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今天你有十个要见,快起来哦。” 蓝缨以最优雅的仪态轻轻拍掌,躲在远处门边瑟瑟发抖的秘书们赶紧推上挂着几套精致昂贵西装的衣架过来。 随着谢忱时姿态松懒微倦地从沙发站起,她指尖从一排衬衫西装滑过,挑了件深黑色的,又对着男人挺拔锋利的线条身躯比划一二,眉心轻轻蹙起:“衬得你太凶神恶煞了。” 说着。 就要换一件。 “告状精,以貌取人这么明显的性格缺陷,你就没想改过?” “哦,麦氏小千金审美偏向绅士风度儒雅类型的,表情要柔和,不能凶哦——” … … 唯恐谢总这位弱小可怜的爸宝男弟弟不愿多走两步路,蓝缨将相亲地点选在了酒店楼下的西餐厅,环境处处奢华幽静,麦心慈提前十分钟就坐在靠落地玻璃窗的桌位前等候了。 来之前。 她老父亲提心吊胆的叮嘱谢家小的那个,名声一向不太好,要是察觉危险就报警。 麦心慈自幼心脏不太好,被惊得夜里没睡好,这会儿就算精心打扮之下,还是掩不住她秀丽脸上的微微发白,随着时间争分夺秒,跟踩在她心尖上一样转过。 直到侍应生恭恭敬敬地,引导了一位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阳光从左侧玻璃照进,他那张脸是极精致好看的,随便咔嚓偷拍一张,都能拿去登上时尚杂志封面那种神颜级别,怕是能迷死不少人。 提前是,别开口说话。 落了座。 谢忱时自我介绍的第一句便是:“我姓谢,你应该知道,家财万贯那个谢。” 麦心慈差点没控制好小淑女的表情管理,好在旁边蓝缨及时缓解尴尬气氛,先给这两位点了一桌的甜点,都是以女孩儿偏甜口味为主,艳红的唇浅笑着说:“他跟你开玩笑呢。” “这是二公子精心挑选的礼物,请麦小姐笑纳。” 麦心慈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过于秾丽夺目的女秘书,轻车熟路地将精致锦盒打开,缓缓递到了桌前,所谓的礼物是一块镶钻着宝石的女士手表,光看色泽就知道是高奢牌子。 看来谢家二公子,远不如外界传言那般臭名远昭,还是很有绅士体贴风度的。 她唇角微翘:“跟我很搭配的。” 坐在对面的谢忱时却嫌弃起了这个手表的钻石粉得太土,指骨漫不经心敲了敲桌沿,也不分场合,就必须得为自己高级审美证明清楚:“改日二公子送你个祖母绿色的,这块,你戴出去别到处说是我送,没这低俗审美。” 麦心慈刚翘起的那抹笑意顷刻间僵住。 蓝缨差点就想当众用十五厘米高的细高跟踹死这个天生放浪不羁的玩意算了,纤白指尖狠狠地扯了一下谢忱时西装,扯出了道细微折痕出来:“你又在开玩笑是不是呢?” 她语气加重,脸颊都要酸了。 “这是两码事。” 谢忱时手肘慵懒地撑在丝绒椅子手扶上,不能允许这土不拉几的廉价粉钻践踏他骄傲的自尊,侧过轮廓锋利精致的脸庞跟蓝缨说话时,语调是半点都不打算压低:“我觉得麦家也算数一数二豪门了,怎么养女儿这么随心所欲,他家小姐没见过这么不值钱的玩意?” 妈的。 人家是给你面子,才说得客道话!!! 蓝缨深呼吸,忍下吐槽欲。 但是麦心慈心脏已经在谢忱时字字里,逐渐感到不好了。 她不该冲着谢忱时这张神颜,就给他羞辱自己机会,于是用尽毕生名媛教养礼仪,先从椅子起身,拿起毛呢大衣和包,很勉强地露出微笑:“我看谢二公子不像是来相亲,倒是像来砸场子的,这顿下午茶还是别吃了——” “麦小姐。” “我现在很想报警,你再拦,我就真拨打110了。” “……” 等麦心慈瘦弱的身影走远,谢忱时随手拿了块水蜜桃味的小蛋糕吃,薄唇轻嗤了声:“怎么甩脸色走了,不是聊的挺开心吗?” 蓝缨将随身携带的平板点开,将相亲花名册里的麦姓划掉,微微拉长了尾音:“你是挺开心啊。” - 整整一下午,西餐厅就光顾着做他生意了。 换了整整十桌茶点甜品,都让谢忱时挑挑拣拣吃了差不多,还给从业三十年的米其林级别主厨写了一篇怎么提升厨艺的小作文,煞有其事点评人家小蛋糕烤得不够松软,奶油的糖放多了。 他光顾着吃小蛋糕,坐在对面十个名媛千金的脸都没记全。 到了夜晚。 酒店顶楼套房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浴室的门被推开,谢忱时裸着没耐心擦干水珠的结实背肌走了出来,腰身只裹着一件浴巾,从玻璃柜里拿了烈酒和高脚杯,没会儿,外面传来刷卡的声响。 蓝缨踩着细高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娉娉袅袅地走进来:“恭喜,下午茶相亲的十个里,除了麦心慈小姐当场婉拒了你外,有六个愿意跟你加个联系方式,两个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剩下一个没看上你。” “没看上我?” “乐氏的千金认为谢氏这么严的家教都没能教好你,对未来婚姻生活没什么指望……”蓝缨话顿两秒,看到谢忱时靠坐在真皮黑色沙发上喝酒,浴巾略松隐隐约约露出性感的人鱼线,还要往下点儿也不管,便走过去扯过一旁毯子盖住那轮廓突兀的部位。 随即,又轻声地说:“而且她是学医的,由衷建议你去看精神科逛一下,这是医嘱。” 谢忱时被她毛毯攻击的猝不及防,连带那瓶红酒都洒了半边性感线条的胸膛:“什么医嘱,我像很不正常的样子吗?” 说罢。 