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巧气坏了,“你才不丑!他们都是猪!” 说着,许巧将小小拉起来,往厂区外面走。小小吓到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家!看我怎么打扮你!” 这时间,工人们还在上班,学生们四处放风,住宅区倒是没多少人。许家虽不富裕,但许巧有自己的房间,母亲给她贴着温馨的墙纸,小床上摆放着小兔子。 小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房间,惊讶得发起抖来,“姐姐,这是你的房间吗?” 许巧到底长她几岁,很清楚镇里重男轻女的情况,看她这反应,结合她之前说的话,就明白她在家里定是没有自己的房间,或许连自己的床都没有。 许巧拿过小兔子,塞到小小怀里,“我要给你变身了,快去洗脸,这小兔子送你了!” 洗掉脸上的灰尘,小小露出一张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家里有点热,她额头出了汗水。 许巧拿出自己的裙子,“我长个儿了,不能穿,你试试。” 小小为难地低下头,“我里面……” 许巧突然解开自己的校服,露出破了洞的T恤,“我也穿破衣服,这有啥?” 小小讶异道:“你不是穿的白衬衣吗?” T恤是许巧刚才悄悄换的,“你看错啦,我经常在校服里面穿破衣服,不能浪费是不是?” 小小终于露出笑容,别扭地解开校服。 看着她里面的衣服,许巧心里很是难过,连忙催小小换上裙子,又用自己的发卡、头花来打扮小小。 可惜的是小小头发太短了,顶多夹上发卡,扎不了头花。 但出乎许巧意料的是,小小很高兴,她在镜子前笨拙地转圈,想学着电视里的仙女,将裙摆转起来。 “我第一次穿裙子。”小小眼睛亮晶晶,像两枚星子,“姐姐,这裙子好漂亮!” 许巧说:“小小,你也很漂亮。别人怎么说你,你不要信,你看看镜子,多可爱的小女孩。” 许修和妻子回来了,妻子惊讶道:“巧儿,这是你打扮的洋娃娃吗?” 小小羞得满脸通红,“姐姐,我要回家了。” 许巧想让她把裙子穿回去,毕竟自己也不能穿了,但小小摇摇头,说回家会被骂。 小小换回自己破了又破的衣服,把小兔子珍重地放回床头,“姐姐,谢谢你。” 许巧摸摸她的头,“那这样,你有时间就来找我,我们悄悄打扮!” 小小笑了,笑得很甜,“嗯!” 小小回去后,许巧给父母讲了今天这件事,问父母可不可以让小小成为许家的小孩。许修笑话她:“你一个都快把我们吃穷啦!” 后来,小小又来过许家几回,都是趁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她仿佛在许家长大了,不再总是低着头,头发渐渐长长,戴着许巧给她的漂亮发卡,就算校服里面仍旧穿着有补丁的衣服,她也敢在热了的时候脱下来。她开始对人笑,主动和人说话,当头发终于能扎起来时,像许巧那样绑个高高的马尾。 许修已经记不得小小最后一次到家里来是什么时候了,偶尔听得小小家吵架,说是小小叛逆,不服管教。但他觉得那样挺好的,为什么身为女儿,就一定要服从那些不正确的管教? 回忆得越多,许修的神情就越是悲悯。隋星想,他也许想起了更多的事吧,关于女儿,关于妻子,关于天性善良的妻女带给他的快乐时光。 但隋星不得不打断他,问及后来发生的悲剧。 许修拿出烟盒,他抽的是很便宜的烟,“我去阳台抽一根,不好意思啊,隋警官。” 隋星和他一同到阳台上,并要了一根。 许修苦笑,“你们警察也辛苦,压力大吧?” 隋星抽烟的姿势很熟练,“做哪一行压力都大,我们也没多特殊。” 许修摇摇头,“你们姑娘家,还是少碰点烟,对身体不好。” 隋星将烟夹在指间,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许修说,许巧是自己考到县高中的,进的是实验班。县高中的教学方式说白了就是灌鸭子,不像市里那些重点,还有什么素质活动。 从高一开始,许巧每周就只有一天休息时间,高二之后变成半天。她没法每周回家,许修和妻子在周末时轮流去县城给她送汤。 隋星问有没她初中的同学去找她。许修思索后摇头,“我印象里是没有,她有几个初中同学也在县高中,但不在同一个班。” 隋星又问许巧有没说过在学校遇到了不好的事。许修问:“隋警官,你们是查到什么了吗?” 隋星说:“有一些线索,所以来跟您核实,但暂时还不能详细说。” 许修按捺住心情,再次回忆,“她只说过高考压力大,别的没有提过。” 在许修的印象里,直到妻子患病,许巧都是个乐观无忧的女孩,即便需要一大笔治疗费用,许巧也相信自己能赚到钱。 许修眼中有了泪,“是我拖累了她,如果我有本事,她根本不用出去打工,也不会遇到坏人。” 从这里开始,许修的讲述就和陈湾区分局的记录没什么差别了,那时他也成天打工,无暇顾及许巧在大学遭遇了什么,不知道女儿被什么人摧残,女儿失踪后,警方开始调查,他才知道许巧被辱骂已经很久,他什么都做不到。 隋星将许修的情况告知海姝时,温叙在县高中也打听到一些很关键的信息。 县高中的老师和周屏初中的老师一样,对许巧印象深刻,也很遗憾她的结局。 