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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是小心翼翼的，然后慢慢，她高亢地喊出来：“夏宴！” 夏宴：“嗯。” 她又大声喊：“夏宴！” 他远远望着她笑：“嗯。” 她的脸烫得铁定能烙煎饼了，好在这是晚上，又隔得这么远，就算直面他，他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绯色。 仗着如此，她又笑着喊他。 夏宴收了笑，板起脸：“行了，一直喊我干什么？想说什么就直说。” “那个，夏……”说正事时，疏桐还是有点不习惯直呼他的名字，暗自呼出一口气，喊住他，“夏宴，我忘了跟你说谢谢了。谢谢你的资助，让我顺利完成了高中学业。我已经十八岁了，以后我的人生就我自己负责了，谢谢你。”她由衷道，情真意切。 夏宴沉默片刻，走回来，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你家里没有经济来源，等你大学毕业后再停止资助也无妨。盛天集团是上市公司，不在乎多资助个四年。” 疏桐摇头，“不，做人要讲诚信，我跟你是签了合同的。何况你不仅是资助我的学业，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如今我妈妈不在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手里目前也还有点积蓄，而且暑假两个月我可以赚到五千块，我打工很厉害的，以后我已经能靠自己过得衣食无忧。而且就像你说的，成年人，必须要对自己负责，尽早独立对我才是最好的。” “那好吧。”夏宴颔首，再未坚持。 疏桐莫名有些失望。 你就没别的话对我说了吗？ 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虽然有个双方都认识的吴笑笑在，可，目前两人的关系，真没什么理由再见面，她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厚着脸皮再去找他，除非偶遇。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夏宴忽的发出一声轻笑，“你已经满了十八岁？那，我好像忘了对你说生日快乐了——那么，章疏桐同学，生日快乐。” 她的十八岁生日都过去好几个月了，现在才给她说生日快乐，好没诚意。不过，是夏宴说的呢…… 疏桐脸热，低头，咬唇：“谢谢。” 夏宴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局促起来，“你看，事情突然，我……我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 “但这样子好像不够绅士。”他摸出手机，划开屏幕，“十八岁成年了，这个生日特别有意义的。我既然知道了你满十八岁，不送点什么说不过去。” 那是自然。 所以，疏桐重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非得要送我礼物吗？” “啊，这是应该的。等等，我打个电话，这就叫人把礼物送过来。”夏宴翻着手机里的联系电话。 “不用不用。”疏桐慌忙摇手，眼睛看着花台里那一束火红的月季，“你，你若是非要送我礼物，我想自己挑，可以吗？” “嗯？”夏宴不明所以，抬眼看向疏桐，眸中一丝迷惑。 疏桐暗自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定定神，道：“你闭上眼。” 夏宴：“……” 忽然就顿悟了。 多么俗套的桥段。 夏宴慢慢放下手机，垂眸，静静地凝视着个子才到他胸口处的女孩儿。 她向来大胆，敢作敢为。 她自然也是娇美可爱的。 夏宴忽然觉得有些烦乱。 疏桐已经扭过脸来，还扬起了头，大胆地直视着他。 路灯下，她熠熠生辉的杏眼里，他看见了属于女人看着自己时的那种痴迷的炙热的眼神儿。 这是他从未遭遇过的情况。 她只是个稚嫩的小姑娘，他比她大了近一轮，这是不该发生的。 而且，这是什么情况？ 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局面不能由自己控制的情况，于一个男人而言，实在有些糟糕。 何况，对手只是这样一个稚嫩的未经人事的小女生。 疏桐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渐渐在身前绞在了一起。夏宴沉默的时间越长，她绞在一起的双手就像脸色一样褪去了羞红而开始泛白。 或许以后再无交集，他会遗落在人潮来。所以想试试，不然她一定会遗憾无比。 但是他沉默，不做回应，这让她很难堪。 “可以吗？夏……夏宴……” 她又喊他的名字。 疏桐心酸得想哭。 她鼓足了勇气，可夏宴面无表情，只看着她不作声。 彼此僵持了起码也许有五六分钟之长，长到足够令她心如死灰了，长到疏桐后知后觉地以为他的沉默其实就是回答了的时候，她决定放弃了，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自己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却见夏宴，他竟然缓缓闭上了他那双似乎洞悉一切的古井般幽邃的眼。 疏桐霎时欣喜若狂，心跳也骤然加快，感觉一颗心在高速公路上狂飙。也蹦得老高老高，她终于知道了作文里头“小鹿乱撞”这个形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不想错过机会，她连害羞都忘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踮起了脚尖儿，立刻就朝夏宴的嘴凑上去。 彼此呼吸可闻的时候，疏桐也闭上了眼。 眼看她就要吻上那张她肖想了无数个夜的薄唇——情窦初开的年纪，没人能阻止得到那种情感的萌芽。 不期，额头忽然被人弹了一下。 她吃疼睁眼。 夏宴在笑，但他的笑疏离而坦然，凝视着她的眼也是死水无波，不带一丝情~欲的色彩。 他才给了她一个弹啵的、屈起的食指舒展，微抬手，又轻轻地拍开了她欺近的僵在半空的脑袋，口中，真.活像个家长般训斥她：“你少给我想七想八的！日子还长，现在的你，只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疏桐：“……” 她还是太稚嫩了，她的企图，早已被他洞穿。而夏宴他，最终还是拒绝了。 疏桐的失落像河流一样往远方蔓延，没有终点。
