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颂看着那叠比小山还高似的合约文件,随便抽一份出来翻阅,合约日期都是跟贺南枝出道差不多时候。 他默然两秒。 蓝缨惯来会洞察人心,语气温柔地问:“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人家都把金山银山给摆在面前了,就差没硬塞过来,哪里还敢挑刺。 只是谭颂怀着很复杂的心情说:“蓝秘书,我家大美人一出道就被各方想潜规则她的大佬追着封杀,以及贺家也断她资源……这个在谢总这边,不是秘密了吧?” 蓝缨听着,很是优雅侧坐在沙发上,端起热茶抿了口:“嗯,请往下说。” 谭颂都快把合约捏出折痕来了,豁出去问道:“这些电影产业项目谢总也应该不是随便投资玩玩吧,如果是为了她的话,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但凡这些拿出来。 贺南枝在星纪还轮的到他这种小经纪人来带?靠着那种颠倒众生的容貌和这些一张合同就是几个亿以上的资源,早八百年就被黎麦抢去力捧成一线小花了。 哪里还要跟他可怜兮兮的,待在横店里到处打苦工。 谭颂满腹的疑惑想问,话欲言又止,甚至更加信了。 贺南枝这个小公主,就是来体验人间疾苦的吧??? 蓝缨放下茶杯,轻轻叹气:“这说来话长——” “嗯?” “就这么说吧,你家大美人说要进娱乐圈挺突然的,没等我家谢总给自己这位小青梅提前铺好路,两人关系又僵了,要是订婚那时候这叠东西就已经拿出来,肯定会甩谢总脸上。” 蓝缨话落,不求回报地又帮他浅浅地回忆了下:“裴曜那次,小公主殿下情愿去摇迟林墨都不摇谢总呢,你觉得以她宁折不屈的刚烈性格,会要这些资源?” 谭颂瞬间顿悟:“那这次。” 他可不想得罪贺南枝偶尔狗都嫌的脾气。 蓝缨艳色的唇微弯起,笑得很有深意:“昨晚小公主殿下跟谢总玩了个游戏,最后她好像赢了呢,早上时谢总吩咐了,这些都是他输掉的筹码。” 在此之前,可没有人能让运筹帷幄的谢氏新任掌权人认输。 所以蓝缨美容觉都没睡够就被叫到思南公馆来,还被强行塞了一嘴的狗粮。 怪腻歪的。 她又喝了口花茶,完美笑容不变。 谭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游戏,却安心了,还知道要假模假样的客道一番:“哎呀呀,回头我好好说下这祖宗,怎么赌性这么大呢,下次可不许这样赢谢总了呢。” 蓝缨就喜欢跟谭颂这种识时务的人聊天,未了,又拿捏着人情世故道:“我家谢总日理万机的,平时也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还要劳累谭大经纪人在小公主面前美言几句。” 谭颂连连点头:“应该的,谢总是我见过最完美无缺的男人了,唉,我要是投胎成个女的,做梦都想嫁给他。” “那你可能要排队到下下下下次投胎哦。”蓝缨提醒道。 …… 此刻楼上。 贺南枝憋了一晚上,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她掀开被子下床伸个懒腰,之后就光着脚跑进浴室,一面极宽的落地镜子前,随着明晃晃灯光照映下,清晰可见她松垮浴袍内的肌肤。 脱到精致的脚踝旁。 贺南枝左照照,又右照照。 心底已经把某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骂了一万遍。 谢忱岸上辈子是属狗的吧,从蝴蝶骨开始沿着往下,到纤细的腰线位置都是一道道泛红的淤青印子,瞧着不疼,但是没个十天半月的,又别想恢复如初了。 而正面就更过分了,胸廓雪白那侧都是手指印,惨不忍睹死了。 贺南枝软绵绵地爬进浴缸洗澡,顺便想,她要是恶毒一点来个报警。 就这身伤,呵,谢忱岸这个表面禁欲系的狗男人维持了二十六年的清白名誉就等着一败涂地吧。 好在她是心地善良的小仙女,就高抬贵手饶过他好了。 贺南枝美滋滋想了会,等身体那股酸软劲儿在温水里缓过来,抬手将手机摸了过来。 她垂下睫毛,眸光流转间,先是慢悠悠地点开微信界面,给谢忱岸发了条的消息:「第一,剧院你答应要帮我保住的,贺斯梵要真找你要那几十个亿,我回头亲笔写一张卖身契给你吧。」 毕竟她还没进谢家的门,就花未婚夫这么多个亿,传出去有损自尊心。 还有第二。 贺南枝这次改成语音,音色透着初醒的慵懒勾人:「还有喔,你那里还有没有别的小扇子,那把象牙扇子我玩腻了……」 以前她搁在手心把玩的小物件,都是谢忱岸独家提供的。 订婚之后。 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一副贞洁之身被她夺走了去,恼羞成怒似的直接给她断供了。 贺南枝会管他要其他扇子,也是抱着极为隐晦的试探心态。 可惜光滑如镜的屏幕半天都没有消息进来。 她湿漉漉的指尖顿几秒,脾气说来就来,不再等了。 扔在旁边,扶着浴缸的边缘起身,光脚踩在旁边一尘不染的地毯上,拿起早早就备好的胭脂色长裙换上。 哒哒哒的。 一阵棉拖脚步声自旋转楼梯传来,走的很快。 谭颂已经从战战栗栗坐在沙发品茶,移到了巨型玻璃鱼缸里观察那只不爱活动的小鱼,闻声回头一看,只见贺南枝身姿袅袅地下楼,抬眼看他笑得比外面阳光还要一脸灿烂,唇间含糊不清地说了声:“早。” 