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海姝不由得笑了,眼尾滚烫,像是被童年河边的夕阳照着。 她匆忙在眼尾抹了抹,“除开小龙叔叔的事,那都是一段美梦。” 谢惊屿沉默,几分钟后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后来你没当国际巨星。” 海姝说:“你不也没当美猴王吗?挺好。” 谢惊屿:“挺好?” “我后来觉得我也不那么适合当国际巨星,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发自内心的。”她的目光很坦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刑警吗?” 谢惊屿没回答,但海姝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已经猜到了。 “因为小龙叔叔的死亡,因为你的失踪。”海姝说:“我放不下,我要找到真相,还要找到你。当警察是我能选择的,最接近目标的一条路。我没有觉得勉强,这份职业填补了我离开碗渡街后一度变得很空旷的人生。” 谢惊屿和海姝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轻声道:“抱歉。” 海姝道:“是因为红烧鱼做得有点咸吗?” 谢惊屿终于也笑了。 两人一块儿收拾好厨房,海姝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谢惊屿正在放碗,“哪一个?” 海姝擦干净手,“我的杯子,后来你见过它吗?”
第67章 山灼(27) 27 谢惊屿放好最后一个碗, 从海姝身边经过,拧开水龙头洗手。水哗啦作响,冲刷在他经脉明显的手上。海姝垂眸看着他利落的动作, 猜想他会怎么回答。 “被警察搜走了。屋子里的很多东西, 都被带走做检验。”水声停下时,谢惊屿转过来, 神情平静,“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海姝一下子被拉入当年, 皱起眉,“其实我这些年, 打听过小龙叔叔的案子。” 谢惊屿略一挑眉, “嗯?” “案子始终没破,侦查进度也呈保密状态。”海姝说:“但以我后来的经验,那不是特别难以侦破的案子。” 谢惊屿说:“不能破, 总有它的原因。当年的侦查技术和现在也不能同日而语。” 海姝反问:“那你呢?” 谢惊屿:“我?” 海姝定然看着他, “你也是因为当年的事, 成为了……一名特勤?” 谢惊屿勾起唇角,“我和你不同, 我没有选择。” 海姝琢磨着这句话,没有选择是什么意思?失去抚养者之后,小宇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好了, 今天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谢惊屿脸上又挂起散漫的笑容, “庆祝我们成为邻居暨军警一家亲联合晚宴到此结束!” 海姝:“啧——” 谢惊屿将海姝送到门口, 还很不客气地把垃圾袋递上来, “慢走啊。” 海姝扔掉垃圾, 本想等电梯,一想走下去只有一层楼, 索性改道。回到家,她坐着消了会儿食,又把积攒的衣服找来洗了。晾衣服时接到隋星的电话:“我在超市买菜,你吃饭没?我来你家做。” 海姝赶紧说:“吃了,不用。” 隋星狐疑,“吃了?哪儿吃的?” 海姝说:“回来得早,自己弄的。” 隋星惊讶:“你舍得自己做饭了?” 海姝脸烫,“总得学一两个家常菜嘛。” “那我就不上你那儿忙活了。”隋星又道:“我听说谢老弟也住在你小区,你们遇上没有啊?” 海姝不想解释自己饭就是在谢老弟家吃的,只得说:“小区这么大,哪儿那么容易遇到。我这晾衣服呢,不说了啊。” 家务着实是个隐形累人的活儿,海姝晾完衣服,在阳台上活动了下肩背,目光不由得往上瞥。虽然看不到人,但一旦知道谢惊屿就在上面,他的存在感就变得格外高,仿佛他们住的不是上下分开的两户,而是打通的跃层,谢惊屿随时会从“二楼”下来。 海姝甩了下头,谢惊屿刚才的反应,显然是不想说小龙叔叔的案子。没有选择是指谢惊屿必须成为特勤吗?这么多年他杳无音讯,是在案子发生后就被带走了?是不是小龙叔叔本身的身份就不简单?案子始终呈未侦破状态,也是与这其中的秘密有关? 谢惊屿和当年的小宇比起来,变了很多,小宇性格沉闷,不爱说话,她以前总是想,小宇长大了肯定是个黑着脸的小老头。但小宇真的长大了,却成了处处留笑,没个正型的谢惊屿。那张玩世不恭的皮囊下,包裹着一颗成熟深沉,轻易看不透的心。 海姝深吸口气,自我安慰道:今天起码让谢惊屿承认了以前的事。 至于要怎么揭开那具皮囊,来日方长吧。 一楼之隔,谢惊屿也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来到还未收拾的箱子边,拿出里面的行李,最后拿出的是一个纸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粉红色的,手柄断掉的杯子。 杯子圆滚滚,有些年头了,看上去很旧,粉色也不再鲜明,但依稀辨认得出上面画着一个穿裙子的公主。谢惊屿端详了会儿,唇边扯起一个笑。 他拿着杯子去水池边,洗干净,又看了看塑料瓶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橙汁,将它倒进杯子里。 十分钟后,特勤的扯淡小群出现了一张照片。 