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回:“都可以。” “别介啊。”孟见清发现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挺好说话,实际上是个难伺候的主,想起上回她海鲜过敏差点进医院的事,说:“现在还早,你好好想想,还能有什么事比吃饭还要紧。” 临了,他又加一句:“你只管点你想吃的,甭管我,我这人好伺候的很。” 这话带着几分歧义,沈宴宁耳根子莫名烫起来,低头抿了口茶,认真思忖了半刻后,“听同事说,淮海路上新开了一家越南菜,味道还不错。” “想去?”孟见清挑眉看她。 她踌躇着,有些拘谨。毕竟饭钱都让对方掏了,总不能连口味都要随着她一起,于是目光征询地看向他,小声问:“可以吗?” 孟见清活了二十八年,哪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笑着爽快应下,“成,就去那家。” 沈宴宁有些受宠若惊:“你真去啊?” “那不去了?”他成心逗她。 “去!”沈宴宁急得脱口而出。 孟见清朗声笑出来,仿佛她就是他的笑点开关。 两个人又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孟见清不知道从哪弄了只猫来,问她喜不喜欢。 沈宴宁揉着小橘猫软乎乎的肚皮,玩得乐不思蜀,想当然地说:“喜欢啊。” 孟见清说这猫是他朋友的,和隔壁猫咖是同一个老板,还问她想不想养一只。 “当然想啊。”沈宴宁松开蹂躏猫身的手,有些遗憾地说:“可是孟先生,我是学生啊。” 孟见清难得露出疑惑。 养猫和学生有什么必然联系?这显然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沈宴宁耐心地和他解释:“寝室禁止养宠物。” 孟见清还以为什么大事,眉头一松,懒散地回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的。” 然后和负责人招了招手,报了个名字,说:“和你们老板说一下,这猫我带走了。” 负责人点头应下,问是要现取还是邮寄。 孟见清想也没想,报了个地址给她。 交代完所有事,他又回过头来和沈宴宁说:“我替你养着,你什么时候想来看它就过来。” “对了,地址记住了吗?” 他漫不经心地递过来一句话。 沈宴宁坐的笔直端正,连猫什么时候从她怀里跑走都不知道。 但她记住了—— 惠北西街86号。
第04章 和孟见清的饭局通常都很平淡,他们说的话很少,沈宴宁也不会自作主张询问关于他的事,大部分时间都充当背景板的作用,偶尔碰到他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也会和她说一说自己。 但他的话总是点到为止,沈宴宁却被挑起了好奇心,“那你去佛学院上课是因为真的信佛吗?” 她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电视台做人物采访。孟见清眼尾勾起一条褶皱,一本正经地说;“是啊。” 他笑得没个正形,显然是胡乱诹了个梗逗她。沈宴宁也不脑,维持着饭友的职业素养,假意配合着笑一声。 像是在告诉他——看吧,我这个饭搭子还是很合格的。 专业陪吃还陪笑。 孟见清拣起餐巾一角,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渍,眼眸浸满笑意,以一种几乎是亲昵的声音,说:“你看,我这不也挺合格的。” 沈宴宁身体一颤,任由他擦拭。带着余温的指尖若有似无滑过嘴边肌肤,掀起一股典雅的檀香。 那是一种几度让她沉沦的温柔。 电话铃响起的那一刻,沈宴宁甚至要感谢有人将她解救出这个漩涡中。 孟见清收回手,慢悠悠接起电话。而那块餐巾被扔在一旁,仿佛还在冒着热气。 三两句话,电话被挂断。孟见清说有个朋友在璞宣那弄了个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沈宴宁摇摇头,“我又不认识,去了也是扫兴。” “多去几次不就认识了。” ...... 事后,沈宴宁还是想不起来当时孟见清是用了什么理由让她同意的。只是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稳稳当当坐在副驾驶了。 “就是个普通接风宴,不用太紧张。” 孟见清没看出她的犹豫,只当她是过分紧张了,出声安慰。 他还说他这朋友就是一人来疯,在国外待久了就更疯,但人不坏,就是有点傻,只叫她不用太担心。 沈宴宁勉强一笑,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孟见清不懂,踏入他的朋友圈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因为受诱惑本身就是一种犯罪。 * 璞宣二十层以上都是俱乐部,听说是东家为了追一个女明星特意开的,这种千金博美人一笑的戏码不过是对方图一时新鲜。通常是俱乐部常在,但身边的美人却一拨又换一拨。 这是他们这个圈子的常态。 整栋建筑坐落在帝京城的中轴线上,东起南街定安门,西至长安城楼。灯火缀满所有街道,俯瞰之下尽显皇城繁华。 接风宴在俱乐部顶层。赛博朋克风的装修,一抬头就是星空顶,深邃神秘,镭射灯光从四面八方袭来,仿若置身浩瀚宇宙中。 侍应生见了孟见清,立马上前礼貌客气地引他们进包厢。 门口的门童拉开门。 粗粗看过去,大约有二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一群年轻人踩着音乐摇头晃脑,在烟雾缭绕中逐渐忘我。玻璃茶几上还摆了一排五花八门的酒,最中间摞起一沓厚厚的钞票,几个女孩坐在沙发上聊天。 