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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许光尘。 顾不上双腿的麻木酸痛，南乔跌跌撞撞的起身开门。 许是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开门的动静有点大，于升明被震醒，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许光尘回来了。” 南乔的声音难掩喜悦，音调都微扬着。 听到和许光尘有关，于升明瞬间清醒：“回来就好，看来是成功了。” 南乔甚至来不及回复他，就已经飞奔出门。 天色昏暗朦胧，似乎还散着雾气，凉意卓绝，呼出的气体好像瞬间就能挂霜。 冷空气像是带着利刃划过南乔的脸颊，她仍旧加速奔跑。 无论是痛还是冷，都是活人会有的感觉，她还活着，许光尘也还活着。 真好…… 明明去的时候不长的路，回来的时候却显得那么漫长。 因为情绪激动，又跑了那么长一段路，南乔的心脏近乎疯狂的跳着。 连拿着房卡开门的手都在抖，最后几乎是用蛮力撞开的门。 她开门的动静很大，裹挟着冰冷的空气闯进房间，瞬间被暖气冲散。 像是从现实进入了童话世界。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双腿修长笔直，宽肩窄腰，顶着暖光洒下来的光晕。 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一般。 南乔扑进他怀里被稳稳接住。 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不知是不是被刚刚的冷空气吹僵，还是成长了，南乔没有哭。 却还是在抬头看到，许光尘满眼笑意都遮不住眼下乌青的时候湿了眼眶。 男人的睫毛很长仍挡不住眼中的疲惫。 南乔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嘟囔：“我想你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想。” 许光尘收紧双臂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轻轻吻了下女孩儿的额头。 声音缱绻，带着哑意：“我回来了。” 许光尘靠在南乔的肩膀，深深呼吸，直到女孩儿的磬香充斥全身，仿佛能洗刷他身上的血腥。 “胡东辉被抓了，你要去警局看看他吗？” 南乔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就剩这么点时间，不想见任何乱七八糟的人，只想好好陪你。” 许光尘胸腔浅震，拖着调子应道：“好。” 弯腰把南乔抱了起来：“我困了。” 被他抱了那么多次，南乔从善入流的圈住他的脖子：“那睡吧，我陪你。” 在看到许光尘之后，南乔紧绷的神经松懈，熬了一晚上也有些招架不住。 躺到床上才意识到不对，虽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但她应该没办法好好陪许光尘。 “我最近不是要尽量不出现在你身边？怎么陪你？” 许光尘抬手把南乔眼前的碎发拨到一边，眼底情绪未名。 “最近啊没人顾得上我们。” “为什么？” “因为林佳荟死了。” “什么？！” 南乔愣了一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纠结了片刻才问：“和你有关吗？” “有关。” 许光尘神色讳莫，床头暖黄色的灯映在他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温暖。 他垂着眸子，掩住了所有神色，轻飘飘的说：“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南乔心中一紧，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难道是她知道了你的身份？” “她不知道，不过她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替我挡的枪。” 昨天晚上的那一局，像极了三年前林浊对前辈设的局，但又不一样。 三年前是目标明确，从最开始就是死局。 相比之下，昨天更像是一时兴起。 但他也仍旧差点暴露，林佳荟意识到了他的身份，替他挡了子弹。 女孩儿口中鲜血不断，却仍旧强撑着哭求他。 “既然是你接替陆彦明，那，你一定知道他的本名，对不对？求你告诉我，他原本叫什么名字？我怕我到下面，只凭一个假名字找不到他。” 南乔鼻子一酸，忍着泪意问：“你告诉她了吗？” “没有。” “为什么？” “纵然她是因为对前辈的愧疚才救的我，但欠她一条命的人终究我，无论她是要索命，还是死后、来世的因果，都是我欠她的。 我没资格替前辈原谅她，也没资格用前辈的任何名义报答她对我的救命之恩，终究是我欠她的。”
第51章 自从来到临城之后, 南乔仿佛有一瞬间的接触到了社会的另外一面。 也因此意识到自己究竟生活在怎样的保护之下。 有很多耸人听闻，甚至让人瞠目结舌的黑暗，只是被一些人用生命竖起来的高墙, 堵在了安全区之外。 纵然是在医院见过很多生死, 南乔对很多自然死亡和病痛死亡都无法习惯。 更何况是活生生的原本应该拥有幸福平淡生活的人，却因为某些人的私欲和阴暗，葬送生命。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 人命如草芥。 原来在如今的年代，依然适用。 短短三个月，南乔就已经听说了那么多人的死讯，甚至亲眼看着云云坠楼。 这些冲击几乎要颠覆南乔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 好在有许光尘。 因为他的存在, 让南乔相信，那些阴暗和腌臜注定只能龟缩在角落。 只是在这条布满荆棘的独行道上，她注定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他。 