谢惊屿: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有橙汁喝? 贺北城&众人:??? 谢惊屿:好的你们现在知道了。 社会上,人们对于龟白村的兴趣正在消退,但警方的目光并没有从接连发生的案子上撤开。短暂休息后,海姝开始复盘,重点放在李云婷、解阳身上。 目前刑侦一队已经掌握了李云婷通讯的部分云端数据,其中没有可疑的地方,她在龟白村的变化看上去就像是自发的,而没有经过警方起初以为的引导。 但她的行为造成的客观结果,以及她车上的炸.弹,还有被入侵的监控都暗示着她的身后必然有某个势力。 海姝只得将调查不断往前推,尽可能多地排查她接触过的人。这是个非常耗费人力和时间的工作,好在近来刑侦一队不用忙其他事,还算抽得出人手。 解阳这边,最大的疑点就是他提到的帮他处理尸体的学弟郑力。郑力留下的联系方式已经作废,而真正的郑力已经在数年前去世。仅靠解阳的描述,警方无法画出假郑力的具体长相。 郑家在农村,家境不富裕,郑力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嫁给同村的男人。郑力曾经是全家的希望,父母东拼西凑给他找来学费,盼着他毕业后进入大医院,一家人都能搬到城里去,今后有个什么大病小病都不用愁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郑力毕业后不久,就心衰去世了。警方询问,在郑力去世后,有没有人接触过他们,郑力的姐姐控诉,有地痞来威胁他们,说如果他们敢闹事,就弄死他们。 郑家人都说,地痞是郑力供职过的医院找来的。他们认为郑力的死是在医院操劳过度造成,向医院索要赔偿。然而医院以郑力已经离职为由,拒不赔偿。 警方后来找到医院,院方却给了另一种说法——郑力在作为管床医师期间,考核不达标,多次在术后操作时出现失误,医院因此辞退了他。他的心衰发生在离开医院半个月之后,医院不应承担责任。至于找地痞威胁家属,则是绝对没有的事。 双方各说各有理,而海姝想要寻找的线索——谁冒充了郑力——却始终没有进展。 反复看解阳的证词时,一个疑点逐渐被放大,那就是解阳为什么轻易相信一个学弟能够帮他妥善处理好尸体?如果不是要将姚威的尸体交给假郑力,他大可以在作案当天就抛尸。这的确很难在一个较长的时间里逃过警方的侦查,但起码可以隐藏十天半月。 要么他受到某种胁迫,必须把尸体交给假郑力。要么他以前就与假郑力有过合作,很清楚假郑力一定能为他解决尸体问题。 解阳说,他与假郑力是在母校的学术交流会上重逢,会上大家相谈甚欢,假郑力告诉他自己正在收购尸体,为医学发展做贡献,如果今后有需要,可以联系。 细想之下,这其实很荒谬,假郑力到底看中了解阳哪一点,才敢告诉他自己在收购尸体?交流会上那么多人,解阳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还是说,假郑力给大部分人都发了联系方式? 后者绝不可能,否则等不到解阳送尸体,假郑力就已经暴露在警方的目光中。 海姝打算亲自去一趟灰医大,了解了解那个交流会。 灰医大里学术氛围浓厚,保留着每次校友交流会的纪念册、流程记录。海姝翻遍了记录,发现不管是郑力还是解阳,都不在邀请名单中。 组织活动的老师解释,这个交流会面向所有校友,只要是在这里读过书的,都可以来参加,他们会按照离校时留下的联系方式群发消息,至于来不来,那就看自己了。 而在邀请名单上的,通常是在业内地位较高、做出过突出成就的校友,这些名人他们才会发正式的邀请函,通知到位。 海姝将校方提供的一干资料全部带回,夜里一边喝咖啡一边详细浏览。 忽然,她注意到一个名叫张幼辉的嘉宾,此人是交流会上最受关注的嘉宾,也是最年轻的一位。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在神经外科颇有建树,即将到灰医大附属医院就职。可以说,这场交流会一半是为了迎接他回国而开的。 但在交流会三个月之后,他失踪了。警方至今都没有找到他。 他和解阳二人,虽说都是毕业于灰医大,但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张幼辉出身医学世家,祖父父亲都是知名教授,他在本科时不仅成绩出众,还热心公益,经常去贫困地区义务看病。解阳则一直默默无闻,已经没有多少老师还记得他。 奇怪的是,灰医大每年都有校友交流会,解阳似乎只去了那一次。以解阳的性格,他一次都不该去。 海姝查阅张幼辉失踪后的调查记录。这案子是中锦分局负责,三年前的7月6日,张幼辉的未婚妻曹女士报警,称联系不上张幼辉,张幼辉所在的科室也说他没有来上班,早上还有一台他的手术,他绝不是明知有手术,却缺勤的人。 分局调查发现,张幼辉7月2号出差,4号深夜回到灰涌市,独自住在别墅,当天曹女士住在另一套房子里。5号是张幼辉的休息日,他上午10点多离开别墅,此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张幼辉的人际关系网非常大,再加上张家和曹家,那更是一张巨网。分局花了大量时间排查,倒是找到几名与张幼辉存在矛盾的人,其中还包括一名患者家属——他的孩子送到张幼辉手上做手术,人没能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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