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牧不解。 夏宴道:“她这周周五就来了,周末两天又都待在医院,再不回去,就没时间赶家庭作业了。而且她是住校生,今晚还得回学校去呢。明天是周一,要上课的。” “哦,那这姑娘跑医院来干嘛啊?报恩吗?你又不缺喂饭的。” 夏宴鄙夷地扫了眼秦牧,“一个财务总监,开口闭口喂饭的喂饭的,你不觉得自己很低俗?” 秦牧愣了愣,随即失笑道:“抱歉抱歉。我是想说,看她挺聪明伶俐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想出这种报恩方式的?” “报什么恩?”夏宴轻嗤,“她连着两个周末都过来献殷勤,自然是有求于我。” 闻言,到此时秦牧才终于肯相信夏宴之前说疏桐有目的的那番话。 很好奇,“她有什么目的?她会说吗?” 夏宴也奇怪。 上周疏桐来医院,夏宴猜可能是为了生活费的事情。 他将将出了车祸,何婕常跑医院没顾得上办公室的工作,加上财务负责人更换,一大堆事情凑到了一起,总裁办就很可能没有及时支付疏桐的生活费。于是他就打了个电话问,果然,然后他就命属下把钱赶紧给人打过去了。 但是没想到,第二个周末,疏桐又来了,夏宴就有点猜不到了。 不过,今天疏桐很乖,她下午仍在,守在病房外,并未像上次那样不辞而别。 只是,夏宴不喜欢猜人心思,他要疏桐自己主动开口告诉他。
第17章 疏桐枯坐在长椅上,第N次抬眼,双目无神地看了看斜对面护士站墙上的那只挂钟。 差三分钟到五点了。 怎么办? 很快酒店又要把晚饭送来了。 那个秦牧还在,好烦,他怎么还不走? 都两周了,夏宴对她仍无好脸色。 一袋苹果而已,男人要是小气起来,简直比小女生还难哄。 本来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所求之事跟夏宴说了,可偏偏又来了个秦牧。他就像个女人似的缠着夏宴一直说话,从上午十点钟到现在五点了,他还赖在病房里全无离开的意思。夏宴是知道她德性的,她尚还能厚着脸皮求他。可多了个秦牧,当着外人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她所求之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夏宴是好人,他真的好好,何其细心,她上周来探视他,转天她就收到了生活费,她当时都没说,完全没透露生活费的事情。 就因为他太好了,也可能是恃宠而骄吧,所以疏桐打定主意一定要求他帮忙,于是第二个周末又来了。 然而今天秦牧在。 疏桐烦躁地抓了抓长发,起身,摸到病房门口,悄悄地往病房里面探头看。 不想,屋里面两个男人正议论她,视线就不时往门外飘,自然就看见了门口斜刺里慢慢的有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冒出来,然后默契地都闭了口,看过来。 被抓个正着,疏桐尴尬极了,下意识地只去看夏宴。 就撞进了他冷冽的眼里,顿时飞快地低头收肩,缩成了鹌鹑。 见她这样,夏宴恼恨,怒其不争。 他心里还有点莫名的烦。 她连着两个周末都到医院来取悦他,但并非出自她的真心实意,何必? 终是担心她耽误功课。 高三学生,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如油,两个周末那得刷多少张卷子了啊? 不想自己资助的金钱打水漂,便只得主动开口,夹着点恨铁不会成钢的意味,大声喝道:“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立刻滚进来!” 疏桐迟疑了下,然后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副憋屈模样地慢慢走进来。 夏宴越看越气,“你预备这样干到几时?下周末还来,再下周也来?笨得可以。” 疏桐一霎时又惊又喜,抬头灼灼地看着夏宴。 看看这男人多睿智啊,就知道她有求于他! 他这是要她开口的意思啊。 疏桐本就早等得心焦,可因为一来她所求之事实在强人所难,二来有外人秦牧在,因此迟迟才没有开口。 终于等到人主动发问了,这时候怎么可能会错过开口的机会? 疏桐快速朝秦牧瞥了眼。 那男人在夏宴都已经挑明的情况下,仍翘着二郎腿坐在病床边含笑将她看着,明摆着也想要听听的意思,疏桐只得咬咬牙。 不管不顾了,她倏地面对夏宴重重地跪了下去。 这一番,叫病床上的男人和坐在病床边的男人都是一怔。 “夏总,我……” 才起了个头,恰这时候,主治医生带着护士和一大群实习生呼啦啦地走进病房来。进了门,才看见疏桐跪在夏宴的病床边。 医生愣过之后戏谑地笑问:“哟,这是干啥?怎么罚起跪来了?” 秦牧顺着这茬儿说:“家庭教育,孩子不听话,搁这儿训话呢。医生,您这是要?” 疏桐哪里想到才跪下去,身后就进来了一大群人?她本能地就想要立刻爬起来,一听秦牧那话,好吧,她只得规规矩矩地继续跪好了。 且跪的姿势很正。 双手垂在腿侧,腰杆挺直,咬着嘴唇,低垂的双睫微微轻颤。 俨然就是在被罚跪挨训的可怜模样。 “查房呢。”主治医生笑着应道,然后话锋一转道:“那就,我们待会儿再来?”说罢也不等病人回应,干脆利落地转身就带着一大群人去了其他病房。 秦牧急忙走过去把房门关上,回头看疏桐。 