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夏涛因为还ЅℰℕᏇᎯℕ在上大学,所以不用经常去鞋厂,难得去一次,发现佳佳已经不在厂里上班。是因为钟勋以后不待在厂里了吧?他没有多嘴到处问。 7月,夏涛毕业了,必须扛起家庭的重担。他过得很压抑,有很多话想对钟勋倾诉,然而钟勋的电话打不通,发出的消息也石沉大海。他问母亲钟家是怎么回事,母亲联系哥嫂,那边含糊其辞,说是钟勋出差了。 夏涛觉得不对劲,熬到8月,还是联系不上钟勋,他跟父亲一商量,认为钟勋回家后可能出事了。父亲对钟勋的父母一贯没有什么好脸色,一是他们身为父母,不懂得照顾孩子,二是他们给人的感觉神神叨叨的。 每次父亲一问母亲,你家兄弟是不是被什么组织洗了脑,母亲都说,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 显然,母亲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夏涛和父亲执意要见钟勋,起码让钟家给个合理的解释,母亲终于坐不住了,说他们几年前信了个什么教,能帮助事业的,但人变得越来越怪,她都不敢和他们深交了。 父亲是个一辈子靠自己本事吃饭的,最痛恨鬼神邪说,这下还得了,非要报警,把钟勋找回来。母亲肯定不能让他报警,好说歹说劝下来,又保证过几天一起去找哥嫂要个说法。 去钟家之前,夏涛的眼皮一直跳,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就要发生。 一家人开车来到钟家,钟勋父母都在,但没有钟勋的身影。钟家住的是独栋别墅,还带着一个花园。周围的花园都打理得生机勃勃,钟家的却处处黄土枯枝。 但和屋内的陈设氛围相比,荒废的花园根本不算什么。 夏涛觉得自己不是来到了舅舅家,而是一个诡异的道观。屋里烟雾缭绕,桌上墙上到处是渗人的雕塑、图画,烟雾中点着电子蜡烛,红色的星星点点,看得他自打哆嗦。 父亲问:“钟勋在哪里?” 舅舅和舅母沉默不言,舅母的眼眶渐渐红了。母亲拉住她,好言相劝,说大家都是一家人,钟勋是在夏家长大的,突然找不到人,他们怎么放得下? 说了一通,舅舅突然说:“你们放心吧,我儿子享福去了。” 夏涛不解,“什么享福?” 舅舅眼中狂热,激动道:“当然是被主选中,主要赐福我们家了!” 父亲觉得他就是个疯子,神棍,拿出手机又要报警。舅母尖叫着扑上来,大喊:“你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父亲和舅舅舅母大打出手,夏涛和母亲费力拉架,最后舅舅终于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夏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无法扭转,四年前,他们听说有人靠着信教东山再起,于是也成了这个教的信徒。 自从供奉了主,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他们也越发虔诚。去年生意规模扩大,他们就想着把钟勋接回来,一方面熟悉家里的生意,一方面也求主保佑。 钟勋接受良好,十分虔诚。不久前,让他们倍感荣耀的事发生了——钟勋被选中成为主的陪伴者,因此要离开家庭,前往圣地。 钟勋去了之后,钟家马上接到一笔可观的订单,这让他们更加相信,这好运是钟勋带来的。 “疯了!一群疯子!”父亲听不下去这鬼言鬼语,执意报警。 舅母嚎啕大哭,冲进厨房拿来菜刀,威胁他们要是敢泄露一个字,她就死在这里。 父亲再强悍,这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母亲更是被吓傻了,抱着父亲劝道:“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不管这事了好不好?要是真出了人命,你让我们涛涛怎么办?” 一地鸡毛,父亲摔门而出,母亲再三保证,一定看住父亲,还拉来夏涛一起保证。 此事之后,父亲大约心力俱疲,果然没再过问钟家的情况。夏涛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一方面他担心钟勋出事了,一方面他不得不进入车间,生命被压榨得毫无乐趣可言。 夏家和钟家几乎断了往来,夏涛听说舅舅和舅母的生意越来越好,可钟勋再也没有出现过。 人成长的标志就是接受现实,为了不让父亲总是想到钟勋,也为了不让母亲提心吊胆,夏涛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头扎进鞋厂。时间长了,父亲也不再提到钟勋。 前年,父亲中风,母亲也去世了。鞋厂在时代的更迭中走向了末路,父亲也接受它终将消亡的现实。夏涛这才松一口气,将鞋厂的工作交给詹主任,悄悄开了个摄影工作室,开始追逐自己的理想。 “钟勋那事,很多时候我都不敢想。”夏涛低着头,手指绕在一起,“当时太混乱,后来我想查舅舅他们信的神,但他没说名字,我根本查不到。我觉得那就是邪.教吧?专门哄生意人的,钟勋失踪后,钟家生意一下就好起来,我觉得……他是被祭祀了。” 海姝问:“你父亲怎么想?” 夏涛叹息,“他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疼钟勋比疼我还多,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和我妈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妈怕他牵扯进去出事,一直心惊胆战,求他别去掺和。就因为这事,我妈老得特别快,身体也变差了。他为了我妈,只得装不知道。前年我妈不是走了吗,他觉得是他的错,加上又中风了,更是没有能力再过问。” 