅地擦拭着指尖的亮片，从容，镇定。 程旖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她早上化妆时，突发奇想用的液体眼影。 还是上次傅淮之去南城时带回来的礼物，说是几个跳劲舞的女生拉着他买的，给程旖、许夏、白晓一人带了一盒全色系的，谁知道质量这么差，不到两个小时就掉了。 还是从眼尾到下颔的位置。 所以他刚才只是在帮她……？ 人家一本正经，她却对着傅淮之想入非非。 程旖有些窘，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什么底气地问：“为什么呀。” 问句结尾的语调越来越弱，生怕傅淮之冷着脸让她下车。 傅淮之将丝巾叠好，淡睨向她，嗓音沉了沉，“自己想。” 程旖低低地应了一声：“哦。” 少女的声音不似先前那样有活力，甚至有些闷，像是被毒辣的阳光晒焉的玫瑰，花瓣软塌塌地垂落着，窝在座椅里，显得那样娇小又可爱。 程旖是认真地在捋思路。毕竟傅淮之的界限感很强，记得当初他用纱布给他包扎伤口时，克制地没触碰到她分毫，即便是后来收到她送的领带，大概率也是扔到某个地方吃灰，根本不会拆开。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浮上心头。 所以，他是在纵容她吗？纵容着她的试探，别有心机地靠近。 她眸光忽亮，“那我可以不可以，再过分一点？” 程旖喷洒过来的气息很淡，让傅淮之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日，在书房里惊鸿一瞥看到的纤薄香肩，泛着沐浴过后微醺的樱粉，漂亮精致的蝴蝶骨仿若振翅欲飞。 她实在生得太娇艳，雪肤纤腰，手腕也很细，哪怕只是一串再普通不过的茉莉花串，也很惹眼。在他为她行拨穗礼之时，吸引了众多欣赏和赞叹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不少和她同龄的男生，少年人的眼神直白而炙热，丝毫不加掩饰。 那时他便觉得刺眼。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装乖惯了，偶尔露出狐狸爪子时，带着少女不谙世事的纯真。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不是什么温和端肃的君子。 也并非清心寡欲。 傅淮之抬眼看过去，只这不动声色地一眼，程旖就有些后悔了。得了乖就该学会隐忍和蛰伏，藏在角落里休养生息，在强大的猎物掉以轻心之际，再发起下一轮的进攻。 果然，他的声音淡地没有一丝温度，“适可而止，程小姐。” 傅淮之拎起公文箱，里面有笔记本电脑，钢笔，充电器，剃须刀，几张邀请函和文件资料，码地整整齐齐，每样东西都置放于固定的位置，就像他本人一样严肃而规矩。 唯有透明的密封袋和丝绒木质首饰盒，被黑色的缠带妥帖地存放其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程旖还在为那句‘适可而止’羞恼，在心底默默为傅淮之打上了‘不好说话’‘老古板’的标签，偏头看向这座川流不息的城市，她很贪恋家的感觉，在这里生了根，就不想离开。 程旖看了一会，才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傅宅的路。 车内的挡板都升起来了，程旖也不好问杨叔，只能扭过去头问傅淮之：“我们不回傅宅吗？” 听到她的那句‘我们’，傅淮之眉峰轻挑，“今日去探望爷爷。” 程旖：“！” “我和你去……？”程旖的惊讶都写在了脸上。 男人也并不在意她的疏离，毕竟美人都带着些许刺。 程旖扭过身，调酒师已经制好了一杯橙色的酒液，她要了一杯。金巴利、西柚汁和汤力水的碰撞，没入唇腔的一刻，特有的清苦口感扩散开，将心头的酸涩感也一并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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