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宽敞的独栋别墅,仅有他们两个人,不轻不重的声量,似乎都能产生回音。 难绝的尾调荡在桑虞耳畔,引得心下涟漪阵阵。 她不好意思,垂眼去瞧怀中的团子,声轻若蚊鸣:“……你。” 岑野勾了勾唇,“他没说两句。” 他视线凝固在她自然娇粉的脸蛋,眉梢一挑,期许道:“我想听你说。” 这栋房子不是一二般的神奇,看不见摸不着的声波,在这里面传递,却能实实在在地酥麻了桑虞的耳朵。 她抬手揉了揉耳垂,听话地,随意讲了几件小事。 其实她对儿时的记忆比较模糊了,记得最清晰的,近乎都和沈亦淮有关。 她不想也不敢说,对面可是正牌老公。 “我给你说说我初高中吧。”桑虞冥思苦想一番,提出。 “初中就行。”岑野目光回到她的脚踝,“你高中那些事,我都知道。” 除舞蹈之外,桑虞做不到一点既透的敏感,但当下,她却鬼使神差地,自动将他的话拆解分析,敏锐揪出其中的奇怪字眼。 “都?”桑虞懵懂地问出口,“我们高中不熟啊。” 岑野长而密的眼睫下的双瞳闪了闪,手中冰袋的塑料包装被捏出了簌簌声。 桑虞正狐疑,裤兜里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几声。 她的思绪被打断,摸出手机查看。 上午在舞团发生的意外,在内部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她的微信躺了无数条消息,一直没顾得上细瞧。 有领导的慰问和让她安心休假,有同事的关心和吐槽,还有沈亦淮刷屏式的轰炸。 大半天过去,他断断续续发来一二十条,传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为上午的所作所为道歉,希望取得她的原谅,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桑虞抱着手机,一条条地读下去,内心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 他们之间,不论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单论携手长大的师兄妹的话,曾经也是不需要说感谢,更不需要说抱歉的情谊。 何曾想过,双双成为儿时千盼万盼的大人过后,会走到这步田地。 她对着手机良久发呆,连软糯的团子都不撸了,岑野很难不觉出异常,不咸不淡地问:“姓沈的?” 桑虞吓得手一哆嗦,合理怀疑他是不是有透视眼?能看穿电子屏幕。 她识趣地关掉手机,低低应了“嗯”。 一听便知道欠缺底气。 岑野没吱声,让她肿胀的脚踝歇息两分钟,换了一个冰袋。 皮肤触及的是零度以下的寒凉,桑虞却怪异地体会到了燥热。 像置身于四十度的三伏天,心烦意乱的燥热。 桑虞环住团子,身子朝前面的他倾斜,忙说:“他就是给我道歉。” 岑野神情波澜不惊,鼻腔溢出一个“嗯”。 桑虞直视他走势险峻的下颌和高起的山根,心中打鼓,干脆跳跃了话题:“你和我爸爸妈妈说了什么啊?” 岑野总算是有了幅度较大的反应,掀眸看她,反问:“叔叔阿姨为什么不同意你住过来?” “当然是……”桑虞赧然,讲得极小声:“怕我们发生点儿什么。” 父母嘛,最怕女儿家在男女一事上吃亏。 岑野颔首,“所以我承认了。” “承认什么?”桑虞困惑。 岑野漂亮的黑瞳落到她眼中,毫不遮掩地说:“承认我对你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桑虞怔忡地思索了两秒,解析透彻这句话的实际含义后,瞠目结舌。 她率先浮现的念头便是抽回脚,逃离有他的空间。 却被他制服得死死的。 “不承认的话,显得太假,叔叔阿姨指不定还会怀疑我会不会有那方面的问题。” 岑野见她受惊不轻,浅淡莞尔,“我和他们说了,会尊重你,以你的意愿为先,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肯定做好措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桑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谁家的女婿和岳父岳母袒露这些啊? 亏他说得出口。 “叔叔阿姨清楚,他们一个放不下医院的工作,一个身体欠佳,力不从心,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岑野收起了不着调,认真地说,“但我可以。” 桑虞面红耳赤地偷瞟他,不知道他说的几真几假,他当时有意避开她,还有没有和父母聊别的。 但她不会再问下去了,以免接收到更为颠覆认知的言语。 团子约莫是不满意他们聊天,不理会它,不再老实安分,挣扎着抬起一双前爪,搭上桑虞的肩,用小脑袋在她身前拱。 桑虞低头瞧去,惊觉它拱的位置又是……胸。 岑野瞥了瞥一人一猫,立马错开,耳根悄然爬上了红晕。 桑虞的尴尬比起他,过之而无不及,冰敷结束,被他送回房间,双颊还似在火炉边炙烤。 她不习惯穿家居服睡,脱掉内衣,换回睡裙,躺上床,搂住带来的雪龙,熄灯闭眼。 奈何酝酿了半晌睡意,也不见得分毫困倦。 桑虞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越睡越清醒,脑中情不自禁转动的,全是在楼下,和岑野的接触。 右脚放去他大腿的感觉,他握住自己的小腿,他和父母说的那些虎狼之词。 以及……再次被他目睹团子蹭自己的胸。 