就像他们在临城的初见。 许光尘穿过纯夜酒吧那条狭长的走廊送她离开，又独自一人走了回去。 背影带着不容反悔的决绝融入黑暗。 而南乔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下次再见。 或许是有生之年, 又或许是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南乔站在走廊的出口, 看着许光尘的背影，在消失之际的一声枪响, 应声倒地。 “许光尘！！！” 南乔想要跑过去，却像是被禁锢着般死死的站在原地,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挪动分毫。 仿佛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止是这一段距离, 是扭曲的时间和空间。 她只能泪流满面的看着许光尘的血一点一点的渗出, 醒目的红色比三年前的那次还要刺眼。 南乔无力的跪在地上, 看着许光尘逐渐的失去生命体征, 也依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许光尘这一生所求不多, 但在这个时刻，会有遗憾吗？ 如果有, 是不是会和她有关。 南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地上的鲜血仍在蔓延，像是能抽走她的生命一般。 南乔没有任何反抗，如果生命就停在这一刻了，那么就让她陪着许光尘吧。 “南乔？乔乔？” 好像是许光尘的声音，南乔猛烈的晕了一瞬。 昏黄的灯光笼在房间，柔和了许光尘凌厉的脸庞，南乔瞬间抱住他。 感受到男人胸膛蓬勃跳动的心脏，南乔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一个了多么可怕的梦。 许光尘稳稳地接住南乔，轻轻拍着女孩儿单薄地后背。 “我梦见，你——” 南乔拖着浓厚的哭腔，断断续续的说：“你受了很重的伤。” “梦都是反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许光尘的声音像屋内的灯光般轻柔。 南乔的情绪平复了些，依旧不愿松手，闷着声音问：“如果我走之后你受伤了呢？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在我不知情的时间。” “……” 许光尘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音轻声道：“如果我死了，一定会让人告诉你。” “我不要。” 南乔抗拒的拒绝，下意识推开了他：“如果你死了，不要告诉我，那怕让我误以为你只是不想见我，也不要让我知道。” “我永远都不会不想见你。” “那就好好活着。” 我等你来见我。 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凝滞的气氛，也打散了许光尘始终说不出口的“好”字。 许光尘自然的揉了揉南乔的发顶，起身开门。 “我叫了晚餐。” 南乔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熬了一夜，睡了一天。 好在南乔的职业关系，早就已经习惯了熬夜，并没有什么不适。 南乔拾起情绪，翻身下床，揉了揉肚子：“还真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 许光尘把餐车上的盘子端到桌子上：“牛排。” 南乔眼尖的看到餐桌上的红酒，在许光尘面前晃了晃。 “虽然有些简陋，但就当是你昨天的庆功酒了。” 许光尘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好。” 餐车上的西餐十分齐全，甚至还有蜡烛，关上灯就是浪漫的烛光晚餐。 摇曳的灯光晃动，南乔也有瞬间的出神。 这是三个月来，南乔第一次感受到有关爱情的仪式感。 能像普通情侣一样的烛光晚餐，于他们而言都显得格外奢侈。 南乔端起高脚杯，起势道：“祝贺你昨天的成功。” 玻璃杯轻轻相碰的声音格外清脆。 微涩的液体划过喉咙，呼吸间竟然能品出一丝甜意。 因为入口时的苦涩，反而显得这份甘甜弥足珍贵。 南乔突然就有些理解顾庭川为什么那么爱酒了。 既然甜如蜜糖的生活是不现实的童话。 那如果人生能如美酒般先苦后甜、历久弥香，也是难得的幸运吧。 南乔一饮而尽，才看到许光尘滴酒未动。 晃动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似是柔和了他的棱角，却平添了一丝流动的情绪。 浅褐色的瞳孔在烛光下如琥珀般封存着未明的情绪，像是经历了千百万年才来到她的面前。 南乔却只一眼就读懂了他悲凉的底色。 许光尘扬起一个未达眼底的笑：“南乔，谢谢你来临城。” “是我该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 察觉到许光尘要反驳，南乔开口打断他。 “不过我们之间大概也算不清了。” 许光尘笑着点头：“确实。” “马上就要过年了，既然之后都见不到了。” 南乔继续倒酒：“那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许光尘也一饮而尽重新倒酒，碰杯。 “新年快乐。” 口中的涩味还未褪去，许光尘又独自倒了一杯。 “新年之后就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看许光尘又一饮而尽，南乔鼓着脸颊有些不满。 “这也太敷衍了吧，连生日礼物都没有。” 许光尘轻挑眉尾，浅笑：“是我考虑不周了。” “欸，你给我录个生日快乐吧。” 南乔跑回卧室拿手机，回到餐桌又猛然觉得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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