第35章 今天是高考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 也即意味着，如果要修改志愿，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疏桐在网吧一台电脑前坐了快一个小时了，鼠标在她手里握得发热，她还没下定决心。 七月的暑热肆虐，即使网吧开着空调，恍然回神时，她手心里全是汗水，连鼠标表面也都覆上了一层水汽。 疏桐松开手，拿纸巾把手心和鼠标缓缓擦拭干爽。 高三最后一年她耽搁了不少时间，考出的分数不是很理想。如果坚持报以前确定的目标院校目标专业，就怕掉档。但报西大的话，西大的收分比目标院校要少三十多分，所以该是十拿九稳的。可如果目标院校她愿意调配专业的话，进去的问题也不大。 从来她的目标就很确定，三年了，她努力三年就为了离开C市，那么现在，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粉色泡泡，让一切打乱么？ 手机屏幕亮了下，是快餐店的同事发来短信，催促她快点回店里去。 要到晚餐高峰期了。 疏桐很迷茫，干脆问网友——要不要为了一个人很努力很努力地去争取？ 网友：“你就问问你自己，如果不去争取，你会后悔吗？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如果你的答案都是否定的，那就不要去努力了。” 会呀，肯定会后悔啊，肯定会不心甘啊，他也并不是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他有时候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啊，伸手就能摸到的啊，当然会不心甘啊！ 疏桐忽然就清醒了。 半个月后，她毫无意外地收到了西大的录取通知书。 通知书才拿到手，笑笑的电话就来了，“怎么样，学霸，通知书收到了吗？” “嗯。” “哈哈，那快出来庆祝！” 吴大小姐自诩是疏桐的好闺蜜，她把这件事情当成自己的成绩一般向她表叔秦牧炫耀，说的时候极尽夸张之能事，说疏桐如何如何的厉害，是那个专业的第一名收录进去的。 “你就尽管吹吧。”秦牧笑话她，“你又怎么知道人家学校招的那个专业所有学生的成绩都比你闺蜜低？” 笑笑不容反驳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疏桐肯定是第一名！你再说，我跟你急！” “好好好，第一名就第一名吧。”秦牧哭笑不得，赶紧投降了，懒得跟她争辩。 吴大小姐转怒为喜，立刻把她表叔算计上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表叔，你跟我们一起庆祝去！” 她拉上秦牧，然后一个电话把疏桐叫出来，说要给她办庆功宴，祝贺她成为大学生。 买单的自然是冤大头秦牧。 饭吃到一半，秦牧反应过来，这不是某人的闺女么？升学宴该他出钱吧，我可真是个冤大头。 立刻一个电话打给夏宴，“喂，出来喝酒啊。” 夏宴说，你喝酒向来喝荤酒，我没兴趣。 秦牧大笑，“今晚确实有美女相陪，不过都是你我认识的，所以你就不要害羞了嘛，而且你都成年了，成年人的晚上应该出来社交。” 夏宴在手机里隐约听见了吴笑笑的笑声，心思一动。 到了餐厅，果然吴笑笑在，坐在秦牧对面。 吴笑笑的身旁，坐的正是疏桐。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意大利餐厅，开在滨江路三十多层的顶楼上，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黄浦江。故此笑笑没要包厢，定了大堂靠窗的位置。 餐厅的环境优雅浪漫，大堂中央的圆形高台上还有外国人在弹琴，靡靡的琴声，柔和而暗昧的灯光，十分适合情侣约会。也因此，大堂以长方形餐桌为主，方便约会的情侣们面对面而坐，喁喁私语。 但两个大男人坐一边看上去很奇怪，早在看见夏宴现身的时候，笑笑就起身坐到了秦牧身旁去。 夏宴只好走到疏桐身旁坐下。 疏桐没想到这么快又看到夏宴了，这会儿还能坐得离他这么近，她的T恤衫几乎擦着他的西装外套。 经过那晚的图谋不轨而未遂，面对夏宴，她做贼心虚，一点儿不敢看他。人来了，她都没起身跟他打招呼。 秦牧见状，还有些奇怪，深深看了她一眼。 夏宴倒是泰然自若，笑问聚会的理由。 笑笑就说为了庆祝她的好朋友疏桐考上了大学呀。 夏宴就侧首，顺势问疏桐：“考上哪所大学了？什么专业？” 疏桐始终勾着头，不自在地说是西大的经济学专业。 她的余光注意到夏宴似乎是愣了下，随后说恭喜，然后收回了视线一边吃东西，一边漫不经心道：“我记得这所大学最出名的是师范专业啊，你怎么报经济学这么个宽泛的专业？经济学是学什么的？” “嗯，大概，大概是跟财务金融类相关的内容吧，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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