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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为疏桐和笑笑两个人都是女孩子，年龄差距小，便有许多共同的话题。联络着联络着，吴笑笑把疏桐收做了自己的好朋友好闺蜜之类，有事没事约着她逛街吃饭看电影，尽管十次有九次疏桐都没空陪她——对，在何婕的眼里，疏桐就是给吴笑笑收了做伴游的。 富二代常常缺玩伴儿。 此时夏宴问起疏桐的事情，何婕如果去问吴笑笑，笑笑肯定立刻就能说得出疏桐的近况，但是何婕并没有去问笑笑。 她道：“夏总，我们对那个资助生的资助已经结束了呀。” 夏宴一愣，抬头，“结束了？” “对啊，当时签订的资助合同说资助对方到十八岁。她二月十二号就满了十八岁了，所以自今年三月份起，我们公司就停止了对她的助学资助，因此我也就没再跟进她的情况了。” 夏宴听罢，未再言语。 何婕离开后，夏宴立刻拿出手机来搜索疏桐的联系方式，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已经找不到疏桐的联系方式了。 微蹙眉。 他确信自己存了疏桐的电话号码，并且当时在医院的时候还跟她通过电话，可什么时候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忽然就想起了某个深夜接到的那三通电话，夏宴心思微动。 现在回想起来，很有可能当时就是她打过来的。 难道是那天晚上删除的？但是当时他看了的，那串号码并未显示联系人的名姓。 那次自派出所回去后不久，他就把章永德踢出了盛天集团。 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能那么无情，你能指望这样的员工能给公司创造什么利益？ 二月份，还在过春节。但是，那时候她妈妈刘芳该当正病入膏肓。她父母离婚，父亲不管，母亲又……所以，她那天晚上打过来是不是想从他这里寻求安慰的？ 越做此想，夏宴的眉头便蹙得更深了。 拿起座机话筒拨给何婕：“你把章疏桐那个资助合同找出来送到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何婕给他把合同送了过来。 夏宴翻到最后一页，看疏桐留了个电话号码，打过去，但听筒里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销号了？ 夏宴看着合同微微有些失神。 其实这个号码是疏桐那只电话手表的号码，但她已经没再用电话手表了。刘芳去世后，她用的是刘芳留下的那只老手机。 联系不上疏桐，夏宴沉默片刻，看向何婕：“她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她家里的近况？比如她妈妈的病情。” “没有，我也忘了问了。对不起啊，夏总，是我疏忽了。” “嗯，无妨。那她家的地址你还记得吗？我记得当时我叫你亲自去接的她妈妈去医院做体检。” 何婕迟疑了会儿，直视夏宴道：“我记得你说过，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所以当初我们签订合同资助章疏桐的时候，是据实报销，且只资助到对方十八岁。夏总，其实我们对她的关怀早就已经超过了合同条款约定，实在没必要再牵扯上。” 可不是么？ 为了她，开除了章永德。 为了她，亲自跑到警察局追到乡下。 为了她，连她生病的母亲也要一管到底。 夏宴屈指敲在纸张上，甚至说话的时候也没看何婕，“公司销售总监的位置空了出来，我给你升职如何？你调去销售部当领导，行政部经理李晶过来接手你目前的工作。” “……”何婕沉默了足有一分钟，热意迅速占领眼眶。 她看夏宴，他却始终没看她，他的脸色还阴沉得有点可怕。 何婕望着落地窗外，强抑鼻尖蔓延的酸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夏总，要我去她家里看看吗？上次她妈妈体检，是我去接的人，我去过她家。” “不用了，你把她家的地址发给我就是。” “好，那我立刻回办公室去翻翻手机里的导航记录。” “嗯。” 转身往外走，何婕听到夏宴在她身后说，“我也是为了你好。秦牧等了你多年，你就算对他无感，也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对你无感的男人身上。” 这话真如一把钝刀，割得她鲜血淋漓的同时，痛不可抑。 很快何婕把疏桐的家庭地址转发给夏宴。 夏宴开车去了章家，却未找到疏桐。 房子已经易主。 新业主并不知道原来的这家人迁去哪里了。
第33章 跟夏宴再见面已经是炎热的夏天，那时候焦灼的高考刚结束了没几天，疏桐一边等高考成绩出来，一边在快餐店打工，挣大学的学费。 她本以为余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她已把他珍藏在心底。 夏宴对她的资助，让她顺利走到了高考结束。这说长不长、说短缺也不短的一年里，断断续续，跟他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却影响了自己的一生。 另外的收获，便是收获了吴笑笑这个心善人美的好朋友。 跟笑笑不多的交集中，她无时不刻不在对自己发射善意。 笑笑是富二代，可能她之前的二十年人生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她这样的底层百姓，以至于她对她的一切都很新奇，并且同情心泛滥。 盛天集团停止了资助后，笑笑跟自己的友谊毫无打折地在继续，而且总是她积极的时候更多一些。 其实有意跟她切割的，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伴在她身旁，这样的穷朋友，会让笑笑觉得没面子吧。