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叔问:“你干什么去啊?” 楼屿:“落东西了,回去一趟。” “诶,我跟你一起回去?”他说完,楼屿已经摆摆手走了。 恰在此时,临海的路灯接连亮起,沿着蜿蜒的公路随着大海消失在遥远天边,天叔瞧着孑然独行其中的楼屿,纳闷的嘟囔了一声:不是向来什么也不带,能掉什么。 严晴从一楼走到二楼,靠近边缘洞口,抬步就会坠落。 新的装修队伍工作效率骤升,干活质量也显著提升,她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反倒在二楼边缘停下了。从这个角度往下看,一楼客厅的一切一目了然,清晰而又那么近。 只是三米左右的高度,似乎连楼下人微蹙的眉毛和松动的眼眸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严晴垂眸,退步要走,一道高挑黑影闯入视线。一如她刚才说想,来人轮廓陷在黑暗光影中,巨大落地窗外漂亮的银色光辉将他挺立肩膀细细描摹,只是来人背对溶溶月色,高挺鼻梁陷在了深邃的阴影里。 空旷寂静的别墅里,穿堂夜风吹过,屋外绿叶沙沙作响。 那道黑影穿过客厅,走到落地窗边的角落边捡起地上东西,借着清凉月色朝楼上甩了甩,十几块的软烟盒闪过她的眼眸又落下,不知对谁说还是解释。 “烟掉了。” 严晴踩着走廊边缘,脚下碎泥沙摩擦过黑色皮鞋,居高临下望着楼底的人,并未说话。 那人似乎也没想要她回答,烟盒随便塞进口袋转身就往外走了,高挺背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天叔老远看到人过来,摆摆手迎上去,“刚才过去的是严小姐吗?你见到人了吗?” “是。”也不知算见了还是没见,他没回答第二个问题,擦过他往接人的车上走。 天叔在他旁边坐下,随口问:“回去拿什么了?” “烟。” “啊?”天叔纳闷,“你烟不是抽完了吗?盒都扔窗外了。” 明天收拾建筑垃圾好清走。 敲在掌心的红塔山顿了下,楼屿莫名的笑了笑。 天叔:“?” 空烟盒再次在手心转起来,随意、悠闲,像玩弄一块捉摸不透的六阶魔方般,月影拂过海面落在男人细碎的额前,轻垂的眼眸里闪过意味深长的笑。 严晴回到家,程清怡像个乐颠颠小哈巴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她摘掉眼镜,擦过她往浴室走,“我先洗澡。” “洗洗洗。我等你,出来一起吃饭。”程清怡说。 严晴脚步顿了下,往后倒,“忘带烟了,给我一根。” 在国外染的臭毛病,两人都是老烟枪。 一包金色芙蓉王扔了过来,她说:“谨慎着点抽,什么老烟鬼,洗澡还抽烟,白瞎我那香薰了。” 严晴撕着包装往里走,浴缸沿坐下,闷热潮湿的浴室里,冷白脖颈渐染润热雾气。 她低头看手里烟盒,摩挲着指腹触上鼻翼,醇正而又烈的烟丝味嗅入鼻中,红塔山残留的烟味小小绒毛般划过她的脊背,浅浅的瘙痒让她拆了手上芙蓉王,迅速点了一根咬进嘴里,长吸了一口,白雾飘起,迷蒙氤氲里她清冷面容上眉心鼓起川字小山丘。 半晌,她弹了手中烟蒂,一束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擦过垃圾桶落在了外面。她摇摇头去捡起,眉间未得到疏解的烦躁在起身瞬间被压下,又恢复那副冷冷清清模样。 哗啦的淋浴声穿过淡淡烟雾终于响起。 饭桌上,程清怡聊着聊着又扯到Ralph,“你什么打算,你在国内定下来以后,Ralph移民中国吗?” 严晴又重复了一遍叫我中文名字,至于问题,她已经懒得回答。 “晴啊,你别这么不当回事,Ralph对你那么情深似海,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你回国。” 严晴:“他是我师父。” “为你离婚的师父。”程清怡笑。 严晴停下筷子,抬头看她。 程清怡眨眨眼,“诶呀,我知道这事不太光彩,但这是两个灵魂契合的舞蹈艺术家的事,就不能再用世俗那套看待了,再说这事咱们圈子里还少吗,放在文学界都是要出书立著赞美的伟大爱情,要都像你这么古板事事谈三观,那《霍乱时期的爱情》《洛丽塔》《爱的饥渴》还怎么成为世界名著。” 严晴:“我不插手你的事,你也没必要拉我入你的阵营。” 程清怡干笑起来,“……这不是说你吗,怎么还扯到我了。” 说着,她心虚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头看着餐盘,冰冷磁盘映着她发白脸庞,声音苦涩道:“Nele,我多想你能插手我的事,我……控制不住自己。” 严晴沉默。 两人五年不见,她虽然对程清怡的那段艰难爱情知道个大概,但也没想到那两人痴痴缠缠这么久,还如当初一团糟乱。 德国时,程清怡爱上了一个清贫打工的男学生,那人从国内来这里上学,入不敷出,程清怡一眼看上,每天大手笔为那人花钱,久而久之,两人就在一起了。 只是没想到才一年,男孩打电话说分手就直接回国了,严晴一直以为从不为钱财发愁的程清怡只是和男孩玩玩,没想到她失魂落魄一个多月,放弃了德国深造追回了国。 在很久之后,严晴接到程清怡崩溃,嚎啕大哭的电话,“他结婚了。” 