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打量了谢烺几眼,他今儿穿了件颇有设计感的酡颜色中式衬衫,红的极淡,颜色就像是美人娇羞婉转的面颊,这颜色似乎都带着暗香,这种相对鲜明的颜色,少有男人能穿的好看,他硬是穿出傲慢懒散的感觉来。 他衣领扣子刻意没系,肌理分明,若隐若现。 她不满地道:“下回不准穿这种衣服来上班了,不像正经人。”难怪小朱和小廖都把持不住。 谢烺:“...” 得,他算看出来了,他就是这间办公室的最底层。 谢烺脸色难看地甩袖走了。 ...... 虽然他受到了男德教育,但廖华浓的麻烦并没有停止,她高材生的脑子,一见到谢烺那张脸就自动宕机,为他的情绪所左右,被他拒绝一次就得难过一下午,所以她这些天几乎夜夜网抑云,几乎影响到正常工作和生活了。 不过廖华浓是个越挫越勇的,昨天邀请谢烺和她一起下班不成,第二天一早就又去食堂打了一份咸豆花给他,小心放在他面前:“谢烺哥,我帮你带了份早饭。” 她对谢烺的迷恋就是从他演的第一部 戏里,那个叫释渊的反派开始的,谢烺的运气挺好,接到的第一个角色人物性格就和他本人有六七成相似,因此靠着这个角色大爆特爆,从此廖华浓对他的迷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后面他的每部戏她都有看,只是都不如释渊这么让她着迷。 而现实中,她和谢烺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她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所以就按照释渊的喜好,非常自作主张地给他打了一份浇了卤汁的咸豆花。 谢烺盯着这碗豆花,表情颇为诡异:“这是什么...”邪门东西? 他对廖华浓倒是认识,只不过并不熟悉,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当过私生跟踪自己,还利用家里的关系试图潜规则他,被他教训过整个廖氏集团才消停,因此他对廖华浓的感观实在不怎么样。 不过他想到江荔的话,想到自己正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硬是把不友好的言语咽了回去,推开餐盘起身,淡淡道:“抱歉,我不喜欢吃别人端来的东西。” 说完就起身,自己去食堂打了一碗甜口的豆花,放了桂花蜜和砂糖——一点卤汁都没浇,口味跟释渊一点都不一样啊啊啊!!! 他居然吃甜豆腐脑?!这是什么邪教人士?? 廖华浓:“...” 就这样,因为一碗甜豆腐脑,廖华浓对他长达数年,厚比长城的滤镜,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第34章 对于江荔是个怪人的事实,谢烺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但他偶尔觉着,自己对她的认知还是不够充分。 ——他以为江荔在办公室养了一盆洋葱取名叫苗苗,并且每天定时给它放世界名曲已经够离谱了,但现在,江荔和五名下属围成一圈站在实验桌旁,神色肃穆,正准备给实验桌上血肉模糊的三只小白鼠举办葬礼。 这葬礼流程还挺正规,江荔表情沉凝地复述了一遍三只小白鼠的编号,死亡日期以及实验用途,然后用手机放哀乐,全体默哀三分钟。 听着她手机音响里传来的唢呐声,谢烺有点遭不住了,忍不住戏谑了句:“要不要再给它们三个摆个席?” 哪家好人给实验小白鼠办葬礼啊!! 江荔表情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精神有问题吗?死的是老鼠诶。” 谢烺:“...”就她的精神状态怎么好意思来质疑他?他一个确诊的精神病进了江荔实验室都感觉自己精神状态日益良好。 江荔没搭理他,一手放在心口,带着几个下属在苍凉的哀乐声中默哀了三分钟。 谢烺自己san值狂掉,忍了又忍,等江荔结束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要给小白鼠举行正式葬礼?”他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这不是实验消耗品吗?” 江荔摇头:“做生物研究除了需要解剖小白鼠之外,有时候还需要解剖猴子,兔子或者猪等一些体型更大哺乳动物,最开始研究的时候,看到动物在自己手下垂死挣扎,还会产生怜惜不忍等等情绪,但越到后来,这种感觉就会越来越迟钝冷漠,逐渐变得对死亡缺乏敬畏,甚至拿杀生来开玩笑,这其实是种有点危险的精神状态。” 她耸了下肩:“不论在科研这条路上能走多远,我希望自己能通过这种方式,在任何时候都对生死抱有敬畏之心。” 这个理由显然超出谢烺的意料,他顿了顿,禁不住侧头看着她。 结合江荔前几天对他不尊重他人工作的批判,他微蹙了蹙眉,露出点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他思考的当口,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三下,谢烺循声看过去,厌恶地皱起了眉:“褚宁玺?” 看到谢烺在这儿,褚宁玺也有点意外,神色凝滞了下,甚至连以往风度翩翩的姿态都维持不住,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在这儿陈教授那里学习呢,原来在这儿啊。” 自从前两天同学聚会之后,褚宁玺就断断续续地请假,这还是江荔这几天头一次见到他。 他这几天的状态很是糟糕,自从父母离婚的那刻起,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终于破灭,他不得不面对这对父母从来就没爱过自己孩子的事实,他大哥有自己的家庭,比起亲兄弟,两人更像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而跟他交往过的那些女人呢?