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你们是小姑娘,那还成天指使我帮你为难人家?” “我这次又不是诚心找麻烦,我……” 嗒的一声。 音乐房的两个人同时扭头,只见谢则凛姿态慵懒地靠站在门边,双手环抱,像对他们的聊天内容颇为感兴趣。 谢枝忆的心脏狠狠一跳。 下一秒,谢则凛勾唇笑起:“继续说,让我也听听看,你是怎么个不诚心法。” …… 二十分钟后,楼上始终没有动静。 穆叔想起谢则凛刚刚风雨欲来的背影,想了又想,还是敲了老爷子的房门。 搞清事情的前因后果,老爷子皱眉摆手:“那两个混账东西个个都是不省心的料,总是又犯了错,该让阿凛好好收拾。” “可家里到底还有外人在。” 沉默片刻,老爷子揣着心思上了楼。 走到门口的死角处,恰好看见屋内摆了面大镜子,能从中窥到几分情况。 镜面正中央,谢云起兄妹俩并排靠墙,双腿深深蹲下,神色痛苦地扎着马步,手臂平举与肩膀同齐,而谢云起绷直颤抖的手背上,还搭着一本将近七厘米厚的琴谱。 至于满脸泪痕的谢枝忆,正小声嗫嚅:“59、60、1、2……” 报数的声音减弱消失。 谢则凛坐在对面,双手交握,气定神闲地抬眸看她:“还有最后十分钟,再不吭声的话,倒计时可就不作数了。” “呜呜呜3、4……”谢枝忆浑身发抖,“三哥,我真知道错了,我今天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不敢跟钟向窈对着干了。” 对堂妹迟来的道歉,谢则凛视若无睹。 直到十分钟结束。 他抬手轻敲椅子扶手,嗓音凉到极致:“睁大眼看清楚,出生在谢家,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能随意戳人伤口了是吗?” “剥掉姓氏,你还有什么?” 谢枝忆坐在地上,脸涨得通红辩解:“我没欺负别人,今天我不是去找她麻烦的。” 懒得听她多言,谢则凛起身,缓步走到两人跟前:“给自己长点儿脸,说话前过过脑子,别让别人觉得谢家小辈没教养。” “另外,你这月的零花钱减半。” 听到这话,谢枝忆酸疼的双腿都没了知觉,愣愣地抬头,汹涌泪水无声滚落。 谢云起见状于心不忍,小口抽气:“三哥,只是女孩子间的矛盾,这是不是太重了。” “我看你在录音室张口闭口也挺能耐。”谢则凛语调云淡风轻,“既然心疼妹妹,那就拿你这个月的贴补她吧。” 谢云起向来花钱大手大脚,更没想到今晚会被连坐,抿唇不敢再吭声。 而谢枝忆被折腾的太狠,反而没了顾虑的指责:“你偏心,明明我才是你亲妹妹。” “所以你觉得我今天冤枉你了?” 谢则凛垂眼,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凉意森森,逆着光的脸轮廓分明,紧绷的唇角与下颌线在光源中愈发清晰。 “你本来就冤枉我!”谢枝忆回家没来得及卸妆就跟进了音乐房,此时哭的眼线晕染开,格外狼狈,“明明是钟向窈朝我动手,你却回来体罚我,你就是偏心她。” 房间里充斥着谢枝忆的哭喊,回声震震。 谢则凛眉心微敛,神色略微疲惫:“鸟三顾而后飞,人三思而后行,谢家家训的最后一条你从没有熟记过。” “……” 一句谢家家训,谢枝忆的哭声渐止。 从开始谢则凛就没有拿钟向窈说过事,体罚她的缘由,也不过是遇事没有三思。 见谢枝忆的情绪趋近于平静,谢则凛垂眼卷起衬衫袖口,嗓音极淡:“你说我偏心那就偏心吧,毕竟人心从不在正中央。” 谢枝忆张了张嘴。 不等她开口,谢则凛已经往出走:“这是最后一次,既然不受教,以后也就不用再拿我出去说事儿,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三哥……” 忽略掉身后的声音,谢则凛下楼出了角门,穿过长廊后回到自己的独栋小楼。 走到乳白色装饰灯下,他放慢了脚步。 晕染开的夜光有些轻微的模糊,晃着人的眼睛,令人忍不住轻轻蹙起眉头。 从接手谢家开始,谢则凛就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家族兴盛、扩张事业版图,连约束弟妹也成了他避无可避的负担。 谢云起与商柏谦性子纨绔,浪荡放纵,没一个省油的灯,一不小心就会招惹是非。 谢枝忆性子要强,被纵的不知天高地厚。 而稍微懂点儿事的谢云曼,从小就被确诊骨髓增生综合征,绵软到任人可欺。 谢则凛并非钢铁之躯,他做不到事事都妥帖完美,处理兄妹关系于他而言,比在谈判桌上力挽狂澜还要不易。 沉沉吐出口气,他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的细微裂痕,心头涌上一股疏解不通的郁气。 手机适时地震动了两声。 接通后,彭畅在那头交代道:“先生,您让我去问的东西已经问到了,需要我明天带去公司吗?” 是安排彭畅去问的祛疤药膏。 那么长的痕迹,要是护理不周留下了疤,钟向窈只怕得后悔。 谢则凛仰了仰头,重新拎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说:“不用,我现在过去。” 只是拿到药膏,驱车抵达云水巷钟家老宅之后,谢则凛又有些踯躅不定了。 看着二楼最靠近他的某扇窗。 