就要把这黏糊糊的毛毯扔走。 蓝缨已经转过身,只留下一侧靡丽优雅的侧影,同时将份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沙发上:“这是你明天要见的另外十位名媛背景资料,谢二,今晚请你务必将她们的喜好倒背如流哦。” “你知道就行了。” 蓝缨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也有应对之策:“你不背也没关系,少背一位,我晚上就拿一把小刀,随机挑选从你车库那十辆新款跑车里,挑一辆划成艺术品。” 气氛静了几秒。 谢忱时不怒反笑:“长本事了啊,以前只会哭哭啼啼去找我爸告状,看来这些年没少跟在谢忱岸身边学,威胁人一套一套的。” 蓝缨不爱听他这话,侧颜表情极冷艳,抬指将耳朵的助听器摘了下来。 瞬间,整个世界都归零,清净了。 … 连续半周都待在思南公馆里,跟挖宝藏一样,到处挖谢忱岸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贺南枝已经沉迷其中,并不知道谢忱时都快给夜店头牌一样,从他那张豪华大床上醒来那刻起,就被蓝缨跟打扮男版洋娃娃一样精心捣鼓完,然后送往泗城界内各种高档场所,跟一些脸都记不住的淑女名媛相亲。 一日午后醒来,贺南枝想在影音室里观看会电影,无意间被她翻出了一堆珍藏的录音带。 每张的背面都有字。 年份越久的,墨水就越淡。 有一张的墨迹最清晰,是她退出戏团那年。 诧异了瞬后,贺南枝蹲在地板上迟迟没起身,乌锦的长发已经过腰散着,许久,她抬起白皙的手背,压住了清透眼眸,才克制了那抹泪意。 楼上楼下都很安静。 夕阳快下山的时候,她洗了点葡萄吃,室内有暖气不觉得冷,穿着一件薄绸浅绿的睡袍就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偶尔看眼手机时间。 谢忱岸最近对做家务来了研究的兴趣似的,非得跟她过二人世界,给全部佣人都放了个长假。 现在偌大的地方,贺南枝只能等他提早从公司回家做饭。 有时谢忱岸一边研究食谱,一边站着岛台给她炖鸡蛋羹吃。 所谓熟能生巧,贺南枝会抱着他的劲腰,不眨眼地吹着彩虹屁,声音软软夸着他厨艺大有提升,都快到了跟五星级别的大厨一较高下水平了。 而那碗鸡蛋羹她吃了两口,就死活不愿意张口了。 往往这时候,谢忱岸气定神闲端坐在餐桌对面,利用极短的时间回复几条公司邮件,柔黄色壁灯照耀下,俊美的侧颜轮廓不显半分情绪。 到了夜深人静时。 自然有另一种方式,温柔而又暴烈的将她这张小嘴巴塞得满满的。 * 贺南枝的葡萄快吃完,窝在沙发上打了个盹,等外面自然光暗了,水色潋滟的眼眸睁开时,迷迷糊糊看到了谢忱岸已经回来,正俯身,薄唇极轻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贺南枝习惯抬起手,搂着他,跟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肩膀上:“我在楼上,发现了好多录音带,你连我七八岁的都开始收集了,谢忱岸——你这人,心思真藏的深。” 谢忱岸没开灯,如墨的眼被染得更暗:“真是你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忱岸!” 看贺南枝气鼓鼓的小脸,他薄唇溢出絮绕着哑意的笑,瞬间就被勾起了欲,又想看她这般羞恼到来扯他的衬衫衣物,用牙齿咬他。 贺南枝舍不得真咬,大多数都是刚下嘴,就后悔似的,改成亲了亲那线条冷白的肩颈。 谢忱岸手掌温柔扣着她后脑勺,面朝着面,溢出的嗓音灼着她:“可以咬重点。” “你这又是什么特殊变态癖好?” 喜欢她的牙齿印,在他身上深深烙着,最好永不要消除。 贺南枝纤软的手指将他衬衫纽扣,一粒粒的严严实实系回去,正当两人低声细语交流着今晚吃什么鱼,思南公馆外传来了一阵催命似的门铃声。 这气势汹汹的,不太像是秘书。 贺南枝红唇讶异张了张:“不会是你弟弟吧?” 谢忱岸俊美清隽的面容很是沉静,先松开扣着她细腰的手臂站起,随即慢条斯理地朝外走去,在门外,一辆蓝黑色帕加尼嚣张至极的停驶着,而另一道修长身形手插裤袋,懒散地就站在壁灯的橙黄光下。 亲兄弟见面分外眼红,谢忱时只是站在,考虑到贺南枝还在里面,没有火烧公馆已经是祖上积德。 他是来寻谢忱岸的仇,只因近日被蓝缨逼得无处可躲,无人肯收留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居心叵测打什么主意,谁家相亲差点能把百家姓都轮一遍啊?想靠女人玩死我么?”谢忱时锋利的眼尾覆着点戾气,盯着门内的暗色身影,自身散发出的气势就如同贞洁烈男般,句句指责谢忱岸想借这种阴谋手段侮辱了他纯洁高尚的少男清白。 谢忱岸垂目看腕表时间,估算着还剩下九分钟闲余时间。 晚了一分钟,贺南枝那娇气的胃口怕是要饿坏。 随即,他冷漠的薄唇扯动,只对黑色门栏外的谢忱时说了一句:“所以你一路飙车过来,就是为了站在外面炫耀自己日益严重的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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