许巧的两任班主任都很确定地说,许巧在高中时期绝对没有谈过恋爱,和任何男生也没有暧昧关系。 “我们学校抓早恋抓得特别严,许巧如果和哪个男生关系密切,我这个当班主任的,第一时间就知道!” 温叙连忙说:“如果不是本校的呢?有没有外校的人来找许巧?比如周末?” 班主任仍旧很肯定,“我们几乎没有周末,学生们只有星期天下午出去买点东西。但他们都走不远,基本就在学校外面的街道吃点小吃。” 眼看着一无所获,来打听是怎么回事的纪律主任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个男生,从市里来的,还是市重点,我抓到过几次!” 温叙问:“怎么回事?” 纪律主任回忆,他们学校除了重点班,其他班级不太好管,常有学生出去惹是生非,县里还有一所高中、一所技校,跨校打架、耍朋友的事时有发生。一旦发现外校的人在学校附近徘徊,他就会驱赶。 但有个外校男生很奇怪,不像是县里的人,也不呼朋唤友,周末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张望,不知道他等的是谁。 纪律主任见到他好几次,觉得有问题,想抓来问问,但他跑得很快,纪律主任一次都没抓住。 后来纪律主任去市里开会,地点就在灰涌市实验三中,他看到了那个总是来他们学校张望的男生。 实验三中,正是广军所在的学校! 温叙立即拿出广军的照片给纪律主任辨认,但他已经记不清了。 线索一条条在海姝面前汇集,一幅陈旧的拼图正在成型。也许广军对许巧的觊觎有一个逐渐升级的过程,初中他们在同一个年级,广军在那时就对她有特殊的想法,但从未影响她的生活。 高中,广军心理逐渐改变,疯狂想要看到许巧,不惜向学校、家庭双向撒谎,但他来到县城后,做的仍旧只是远观,那时,他还不敢出现在许巧面前。 进入大学后,广军不甘于只是看着,他开始真正接近许巧。许巧也许因为两人都来自周屏镇,所以以同乡的眼光来看待他,但时间一长,他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让许巧向室友小青说出“烦人同乡”这种话。 许巧是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的,但他不愿意放下。许母患病,许巧不得不日夜打工,甚至去当模特、去会所,他藏在心里的某些东西被彻底激发。 学生看到的车就是他的,他载着许巧驶向了不归途…… 海姝闭上眼,轻轻握住拳头,可是证据呢?如果找不到证据,一切就只是侦探小说。 “海警官,怎么样,能放我回去了吗?”广军不悦地盯着海姝,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海姝拖开椅子坐下,“别急,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啧,你们这是胡搅蛮缠!” “是谁说一定要抓到杀死好兄弟宇子的凶手?怎么,他不是你好兄弟了吗?叫你配合一下就这么困难?” 广军一怔,视线迅速别开,“没说不配合!但你们查宇子就查宇子,和那个许……许巧有什么关系?” 海姝:“你读高中时多次请假,是为了去县高中看许巧。” 广军脖子上的筋都绷了起来,“怎么可能?那是你的想象!” 海姝:“有人看到和你很像的人。你为什么去看许巧?” 广军笑起来,“像?不是吧海警官?像就是我了?是哪个说像,麻烦请他来对质!” 海姝清楚,这的确不是证据,只是线索,她想要试探广军的反应,而广军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和上次她提到许巧相比,广军已经镇定太多。 “那我们来聊聊另一件事吧。”海姝说:“你和尹灿曦是怎么好上的?” 广军狐疑地观察海姝,道:“我记得这个问题你早就问过我。我对她一见钟情,她就是我欣赏的那种女人。” 海姝:“哦?哪种女人?” 广军似乎很不情愿说,但又想避免再次和警察起冲突,敷衍道:“敢于去大城市打拼,有事业,不想着靠夫家。” 海姝:“只有这样?” 广军瞪眼,“那还能怎样?我说海警官,你到底是怎么查案的?别告诉我你们刑警也管夫妻之间的事?” 海姝笑了声,“尹灿曦很像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吧?” 广军顿时僵住。 海姝接着说:“她们都很漂亮,但漂亮得并不相同,不过有一点,你在尹灿曦的脸上看到了曾经的她,那就是……”海姝前倾,放轻声音,就像在咏唱一首歌谣,“她们的眼尾都上挑,很长,当尹灿曦扎起高马尾时,你恍惚看见了那个早就凋零的女人。” 广军在一瞬的颤抖后,猛然拉回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海姝忽然拿出两张照片,左边是尹灿曦,右边是许巧,许巧不施粉黛,她的眼尾是天然上扬的,而尹灿曦这一张却经过化妆品的修饰,眼型化得跟许巧一模一样。 问询室听得见广军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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