夏涛停顿许久,长出一口气,“你们警察找来了也好,邪.教都是害人的,我哥肯定是被害死了,他爸妈都是凶手。” 海姝琢磨着这条线索,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在滨丛市工作了五年,从没听说过这儿有邪.教。夏涛后来补充,说舅舅和舅母住在现州市。 现州市就在滨丛市的东南方向,三百多公里,彼此之间的商业活动十分频繁。 海姝最后又问夏涛,周佳佳是不是和夏涛一起出事。 夏涛摇头,“最早我不知道邪.教时,我以为佳佳是跟着钟勋去现州市了。但我舅舅他们根本不知道佳佳的存在,她也不在他们家里。我猜,可能是佳佳发现钟勋不对劲,就跟他分了吧?这也说得通,男朋友变得神经兮兮,她内向胆子小,肯定害怕啊。分手之后干脆工作也不干了。” 夏涛离开咖啡店之后,谢惊屿来了。这咖啡店也供应简餐,他索性点了两份,和海姝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海姝抱着写满线索的笔记本,右手转着笔,“钟勋成了邪.教的牺牲品,这一点连夏涛都能想到,但周佳佳呢?钟勋还没有被父母带入邪.教圈子之前,就和周佳佳秘密谈恋爱。他有女朋友这件事,似乎只有夏涛这个表弟是明确知道的。他被卷入邪.教,后来出事,但在这之前,周佳佳就先出事了。夏涛当时还在学校,不知道周佳佳报警说被鬼跟踪的事,所以在他的角度,周佳佳是一早就和钟勋分手。” 海姝在笔记本上写画,“但真相很可能是,钟勋在信了邪.教之后,将周佳佳也拉进来,因为某个原因,周佳佳更早成为牺牲品。” 谢惊屿点点头,“周佳佳说有鬼一直在追赶她,是她精神已经出现问题,同时她确实被追赶,要被某些人带走。” 海姝将笔头在纸上戳了两下,“但这里不是有矛盾吗?” 谢惊屿扭头,“嗯?” “周佳佳和钟勋谈恋爱,钟勋后来被父母影响,成为邪.教的一员,目前我们没有他反抗过的线索,暂时认为他并不排斥,认可父母的价值观,于是他又影响了周佳佳,让周佳佳也成为信徒。”海姝说:“夏涛因为在舅舅家没有看到周佳佳,就认为他们不知道周佳佳的存在。他只是知道得少,那时周佳佳已经出事了。周佳佳起初可能觉得好玩,可能只是盲目地相信钟勋,但到了某个阶段,她害怕了,想要摆脱,但没成功。尹灿曦作为她的姐妹,应当知道她的处境。” 谢惊屿思索道:“是,尹灿曦比周佳佳还小半岁,当时在发廊打工,她还没有能力保护周佳佳。后来,她帮周佳佳找到了许巧案的真相,嘶——” “你也察觉到了吧?”海姝说:“以尹灿曦和周佳佳的关系,她一定知道周佳佳和钟勋谈恋爱,周佳佳被邪.教蛊惑、伤害,如果周佳佳因此而死,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还故意告诉周屏镇的亲人,周佳佳因为车祸去世。她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谎言?除非有人在尹灿曦最绝望的时候站出来,告诉她,你听我的,我来帮你解决这件事,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谢惊屿说:“然后尹灿曦就为这个人所用?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现在的尹灿曦?” 海姝点头,“这样的话,早前的很多疑点就连接上了。尹灿曦和周佳佳离开周屏镇时,只是想要靠奋斗过上想要的生活。但周佳佳在陷入邪.教后的遭遇彻底改变了尹灿曦。有人帮她和周佳佳复仇,于是她成为这个人的工具?” 这时,服务员端上简餐,海姝和谢惊屿停止交谈。离开咖啡馆时,海姝说:“邪.教不能忽视,我得跟祁斌说一声。” 谢惊屿笑了笑,“你还是心系滨丛市。” 海姝愣了下,心想还真是。滨丛市没有邪.教出没,这案子也基本不牵扯到滨丛市的治安,但她的第一反应仍是向上汇报,引起警觉。必要的话,还可以排查下是否有邪.教活动的蛛丝马迹。 回到市局,海姝找到祁斌,短时间内再次见面,海姝更加从容,问滨丛市最近有无邪.教活动的迹象。祁斌蹙起眉头,半天没说话。 海姝诧异:“祁队?难道有?” 祁斌摇头,脸色不大好看,“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海姝据实已告,“我要去一趟现州市,查清楚钟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斌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海姝想起她还在鞋厂的墙上拍了照,索性一起发给祁斌。祁斌一看图片,眉心的褶皱更深。 海姝问:“你见过这图案?” 祁斌立即放下手机,摇头,“只是觉得有点怪。” 海姝有种不放心的感觉,走到门口,她觉得自己还是该多嘴一句,反正现在她已经不是祁斌的下属了。 “祁队。” 祁斌从手机上抬起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海姝觉得他的神情既没有以前的古板,也不见不耐烦,而是显得担忧。 祁斌说:“还有什么事?”
第111章 沙漏(08) 08 海姝正色道:“祁队, 我已经不是滨丛市的刑警了,但有些话我以前就想说。”顿了顿,海姝笑道:“可能正是因为调走, 我才能轻松说出这些话——祁队, 我知道你立过很多功,是个很优秀的刑警, 但有时候你不应该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也不用总是显得无坚不摧, 你也是人,也有软肋, 可以适当向信得过的下属展露, 你已经很强大了,不必把黑脸当做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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