但是笑笑实在太热情了，很真诚，拒绝她，疏桐会觉得自己在犯罪。 或许笑笑也可能是孤独寂寞的。 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也有富人的苦闷，于是同她的友谊就这么继续了下去了。 高考完了后，体贴的笑笑知道她解脱了，空闲的时间几乎都被她安排了，一起逛街、看电影、逛商场……自然都是笑笑买单。不过偶尔回请她喝杯奶茶，她会开心到拍照发朋友圈，让她很不好意思。 短暂的放松了几天之后，疏桐开始为奔赴远方做准备，她又要开始打工了。 跟笑笑说了之后一个多月都不能陪她了，笑笑露出一脸的失望，然后哀嚎，“那我岂不是这个暑假都会无聊死了！” 她建议：“你可以找其他朋友陪你。” “算了吧，那些人肯定是约我去世界各地到处游，我都腻了。要不就是参加各种趴，醉生梦死。每次去玩了后回来，我就觉得十分空虚，人生好像就一眼望到头了。”笑笑情绪低落起来。 她说的这些，她没见识过，自然不好评价。然后就是沉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笑笑忽然兴致勃勃地问她：“快餐店的工作好玩儿吗？” “大小姐，快餐店的工作怎么会好玩儿呢？忙得连上厕所、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诶。” 看笑笑听了后眼睛越来越亮了，疏桐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又补充道：“工作环境很差的，油烟味儿、汗臭味儿、混杂的饭菜味儿，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跟你坐办公室吹着空调那感觉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是吗？那你带我去体验体验这种工作吧！” 她就知道！ 这位大小姐有逆鳞的。 你越拒绝，她越是要迎难而上。 好吧，吴笑笑大小姐心血来潮，非要体验底层百姓打工赚钱的生活，疏桐跟快餐店经理申请后，周末时间就带着笑笑一块儿去上班了。 她打工的快餐店是一家中式快餐，操作间和就餐区的环境都没法跟西式快餐店比，但是工资却要比外资快餐店或者那种连锁店要多十五块钱一天。 不过即使多十五块钱，对笑笑而言，也是入不了眼的，不过她主要就是来体验生活的。 疏桐刚开始还以为她能坚持一天，哪里知道她就工作了半天便一个劲儿喊遭不住了。 疏桐事先有考虑她受不了的，所以拜托经理跟笑笑进行工资日结，谁知道她半天都没坚持住，宁愿工资都不要也不想干了，并且最后她员工变顾客，累惨了的吴笑笑大小姐在午饭的吃饭高峰期悻悻地脱掉她口中丑不拉几的员工制服，点了份盖浇饭，然后就趴在桌上去享受她的午餐去了。 疏桐被搞得都不敢去看经理的脸色，唯有手脚更勤快些，以期能帮忙收拾一点笑笑撂下的烂摊子。 不过，疏桐没想到的是，笑笑却并不是那种溜之大吉的人，她已经想好了善后的辙。 下午一点钟，疏桐在忙着配餐，听见笑笑惊喜的大喊：“表叔，这边这边！哎呀，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啊！” 疏桐回头看去，就见笑笑把自己脑袋上那顶黄色的棒球帽往秦牧脑袋上一扣，然后就把他推到了点餐台旁，端起一个餐盘，命令道：“去去，那桌，三十号，把这份餐送过去。” 高考完后，商业街区多了许多学生，今天快餐店就有不少出来放松的准大学生来就餐。 秦牧端着餐盘放到立了个三十号的号码牌的餐桌上，这时候他还有好心情逗人，“小美女们，午餐来咯。” 两半大不熟的小姑娘低着头专心玩着手机游戏呢，闻言抬头，蓦然就看见他这么个大帅逼，脸立刻红得似了喝了一瓶老白干，偷偷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他还没转身，就偷拍了他好几张侧颜。 之后的时间，快餐店里喊着帅哥上餐的声音此起彼伏，笑闹的、玩笑的，欢乐无比。 疏桐长舒了口气。 看来今天是不得被扣工资了。 不断有学生被这家快餐店的喧哗声吸引进来，吃饭的地方俨然变成了明星跟粉丝的私下见面会。 眼看晚餐的高峰期又要来临，笑笑朝疏桐暗自吐了吐舌头，好笑又歉意地赶紧掩护着她那个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的表叔闪人跑了，留下疏桐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钟。 晚九点钟，快餐店正式结束一天的营业，夏宴推开了快餐店的玻璃门。 “对不起，我们已经打烊了……” 疏桐正在拖地，看见他，婉拒客人的话在舌头打了结。
第34章 夏宴等着她把店里的清洁做完，然后提出送她回去。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不太安全。”他说。 疏桐近乎贪婪地眷恋着这个来之不易的见面机会，她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的。可是又觉得，她和夏宴终究还是会成为陌路人，牵扯越久就越无法割舍，以后她念念不忘他，只会让自己烦恼无比。 再一个，她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是城中村，脏乱差，污水四溢，龙蛇混杂，污言秽语随时都能听得见，实在不想他的皮鞋，他的车，还有他挺括的西服给弄脏了。他那么衿贵，自己住的那地方恐怕连空气都能玷污了他。 疏桐别看眼，艰难地婉拒，“我，我暂时还不想回家，想走走看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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