桑虞把滚烫的脸蛋埋进雪龙的身体,以防自己再去回忆,坐起来按开主灯,拿过放在床头柜的平板,找人转移注意力。 前阵子忙到马不停蹄,她没空追西沉的《日薄西山》,积攒下二三十章。 这等容易胡思乱想的漫漫长夜,多适合用小说打发。 可囤积的章节再多,也扛不住这是一篇连载文,桑虞花了一个多小时就看完了。 她再也不能往后翻页,盯着系统自动弹出的“未完待续”,惆怅不已。 突地,被敲门声惊扰:“还没睡?” 凉淡的音色,源自岑野。 他应该通过门缝,见到了房内的灯光。 桑虞转头去瞅房门所在的方向:“没。” “要不要牛奶?”岑野问,“我准备下楼热一杯。” 桑虞有些口渴,还睡不着:“好。” 几分钟过去,岑野再来敲门,桑虞挪到轮椅上,找了一件外套罩住不算文雅的吊带睡裙,去给他开门。 长方形的门槛似是成了一道结界,饶是这栋房子的一砖一瓦都归岑野所有,桑虞住进来以后,他谨守分寸,停在门外,仅是递上一杯温牛奶。 他原地不动,等她喝完,一会儿好把杯子拿去清洗了。 岑野不经意扫过她的穿着,厚实外套边缘露出的内搭,不是先前的家居服,看颜色和面料,更像她在蓉市酒店里,穿的丝质小裙子。 “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他喉结滚了滚,抬高视线,尽量不去看她。 桑虞喝下一半牛奶:“追西沉的《日薄西山》。” 岑野眼皮跳了一下,闲聊般地问:“追到哪儿了?” “更新的都追完了,卡在了特别特别关键的情节,他怎么那么会留钩子?”桑虞懊丧地说,“他在三次元好像很忙,最近的更新时间不太规律,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等到下一章。” 岑野沉默地看她喝完了牛奶,拿过空杯子,“回去睡了。” “啊?”桑虞沉浸于精彩纷呈的故事内容,没听清。 岑野语调散漫,仔细辨别,却能找出几分确信:“睡一觉起来,指不定就有更新了。” 桑虞搞不懂他这份笃定从何而来,不过钟表已然演绎了时针和分针的重叠,她再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会相当别扭。 她点点头,说了一声“晚安”,掉头回去睡觉。 入睡晚的缘故,桑虞第二天醒来,红日爬上了三竿。 她脑子比较懵,惯性思维作祟,她不曾想过换下睡裙,抬腿就要往床下跑。 然而放肆挪动右脚,带动的撕拉感,顷刻间把她唤醒。 桑虞痛得双眼睁圆,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哪儿,绝不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自己家。 不能不用出门,就真空穿睡裙瞎晃悠。 她注视惨不忍睹的右脚,花了几秒钟接受现实,不得不去找一条外穿的棉麻长裙套上。 在蓉市同住一套房时,桑虞就有所了解,岑野的作息和她差不多,她操作轮椅到一楼,他已准备好了早餐。 两人对面坐下,桑虞喝一口鲜榨的果蔬汁,去拿盘中的贝果,瞥见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昏昏欲睡的模样,眼下一片显而易见的青乌。 她问:“你熬夜了吗?” “差不多吧。”岑野太困了,没有胃口,勉强陪着她吃。 桑虞咕哝:“哦,原来你昨晚和我说了晚安,没去睡觉。” 岑野抬起不断在打架的眼皮,唇边弯起了弧度,瞧她的情形不太对,问道:“没上网?” “上了啊,随便刷了朋友圈。”桑虞不解,“怎么了吗?有重大新闻发生?” 岑野端起和她同款的果蔬汁,摇头。 桑虞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自己拿出手机看,逛去微博,发现西沉在三个小时前上传了新的章节,还是两个大肥章。 她惊喜地漾开笑,找饭搭子分享:“西沉真的更新了唉。” 岑野平淡地应声:“是吗?” “你嘴巴好灵。”桑虞乐得眉眼弯弯。 岑野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你现在快说西沉这部小说明天就完结。”桑虞双眼亮堂堂,饱含期待地瞧着他,“不,今天就完结!” 岑野:“……”这个恐怕办不到。 按照大纲计算,《日薄西山》还剩二十万字左右,他就算衣不解带,趴去键盘上乱滚,一天也滚不出来。 饭后,桑虞带上团子回了房间,专心致志追宝贵的两章更新。 岑野昨晚几乎没有睡觉,计划下午再回老家接奶奶,收整好厨房,便上楼补觉。 他刚在床铺躺下,云望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你最好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岑野困极,合着眼接的。 云望不理睬他的警告,依从自己的节奏走,:“劳模啊,凌晨更新,还一连更了两章,你好好反思一下,多久没有双更过了?” 岑野记起饭桌上,对面女人的言笑晏晏,席卷骨髓的疲乏都被冲淡了一些。 他弯起唇,得意道:“没办法,媳妇儿想看。” 云望哀嚎一大声:“我为什么要自己找罪受?大清早听你撒狗粮,我早饭还没吃呢。” 岑野得逞地笑了笑,“没事挂了。” “还真有。”云望急切地说,“那个晏以柔,就是你媳妇儿的好闺蜜,攻克不下我,改去攻克其他同事了,上个月电话采访你的编辑还记得吧?她现在在社里,天天围着他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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