严晴叹气,劝她放手。 之后严晴只知程清怡和男孩还断断续续的有联系,她说那人不属于你了,程清怡说我知道,但也仅仅是知道了…… 程清怡很快敛了苦涩面容,“说你呢,怎么又扯到我。” 她道:“我说真的,Ralp哪怕离婚本就是感情走到头了,但喜欢你也是肯定的,你都没发现他看你时眼里那浓烈的占有欲吗,我可从没见过他放浪的老婆左拥右抱男模特时他蹙过眉,倒是你,和别人搭舞,都被他能推就推了。” 严晴起身,拿着餐盘进厨房,只留下一句,“他只是我师父。” 程清怡撇撇嘴,“你乐意你师父可不乐意。” 这话过去不到一周,严晴忙了一天回家,Ralph为她打开门,张开手就拥了上来,四十多岁的混血Ralph跳了半生的舞,依旧风度 翩翩,既有外国人的风流不羁,又带着这个年纪对小辈的纵容儒雅,温润的笑里染着亲切和思念,笑着念她的名字。 身后,程清怡目光亮晶晶的疯狂指着Ralph朝她笑。 严晴灵敏的往后退了一步,无可奈何的看着Ralph,“Ralph,在这里看到你,我可能没那么开心。” Ralph为她一如既往的直白大笑,似乎一点不为她的抗拒和直接受伤,只包容的笑着看她,“小晴,是我太想你了。” 他依旧撑着双臂看她,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让他看上去格外帅气亮眼,和大多数西方男人一般有着高挺鼻梁,一汪蓝色眼睛如湛蓝色湖泊,剔透琥珀相形见绌,笑起来时性感又绅士。 严晴依旧摇头,“买了什么时候回的机票?” 程清怡为她和师父说话的方式咂舌。 Ralph见怪不怪,“后天。” 严晴松了口气,跟着就听他抱歉的说:”小晴,我有太多的东西要收拾,抱歉你等我了。” 严晴认真:“Ralph,回去,别再来了。” Ralph不为所动的摇头,“小晴,你在这里,我便来了。” 严晴看他不语。 Ralph笑着自然的把手放下,“好了,不要再固执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我听清怡说你买了房子,不带我去看看吗?那是小晴的家啊。” Ralph虽然是中德混血,但在此之前只来过国内一次,家里早已移民,在认识严晴之前他完全不会中文,然而严晴大多数时候只喜欢说中文。语言感极强,本就会德英法的他为此学会了中文,说话流利,引经据典,偶尔发音会蹩脚,别人笑他的时候,他只温柔的看向严晴,等着她的矫正。 “傅州瑞,你该做的是回德国。”严晴说,她很少叫他中文名字,只有严肃时,然而在这件事上,纵容他的傅州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第二天,他开着不知哪里来的红色保时捷,载着她往华澜去了。 清晨海边,安静柔软,明媚的阳光轻轻的洒落沙滩,尚未从惺忪苏醒的沙滩静悄悄,只有白色浪花翻滚,卷起湿润沙粒随它拥进大海。 傅州瑞:“小晴,我想和你在这里的沙滩上跳舞,一定很美。” 严晴目光静静落在金色的沙砾上,漆黑的眸底闪过一瞬间的怔愣,又很快消失。 楼屿帮忙卸货车上的瓷砖时,旁边的监工吆喝着:“小心小心,你们都注意点,别磕着碰着了,严小姐这瓷砖一块都小几百的。” 天叔咂舌,更加认真。 楼屿拽掉白色麻布手套递给他,“你戴吧。” 天叔不好意思的推拒,今天出门着急忘了拿,这瓷砖锋利,一不小心就能划破甚至伤到骨头里。 楼屿摇头,拿给他,就抬起瓷砖往里走了。 恰在此时,张扬艳丽的红色保时捷从铁门外驶入,开过别墅大道直接在门前停下。 一群人望过去,只见车上下来一个绅士儒雅的外国男人,着黑色西装,举手投足之间散着贵族做派,脚步迅速的走向另一边,笑得纵溺的拉开车门迎人下来。 跟着一袭红裙,性感魅力的严晴从车上走下,包臀裙将她曼妙美丽的身体勾勒出惊艳弧度,站在艳红的保时捷旁边,她风情万种,妖娆动人,不输于豪车展览上任何一个高挑车模。 在灰扑扑的工装中,长裙和黑色西装相得益彰,男才女貌。 工人咂舌,天叔惊讶低语:“严小姐的男人竟还是个外国人。”话里话外透着惊叹。 严晴对今日裙子和车撞了色,也是颇为无语。 抬头时,目光直直撞进了浓烈漆黑的幽谭里,从她面容上甚至看不到任何变化,熟悉她的傅州瑞已经跟着看了过来。台阶上站着一位抬着沉重瓷砖的高挑男人,那凌乱头发难掩面容的帅气,他的英俊带着极强的冲击力,很难让人忽视的砸过来。 傅州瑞笑了笑,“小晴,你的工人长得不错,国内男人样貌都这样出彩吗?” 楼屿转身进去,她垂眸拍了拍裙边灰尘,心里下意识否认:不,只有他。 豪华别墅里,漂亮的女主顾带了一位优雅绅士,相处熟稔的外国男人,必然招致工人的好奇,似有若无的目光不断撇过去,竖起耳朵偶尔听见只言片语,心里咂舌,天叔也纳闷问楼屿:“这就是小喃天天背的谈笑有鸿儒的意思吗?” 那位外国男士和严小姐在房子里行走,言语间都是为她的装修出谋划策的艺术想法。 提到这里应该放什么画时,男人张嘴是“Dante Gabriel Rosseti的《Beata Beatrix》放在这里会很不错,午后的阳光落在这里,会让你的心也跟着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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