赵西和瞧见孟见清,立马从牌桌上起身,跑出来时几乎扑在他身上,“三哥,你可算来了!” “离我远点。”孟见清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推开他,“味道太冲。” 赵西和抬手闻了闻,一脸委屈:“我这也没味道啊。”但他向来没心没肺,笑嘻嘻地招呼侍应生来给孟见清倒酒。 赵西和,二十四岁,父亲是某高端酒店集团老板,母亲出身名门,听说祖上和叶赫那拉氏沾点亲戚,所以小的时候院子里的同龄人总爱喊他“小贝勒”。偏赵西政听不了这个,回回上去跟人干架,还是孟见清带人帮他摆平了这件事。后来自然是小弟认大哥,桃园三结义的故事了。 赵西和“嘁”一声,眼睛一瞥,看到了沈宴宁,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哟,三哥这是又换了个新妹妹啊?怎么称呼?” “又”这个字很微妙,但用在孟见清身上合情合理。 沈宴宁礼貌笑笑:“我叫沈宴宁。” “宁妹妹啊。” 听到这个称呼,沈宴宁眉心一跳,她觉得这个人还没她大。 好在话题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孟见清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和身边人自然聊起:“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上周。” “你爸不是想让你留英国管理欧洲分部?” “我爸?”赵西和喝了口酒,往沙发上舒服一靠,得意洋洋地说:“他哪斗得过我妈。” ...... 沈宴宁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不打算听懂,索性坐在一旁静静观察,望了四周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孟见清身上。 这是她不曾见过的孟见清。琉璃灯,熟人场,他坐在晦暗灯光下,姿态懒散,斑驳光影落在脸上晦明难测。有人过来递烟,他笑笑,拒绝之意明显,恰到好处的客气疏离。 那人讨好未果,讪讪离开。 显然他是这风月场的上位者。 孟见清突然转过头,两人视线对上,他笑说看个人还偷偷摸摸。 沈宴宁的心砰砰跳得极快,慌乱中,借着酒意大胆凑上前,问:“孟见清,你以前有多少个妹妹呀?” 孟见清笑容一顿,靠近她耳边,拿手比了比,说:“这么多。” “哇,还真不少啊。”沈宴宁夸张笑笑,身体往后挪了挪,看到另一桌有人招手,说:“你朋友好像在叫你。” 这一挪,他们之间仿佛多了条楚河汉界。孟见清敛了敛眉,拿走她手中的酒杯,说:“过去玩玩?” 沈宴宁跟着孟见清过去时,旁边几个女孩意味不明的眼神带着几分考究以及她们固有的,常见的——嘲讽。 沈宴宁并不在意。 比起这些,她更关心待会儿怎么让孟见清输的不那么难看。 毕竟她牌桌上的手气向来很臭。 但是那一晚她手气极好,三颗骰子比大小,她一猜一个准,赢了赵西和一块百达斐丽手表和另外一个人的一辆限定款车。 玩了四五轮,回回都是沈宴宁赢,到最后赵西和苦着张脸,怨声载道:“三哥,真不能玩了,再这样下去我老底都赔完了!我说你上哪找了这么个财神爷啊?” 孟见清坐在旁边,手搭在她椅背上,沈宴宁往后靠时,后颈蹭过他的指尖,凉得发涩。她下意识偏头,窗外夜光璀璨,无限风情,他坐在这万千繁华里,轻声笑:“京大的。” 他的话音刚落,牌桌上安静了一瞬,不知道谁突然叹了一句:“难怪,原来是高材生啊!” 中国人无论多有钱 ,骨子里对读书人都有一份尊敬,但这份尊敬值多少钱,要沈宴宁自己掂量。 接下来的几轮,沈宴宁揣着这份心知肚明的掂量,不敢得意忘形。 最后一盘,孟见清亲自上手。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意味深长地说:“三哥这是要把自己给赌上啊?”说完周遭爆发出一片哄笑,他们露出最原始的本性,眼底淬出几分灼热欲望,开着成年人的玩笑,乐不思蜀。 沈宴宁低头不说话,试图屏蔽这些恶俗的低级趣味。 孟见清拿着骰盅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着她,寡冷的眼睛却笑了一下,“玩一局?” 沈宴宁抬起头,定定看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的眼睛,直达他的心底,而后轻声地说了一句,像自嘲又像提醒。 她说:“孟见清,我一无所有,拿什么和你玩?” 孟见清了然地笑,揉揉她的头发,凑在她耳边,说:“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呢?” 房间里烟雾缭绕,尼古丁和酒精味道肆意融合,唯独他身上带着冷清的木质香。望向她的那双眼眸带着丝丝倦意,却又专注平静。 “沈小姐,你的赢面很大。” 他像是个路边偶然经过的人,却无端进入她平凡的生命,怒放整个苦燥的夏天。 孟见清走到她对面,熟练地摇起骰盅,骰子碰壁的声音随着音乐的鼓动越来越清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沈宴宁的心。 “哐当——” 骰盅落地。 “Lady first.” 孟见清一如既往地绅士。 旁边的人聚得越来越多,就连刚才那两个女孩也挤过来,他们作壁上观看着这一场好戏,图一时乐趣。 “押大押小?”孟见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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