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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蜷着身体，不断在脑子中唱各种红歌，回想各种无厘头的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对，对不起啊，你知道的，这，有时候，我自己，也不好控制……” 鹿霜无语至极，“你说说你，图啥呢，你就回京城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嘛，非要在这儿当这种苦行僧。” 林深领会到她话里的含义，不服地辩解。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在京城过的就是花天酒地的生活吗？ 我又不是天天这样，今天，今天这是特殊情况，谁知道会和你呆在一个帐篷里呀！” 鹿霜更是不耐烦：“那你的意思还是怪我了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 林深再说不出辩解的话来，低垂着头，从嗓子眼里挤出干巴巴的“对不起”。 见到他这副可怜的模样，鹿霜也有些不忍心。 “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 话说到一半，自己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无奈地叹气。 帐篷里安静了好一会，鹿霜才又开口，想抹去刚才的尴尬。 “你今天，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林深摇了摇头，今天苗弘济说了文曼青生病，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几次拿起电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来到林场以后，他不是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但每次都基本以文曼青的暴怒和威胁告终。 她一直坚持着，如果林深不回京城，不回到京大，她就不会认这个儿子。 林深也尝试过和林承基私下联系，但每次被文曼青发现后，又会造成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几次下来，林深慢慢地不敢和家里联系了。 鹿霜放柔了语气：“林深，其实真的没必要，我也不想你为了我，和家里闹得这么僵，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 林深摇了摇头：“也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吧。 从小到大，我都走着一条她给我安排好的道路，三十多年了，我已经腻了，我也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我说，我来林场，也不全是为了你，也因为，我真心热爱这片土地。”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未来的人生，不会再谈恋爱，不会再考虑结婚，无论你等多少年，我可能都没办法给到你想要的答案。 这样，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 连鹿霜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太残忍了。 她念着已去的人，是人之常情。 但为了已去的人，再搭上两个人的人生，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林深也被这问题压得喘不过气，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鹿霜都以为林深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他的答案了，林深才缓缓开了口。 “鹿霜，我的答案是，我愿意。 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早就预想过，可能还是会有点遗憾吧，但是我愿意接受。 今天晚上是我越界了，但是像平时那样，每天早出晚归地忙碌，偶尔在闲暇之余和你说几句话、吃一顿饭，我也觉得挺好的。” 林深的语气，卑微到鹿霜都不忍心听下去。 她侧过身，极轻地拂去眼角的湿润。 “鹿霜，今天这里没人，不会有任何人审判你的答案，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从我们在京城再次见面，一直到现在，无论你处于何种状态之下，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这个问题让鹿霜充满了背德感。 她说不出否定的话，因为她不是木头，她不可能面对这样一个和自己有过多年感情，又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男人，做到彻底的无动于衷。 但她也没办法点头。 她不应该，也不敢…… 鹿霜做不到林深这样的坦然，只能以沉默应对这个话题。 林深望着帐篷顶那一块小小的网面，依稀能从中间看到点点星空。 “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两道渐缓的呼吸声从帐篷中响起，里面的人，不知道是否已经陷入沉睡。 静谧的山谷之中，一道轻柔的女声，拂过耳畔，如歌，如泣。 “林深，过段时间，你回家去看看吧。无论你是否选择我，我都希望，你能是个完整的人…… 林深，再给我些时间吧，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什么承诺，我只能告诉你，不会有别人……”