他回忆了一遍,也大都是风月场上来往的过客。 他仔细想了想,他高高在上地活了二十多年,居然没有一刻是被人真正爱过的——然后,他就想到了江荔,想到两人曾经青涩又亲近的那些时光。 但老天也真够残忍的,在他以为她深爱过自己,自己也真正为她心动的时候,他才蓦地发现,江荔很有可能没把他当回事?他以为的爱慕居然有可能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那晚上之后,褚宁玺一下崩了心态,甚至有些逃避现实,在家里颓废了好些时候。 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人人都说江荔喜欢惨了褚宁玺,不是吗? 所以他到底还是对江荔抱有幻想,至少两人年少时的亲近并不是假的,直到今天,他才终于下定决心来找她问个清楚。 没想到刚找到江荔,就发现她和谢烺待在一起,神情舒适惬意,褚宁玺的心情有多恶劣可想而知。 谢烺心情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冷着脸不言语,哟,这不是江荔的青梅竹马吗? 在他看来,褚宁玺显然精心打扮过一番,溜着头发,敞着衣裳,一副勾栏样式,打量着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单论声势,这幅打扮把经受批评教育,已经开始素面朝天的谢烺比了下去。 不过谢烺也能看出来,褚宁玺的真实状态并不好,眼皮肿胀,眼下一圈青黛,显然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谢烺心里一下舒坦了。 他主动出击:“褚二,你瞧着脸色不太好啊,是和那个叫宁宁还是萍萍的网红好上了吗?正好我家里有几盒补肾的补品,要不要我让人给你送几盒过去?” “没有。”褚宁玺脸色难看,理了理衣襟,转向江荔:“我想和江博士单独聊几句,能麻烦闲杂人等暂时离场吗?” 谢烺两条腿就跟钉在原地似的,一动也不动,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我是江老师的实验助手,眼下在这间实验室里,能被称为闲杂人等的只有你一个。” 江荔至今还留着褚宁玺送的生日礼物,他也不知道两人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反正暧昧是没跑了,谢烺能留他在这儿和江荔单独相处才有鬼。 褚宁玺见他死赖着不走,少有的怒气上脸,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神色,只和江荔说话,微笑着问:“之前关于人造子宫前景论述的那篇文章完成的怎么样了?“ 江荔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前景论述很好写,关键难点在研发上,目前国外的研究水平也只到人造子宫孵化小羊的阶段,离人类从人造子宫中诞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褚宁玺一笑:“这是个很有前景的项目,希望你的团队能抢先研发出来。” 他知道谢烺在这儿,他想说的话注定没机会说了,干脆铆足了劲恶心他,专心致志地和江荔讨论起项目来,这中间夹杂的术语谢烺一个戏剧表演学硕士一个字也听不懂,明摆着是在排挤他。 谢烺忍不住懊恼起自己当初干嘛选文科,要是选了理工类,这会儿早把褚宁玺怼到西天去了 眼看着褚宁玺和江荔相谈甚欢,一涉及江荔热爱的领域,她整个人都像发着光似的,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奇思妙想不断,褚宁玺瞧的都有些走神,用尽心力才勉强跟上她的开阔思路。 谢烺生命中更是头一回出现类似于自卑自闭的情绪,脸上甚至开始涨热,怒气值不断攀升。 他心里邪光一闪,忽然以手扶额,造作无比地闷哼了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荔和褚宁玺齐刷刷看过来,谢烺不愧是影帝,将近一米九的汉子应是演出弱柳扶风的娇弱来,他一手撑着桌面,扶额蹙眉:“我有点不舒服,不会是中暑了吧?” 江荔愣了下:“那你把窗户打开休息一会儿,不行的话去医务室吧。” 谢烺皮笑肉不笑了下,一脸造作:“光休息恐怕不行,褚主任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太冲,熏到我了。” 江荔也反应过来,看向褚宁玺,不满道:“实验室有规定,不准化妆或者喷香水进入。” 褚宁玺本来对谢烺的好感值就为负数,这时候的厌恶更是到达了顶峰,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淡淡道:“抱歉,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出了实验室。 等回到自己实验室,褚宁玺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了两下,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点开微信上一个纯黑色的头像,名字叫春池的。 褚宁玺看着头像出了会儿神,才发送消息过去:“之前那笔投资的事儿,咱们找个机会面谈?” 这个尹春池就是谢烺那个私生子弟弟,才从国外回来,一直明里暗里地想把谢烺踩下去,上个月还找他来拉过投资。 老实说,尹春池的那几家高级会所颇有门道,他也垂涎这里面的利益,但尹春池这人他接触过几次,是个有点邪门甚至病态的个性,听说他有个舅舅是道上混的,褚宁玺是正经生意人,不想和这种人牵扯。 但他眼下被谢烺的狗德行激的邪火乱冒,想也没想就要和尹春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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