谢则凛靠在车身上,低眼把玩着还没开封的药膏盒子,自嘲似的笑了笑。 谁知下一秒,刚刚还被他久盯的红木漆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猝不及防地探出了一颗熟悉的小脑袋。 看见他的那一刻。 小姑娘的眼底瞬间乍现出浓浓笑意,顺着眼尾蔓延,弥漫至整张脸:“你真来啦!” 谢则凛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眼眸轻闪,不久前还难以平静的心绪,在看见钟向窈笑脸的瞬间骤然平息。 在她刻意压低也难掩明快的嗓音里,谢则凛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等等我!” 钟向窈打断他,脑袋重新缩了回去。 谢则凛缓缓站直身子,捏着药盒的指尖无所适从地抚过棱角。 不过片刻,中式风格的院落大门被打开,钟向窈裹着薄薄的驼色披肩,小跑到他跟前的镂空围墙内:“我特意等你来的。” “你就猜准了我会来?”谢则凛走动时目光分寸不移,定定落在她脸上,“要是不来呢,你怎么办?” 钟向窈眼角眉梢的喜悦与小得意在昏黄光圈下根本藏不住,双手握着小铁杆,眨了眨眼睫:“因为商柏谦今晚跟我说过了。” “?” 跟商柏谦有什么关系。 想到两人在长廊下相视而笑的画面,谢则凛眼底的情绪淡了几分,不由得再度想起谢枝忆提及的裴霁,喉结微微滚动。 钟向窈伸出手朝他勾了勾。 谢则凛上前,两人间的距离被拉近,隔着围墙一个抬头一个低头。 影子被无端拉长,纠缠交错。 “他说,”钟向窈小声道,“你吃醋!” 谢则凛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人。 漆黑的瞳孔宛若深渊,只一眼就会像黑黑沉沉的漩涡让人沉溺,静得可怕。 但钟向窈毫不畏惧,双肩因为用力垫着脚的缘故而耸起,嗓音又轻又娇糯,带着点儿缠绵悱恻的意味打直球:“谢则凛。” “所以你真的吃醋啦?”
第16章 “所以你真的吃醋啦?” 夜色朦胧,道路两边的街景灯光堪堪映亮了两人的脸,一片沉沉黑寂下,钟向窈睁大眼睛盯着谢则凛的表情。 双手扶着栏杆,眉眼弯弯。 谢则凛背光的面容隐匿于夜色之中,神色怔忡了两秒,很快回过神:“吃醋。” 他怎么可能吃醋。 低低呢喃,嗓音中带了点玩味。 钟向窈不爱听他这样讲话,轻哼一声追问:“那你怎么奇奇怪怪,不是吃醋是什么?” “嗯,没错。”谢则凛的语气全然一副不愿计较的样子,“我是吃醋长大的。” 听出他阴阳怪气,钟向窈撇嘴,瞥见他手里捏着的东西,扬扬下巴:“拿了什么?” 谢则凛将药膏递给钟向窈:“之前朋友推荐过祛疤用的,等两天后再开始用吧。” 看着谢则凛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钟向窈眼神怀疑:“真的有用吗?” “应该吧。”他的情绪很淡,“试试。” 今夜月色皎皎,莹白月光与昏黄灯线汇聚跌落在谢则凛的侧脸上。 打量几眼,钟向窈莫名觉得不太对劲。 捏着药膏盒子轻晃两下,钟向窈稍稍凑近了点,歪头盯着他:“你有点奇怪。” “什么?” 钟向窈的抠了抠栏杆:“不开心吗?” 闻言,谢则凛神色稍顿。 借着她的话,脑间无端想到上药时钟向窈与商柏谦的挤眉弄眼,没由来地,谢则凛想到了波兰音乐会那晚带走她的场景。 所以她跟那个人在一块,也是这样吗? 钟向窈向来很招人喜欢,长相勾人,笑起来时却温顺明朗到毫无攻击性,又有家世背景缘故,她一身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虽说被宠的娇了些,但在这些的前提下,似乎娇娇女更加令人喜爱。 听说国外的小男生都很喜欢这种类型。 这些年她在国外,应该也还是像从前那样被人追捧着吧? 不知不觉间,思绪被引得飘浮好远。 谢则凛安静地回视过去,目光有些复杂,张了张嘴,险些没有控制住情绪起伏地,想要开口询问钟向窈。 幸而理智回笼,他停了下来。 见这人久久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诡异,钟向窈伸出指尖挠了挠眼皮:“总不能还是因为谢枝忆吧?其实我不生气了。” 那股劲儿来得快去的也快。 钟向窈少与人计较,纵然谢枝忆触及她的逆鳞,但谢则凛亲自给她伤口消毒,钟向窈觉得这件事倒是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承受。 思及此,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哄。 抿了抿唇角,钟向窈的指尖轻轻在栏杆上敲了下,表情有些羞涩:“如果你还觉得愧疚,我们倒也可以再谈谈下次约会的事儿。” 这话让人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谢则凛无言半晌,刚才还浓郁的情绪轻描淡写地散开:“想得还挺美。” “谁让我长得美呢。”钟向窈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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