继而,又来了一句:“颂哥,你中彩票了?” 谭颂赶紧起身,还倒了杯茶给她,说话嗓音的兴奋是掩盖不住:“你看到茶几上那叠东西了么,都是谢总给你的。” 贺南枝眼尾垂落过去。 一秒后。 又看向他:“开心吗?” 谭颂笑容更灿烂几分。 “这些。”贺南枝抬手,在光下连指甲透着精致粉嫩:“是我忍辱负重出卖色相来的!” 那狗男人说不白嫖。 还真是说到做到的呢,一大早就把所谓的嫖资搁在客厅里了。 原以为谭颂会跟她统一战线,起码四下无人时一起指指点点下谢忱岸的品行。 下秒。 谭颂表情严肃:“大美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资方爸爸呢!” 贺南枝到手的茶被他无情收走。 “——” 不是吧??? 她就跟谢忱岸睡了一觉而已,外面是变天了吗? 谭颂甚至还递了一记责怪的眼神过来。 仿佛在说:他给你大把的资源呢,这是偏爱你啊!!! 贺南枝唇轻动,正要故意板起脸蛋质问谭颂临时倒戈的行为。 左侧方向,蓝缨接完电话走进来的高跟鞋脚步先一步响起,并且汇报道:“小公主殿下,你师姐那边的事解决了。” …… 剧院最近歇业,四周格外冷冷清清的。 一辆商务型的低调迈巴赫停驶在了巷子处,车身黑色的线条透着冰冷高贵,就算有路过的人,也下意识地绕一段距离,不敢擅自靠得太近。 车上,先下来的是两鬓已有风霜的管家。 他穿着工整得体,躬身亲自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待贺斯梵整理了下衣袖现身下来,没等寸步不离地跟上,便被摆手制止。 一阵清风刮过,剧院大门畅通无阻,木质的椅凳被规规矩矩摆好。 即便几年未到这里,贺斯梵也无需旁人引路,径直走到了后院。 入目的,是一抹素白长裙的身影安静站在老榕树旁边的井水前,袖子轻挽,细瘦的手腕脆弱的像白瓷,正洗着木盘清水中浸着的青梅。 她端的是一身文雅风骨,俗气的人是看不懂半分。 贺斯梵站在十步远的地方,风卷着几片残叶飘过。 下秒。 他疏淡的嗓音溢出薄唇:“惊鹊。”
第33章 “喂饵” 林惊鹊站在那儿未动, 如水的眼波望着他。满是落叶的院内好像一瞬间就倒退回了上次见面的那夜,昆曲团少了符心洇这个主心骨,又一连下暴雨缘故, 就算门票降的再低, 也没几个年轻游客为了听个新鲜特意跑过来光临, 只有附近的街坊老邻居佝偻着身子坐在戏台下。 伴着雨声。 林惊鹊还是坚持着把一出戏演完, 闷热的空气使得她裹着戏服的脖侧已起了一层层的细汗,等散场,她抬指边解着领口盘扣,边沿着窄长的楼梯步下。 忽而, 又停在了架子旁。 只因林惊鹊看到贺斯梵不知何时站在了台下, 刚继承贺家掌权之位的他,一身深灰衬衫,西裤挺括,单手插着裤袋, 即便面相看着年轻气盛,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如高岭雪松般高贵冷峻, 两人至少距离数十步远,隔着雨幕,静静地四目交汇了秒。 她轻抬头, 青色的立领突显了尖下巴, 对贺斯梵微微一笑:“我先卸个妆。” 这般浓妆重彩又一身戏服欲解未解的模样, 不太雅观。 等用最快速度换回平日里的一身素衣, 贺斯梵也进了内堂小茶室, 端坐在八仙桌前。 林惊鹊向来是剧院里心思最通透的一个, 仿佛生了颗七窍玲珑心, 在他独身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什么, 端着绿瓷的茶杯,白白净净的手很能给人心生好感,先绕开木凳递了过去。 “我不想小鲤儿此生都困在这里,你去劝她走。” 贺斯梵开门见山,纯粹是当这是一场交易,没有打感情牌:“作为谢礼,我会在七里山街给你买一套公寓。” 林惊鹊的指尖甚至还没离开绿瓷杯身,停了半瞬,她没有笑纳,语气越温柔越慢说:“我会劝,但是小鲤儿也是剧院的一份子,斯梵,或许我该唤你一声贺总,我无权赶走她。” “她很容易招偏执狂。”贺斯梵对视上林惊鹊的眼,语调是素来的漠然:“当年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林惊鹊怔了下。 贺南枝拜师在符心洇名下时,团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小人儿身份极贵,就算学了戏曲,贺家那边也不会让她抛头露面的到处登台唱戏,只是贺南枝的美名还是不受控地远远传播了出去。 那几年剧院很热闹,慕名而来的人一大半都是为了见到传说中那个无法攀折的国色天香角儿。 往台上扔掉珠宝钻石的,还不算什么事。 可怕的是那种来这里一坐就是整天,疯狂起来什么都做得出,不跟她搭上话就誓不罢休的。 这些都被符心洇拖着病体出面婉拒了不少,但是未料到有一位同行师兄,自从巡演时跟贺南枝同台过,回去后就生了心魔,坚信他与贺南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像戏曲唱的那样,穷小子与富家千金突破世俗相爱上了。 等众人察觉到蛛丝马迹不对劲时,他已经偏执到企图绑架贺南枝,要跟她一起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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