第146章 敌意 第二天一早，鹿霜是被头顶的日光晃醒的。 天空还并不是很亮，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但是对于没有盖顶的帐篷来说，已经有些晃眼了。 鹿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转过身，就看到正盯着她，眼下一片乌青，嘴角还带着一点笑意的林深。 她吓得瞪着脚往后退，差点尖叫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林深坐起身子，恢复了正常。 “你有毛病啊？这样盯着我看，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觉吧？” 林深嘿嘿笑了两声，脸上丝毫没有疲态：“我不困，一点都不困。” 他自从昨夜听到鹿霜那句话，就恨不得撒丫子在草坪上跑一圈。 鹿霜从来不是会轻易给承诺的人，林深早已做好了一辈子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准备。 但她既然说了不会有别人，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对于林深来说，这已经是最动听的答案了。 在林深直白的眼神之下，帐篷里的气氛就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鹿霜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别过身去，说要再睡个回笼觉。 还好苗弘济和乔惠没忘了他们，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两人的喊叫声。 “深哥！深哥！鹿老板！你们在吗？”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他们把人从帐篷里放出来之后，脸上全是抱歉的神色。 “不好意思啊鹿老板，深哥，昨晚我们喝多了，到后来就忘记你们还在帐篷里了，哎呀，都怪我们，没出什么事吧！” 林深皮笑肉不笑地给了苗弘济一拳，鹿霜也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毕竟也是客人，又是对他们有恩的，这个不痛不痒的玩笑，也只能这样略过了。 鹿霜和林深走在前面，想着快点回去吃个早饭洗漱下补觉，乔惠和苗弘济则落后了几步，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早饭还没吃完，外面就有人进来叫她，说是有人来拜访鹿霜，在山门口等着呢。 鹿霜很奇怪，旅游的人一般都会提前打电话预约，其他的领导朋友，肯定也是直接找上门来。 怎么还有人在山门口等着，还要托人通传一声。 她放下碗，匆匆赶了出去，林深也亦步亦趋地跟上。 停车场界碑处，一身休闲装的顾旷明靠着碑立着，身形修长，手上又捧了一束向日葵。 他的旁边还站了几个和他差不多气质的男生，看得出来是消防员。 顾旷明笑着迎了上来：“鹿场主，林老师，好久不见。” “顾站长，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顾旷明长相周正，不笑的时候看着会比较严肃，但面对鹿霜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噙着笑的。 “今天休假，听说最近我们这儿出了个很出名的地方，兄弟们想过来看看转一转，临时起意，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们。” 鹿霜忙摆手：“顾站长，您太客气了，你们消防站是我们林场的恩人，我们林场刚刚重建好，也正好想大家多来看看，给我们提些改进的意见。下次您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下山来接你们。” 鹿霜一席话说得官方，但也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上次林场火灾时，这些消防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火的。 虽然这是他们的工作职责，但她作为受益者，自然是应该感激的。 顾旷明把手中的向日葵递过来：“那就先多谢鹿场主了。” 鹿霜看着面前这束向日葵，恍然想起，这似乎已经是第三次了。 顾旷明是格外喜欢向日葵，还是以向日葵的寓意来激励她，希望她积极、充满希望？ 鹿霜还未分得清这其中的含义，就从旁边伸出一双大手，接过了面前这束花。 “哎呀，顾站长，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来就来，还带什么花嘛！不过你别说，等我们林场里的小朋友看到这些花，一定会很开心的！” 顾旷明微微弯了弯嘴角，他当然知道林深的意思，但也丝毫不恼。 鲜花这东西，本来就是转瞬即逝的。 只要能让希望的人看到它，感受到其中的含义，他的目的便就达到了。 他很大度地看向鹿霜：“只要大家喜欢就好。” 林深引着几人往前走，左边是林深，右边是顾旷明，几位消防队员跟在后面。 鹿霜压低声音悄悄问顾旷明：“顾站长，这几位小哥，就是之前和您一起参与林场救火的吗？” 顾旷明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感谢各位恩人，今天大家随便玩随便吃，千万别和我们客气！” 顾旷明不是来打秋风的，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打算。 但是他知道，有这样一个由头摆在这里，他和木兰林场的来往，才更能够找得到由头。 火灾之后，几位消防员都是第一次来林场，看着眼前看到的一切，与火灾发生的那一天，几乎是天壤之别。 一路走一路惊呼，鹿霜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详细地为他们介绍。 走到宿舍的时候，顾旷明委婉地开口：“鹿场主如果有事的话，也可以先去忙，不用一直陪着我们，给我们一份地图就行。” 他这样一说，鹿霜就更不好说走了，毕竟人家也是第一次来林场，也不是普通的游客，陪着转一转也是应该的。 她只能转过身对着林深说：“你先回办公室吧，我陪顾站长他们转一转。” 林深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本来想说自己也可以作陪，但是又想到自己还有一大堆的工作，何况苗弘济他们几个也还在林场，也总要有人支应着。 他只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办公室的方向。 鹿霜和顾旷明都注意到他的动作，鹿霜无奈地朝着顾旷明笑了笑：“顾站长，别误会，他没有恶意的。” 顾旷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知道，林老师挺有趣的，就是我感觉，他不太像我们这儿的人，倒像是城里人。” 鹿霜也没隐瞒：“恩，他以前是京大的教授，现在是我们林场的特聘专家。” 顾旷明“恩”了一声，没再答话。 这么年轻，就是京大的教授，这前途可想而知。 现在居然来了名不见经传的木兰林场，做一个所谓的专家。 顾旷明现在才明了，林深时常透露出来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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