她臊得满脸通红。 秦牧忍着笑,“小桐桐,你继续说呗。” 走到这地步,疏桐肯定继续了,中气十足地说:“求夏总为我们母女做主!” 秦牧一下子笑出声来。 瞄了眼黑了脸的夏宴,一本正经道:“哟,我们夏总是什么候改行做起了青天大老爷的呀?” 夏宴声线微冷,“起来说话。” 疏桐听出他微压的怒火,慌得一批,就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咬着唇赶紧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这个行为太丢人且太强人所难了,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我跪了你,你就必须答应帮我——人家生气冒火是应该的。 疏桐有些后悔。 她刚才的举动欠考虑,如果因此惹火了他,所求之事还没说出口就先搞砸了,妈妈可怎么办?? 可是,还是那句话,都走到这地步了,跪了也跪了,说什么都要缠着他了。 好像,这些年,她总是被这句话推着往前走,“都走到这地步了”,找父亲要钱,走到他外面那个家的门口,想打退堂鼓,她就会给自己打气,说“都走到这地步了”;酒店里打工,被酒醉的客人往房间拉,她大力挣脱后去找经理告状,反被酒店经理骂她大惊小怪,心头也安慰自己,算了,都走到这地步了…… 所以,都走到这地步了,一定不能退却。 疏桐仍是勾着头,支支吾吾,轻言细语地把母亲上周末在厕所里晕倒咳血,然后送去医院做了个初步检查,医生怀疑有可能是肿瘤,建议做一次全面检查的事情讲了。 “我问了下,医生说要做什么核磁共振啥的,那个体检能检查彻底些,可能要花好几千块钱。但这笔钱倒不是重点,我舅舅那里借还是能借到的,可关键是,我很害怕妈妈检查出来是个大病。我在网上查了下,她这个症状可能,真有可能是肿瘤……如果确诊是肿瘤,还不知道肿瘤严重不严重,关键肿瘤那才是重点,将来治疗的花费有可能是个无底洞……” 越说下去,疏桐再也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我爸好久都不管我们了,如果知道我妈病情严重,可能是肿瘤,那他还不得直接跟我妈妈离婚?真离婚了,这无疑是让我们雪上加霜,还很可能让我妈的病情急剧恶化!” “我打过他几十个电话了,他始终不接,发给他的短信也不回。他现在已经把我和我妈的电话都拉黑了。他外面那个家我找过去,只有他那个……那个情妇在,只会骂我……他公司的同事,每次都说他出差了,反正就是躲着不见我。夏总,我真的实在没办法了。如今我妈妈等着救命的钱,您是我爸的领导,如果您能出面给我爸施压,我妈就有救了,求您了!” 夏宴早料到又是钱的问题。 穷,且家人还有重大疾病,贫病交加,才会让她这么豁得出去。 久病床前还无孝子,何况丈夫早就变心。就算他是领导,但是遇到了无底洞一样的重大疾病,对方有可能宁愿不要了这份工作也要甩掉原配那个重大包袱。 盛天集团在本市那是龙头企业,它的基建部经理,离职另外出去找工作,还是能轻易找到一个好工作的,只不过人脉需要重新梳理结交罢了。 要说,如果丈夫有心,章永德还能出得起钱给老婆治病的。 盛天集团部门经理年薪在二十万左右,还不包含福利和一些灰色收入,特别是基建部门,那可是油水十足的部门,跟外部第三方公司打交道的机会多,而本身部门的活动经费也多,部门经理中饱私囊的事情他早有耳闻。 所以,这个事情,其实全看章永德有没有良心。钱的问题,倒是其次了。 夏宴沉默许久。 他并不想插手别人的家庭生活,故未作声,只在那想,受了她这一跪,该如何打发她走真是个好伤脑筋的问题啊。 秦牧倒替他先开口了:“你爸爸同夏总只是雇佣关系,你爸为夏总工作,夏总给你爸工资,关系就这么简单。你家里的事情,夏总怎么好插手?他又不是你爸的长辈,没有权利叫他要对老婆好点。” 闻此言,疏桐一把抓紧了栏杆,惶急地道:“可是我妈妈她等不起啊,她现在一天比一天病得严重了,一直拖着,医生说没做过检查,不知道是什么病,就不敢开药给我妈吃。而我爸他根本就不管我妈的死活!” 说着,疏桐哭了,红着眼睛望着夏宴道:“夏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您了!我把能想过的方法都想过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您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 秦牧看疏桐哭了,就未再说话,他转头去看夏宴的意思。 夏宴眉头紧蹙。 疏桐的哽咽声叫他越来越心烦意乱。 阖了下眼再睁开,冷眼看过去,“我可以为你向你父亲施压,但是他会不会听我的,会不会让你满意,我不保证。” 这就足够了! 章永德一定会迫于老总的压力就范的,除非他不要这份工作了。 疏桐一点不指望父亲会迫于夏宴的压力因此回归家庭,但求他能带妈妈去医院检查,给她看病,就足够了。
第18章 秦牧嘴角噙笑目送疏桐千恩万谢地走了,回头就对夏宴道:“笑死了,这小姑娘现在还真当你是她的家长,什么事情都来找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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