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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岁柠轻轻地噢了声。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环顾四周。 穿着高跟鞋，走路不太稳当。苏岁柠低着头，小声地跟身侧的宋时礼说：“借过一下。” 宋时礼抬眸看着她。 这一刻，婚礼堂里忽然响起一阵欢呼雀跃的起哄声，苏岁柠愣愣地看向舞台，才知道是新郎新娘交换了一个吻。 沈旎手里拿着捧花，眼角似乎有泪光。 在一片喧嚣声里，苏岁柠收回目光，才看到自己的手还搭着宋时礼的椅背。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舞台上。 除了他们两个。 离得好近，他的声音只有她能听到。 宋时礼观察着苏岁柠的反应，唇角一挑，慢条斯理地说：“不聊聊吗，前女友？” 苏岁柠眸光一动，咬了咬下唇。 躲不掉，那就聊吧。 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聊天，在酒店的走廊里。灯光不算明亮，足够安静，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小雨，一切都像表白的那个夜晚。 宋时礼撩着眼帘，开场白是一句很常见的寒暄：“过得怎么样，这些年。” 苏岁柠点了下头：“还行吧，如你所见，顺利毕业，有一份能吃饱饭的工作。” 顿了顿，她问：“你呢？” 宋时礼不咸不淡地说：“和你一样。” 借着酒意，有些不太敢说的话，这会儿也能直白地说了。苏岁柠微仰着头，表情认真地问：“首席运营官…你以前不是说不想进公司的吗。” 她以为分手之后，宋时礼没有了这个顾虑，就不用听宋栋远的安排做不感兴趣的事。 宋时礼挑了下眉：“改主意了。” 苏岁柠讷讷地点点头：“…这样。” 没话讲了。 当年有说不完的话。 宋时礼放松地靠在墙边，苏岁柠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真的没什么变化，淡漠，颓痞，偶尔扯着唇角淡笑。 味道都没变。 “你醉了吗？” 宋时礼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苏岁柠愣了一下：“没有。” 宋时礼直起身，弯腰的时候，衣角几乎要擦过她的手腕。苏岁柠心念一动，默默地躲开了点。 居高临下，她的小动作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宋时礼眸色渐深。 他低头，刻意拉长了一点语调：“你提完分手是轻松了。可我答应都答应了，得听宋栋远的话管公司，还得被推来推去选联姻对象。” 苏岁柠一愣，诧异地说：“是，是吗…” 宋时礼点头。 苏岁柠抿了抿唇：“…” 她提的分手，虽然她没有资格再指点宋时礼的生活，但心头依然泛起一丝愧疚的情绪。 她叹口气：“对不起。” 宋时礼侧过头，苏岁柠这会儿正垂头丧气着呢，没工夫看他，刚好方便他压下唇角的笑意。 怎么信了。 管公司确实是答应过的，联姻纯属瞎编。他听宋栋远的安排进西悦创投之后，宋栋远履行承诺，不再插手他的感情生活。 宋时礼忍了忍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感觉对不起我？” 苏岁柠无奈道：“除了道歉还能怎么办…” 就等这句话。 宋时礼说：“有啊。” 苏岁柠不明所以：“有什么？” 四年不见，她依然搞不清宋时礼在想什么。 宋时礼淡然地说：“帮个忙，就算两清了。” 一分钟后。 灯光柔和地勾勒着宋时礼的侧脸，苏岁柠看着他眨了下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认真说的？我怎么装你女朋友？” 宋时礼说得轻巧：“比起相信我突然又找到爱得死去活来的女朋友，宋栋远应该更愿意相信，和前女友旧情复燃这样的理由。” 苏岁柠喝了点酒，暂时处理不太来这么复杂的问题：“…” 好像也有道理。 但她发现一个问题。 “装到什么时候？” 宋时礼显然没想过，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在胡说八道：“宋栋远总会退休吧，等他彻底管不了我的那天，合作结束。” 苏岁柠眼帘低垂，纠结地抿着唇：“…” 这实在是太狗血了。 她甚至觉得宋时礼是故意的，他觉得她当年玩弄感情，才费心编了这么一堆话，故意要看她纠结又难堪，嘲讽够了再和她两清。 算了。 两不相欠也好。 片刻，她舒了口气，妥协：“我知道了。” 宋时礼似乎有些讶然：“…行。” 气氛压抑，苏岁柠不想再和他过多拉扯，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说：“你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吧，陪你在宋栋远面前什么的…” “我有经验的。” 他们的联系方式一直没删。 许思颜曾对此表示不理解：“那你以后交男朋友，发情侣照什么的，一条一条屏蔽他吗？” 苏岁柠说：“我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你有看到我发恋爱有关的东西吗？” 许思颜想了想：“还真没有。”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 苏岁柠不想谈恋爱了。 真的很累。 … 一小时后，婚宴结束。 苏岁柠和许思颜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等车，冬季的寒风刺骨，苏岁柠拢了拢毛衣外套。 许思颜看起来是憋了半天，忍不住问她：“刚才你和宋时礼都不在，你说实话，你俩是不是背着我说啥了？” 苏岁柠斟酌了一下。 这事儿还真不好讲。 她能说什么，说宋时礼要她装他女朋友？ 许思颜大概会一脸鄙夷，说你俩演电视剧呢，旧情复燃就旧情复燃，还要编理由骗我？ 于是她摇摇头：“没聊。 许思颜半信半疑：“…噢。” 出租车的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宋时礼没急着走，在门口点了根香烟，看着这条长街的尽头。 “怎么样？” 路简之搭着他的肩，问。 宋时礼扯了下唇角：“不怎么样。” 路简之好歹今年也二十四岁了，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可一点没少，他咬着香烟，含糊地说：“你也真是，还忘不掉啊？” 宋时礼不置可否。 夜风吹过。 宋时礼低头，笑意里带了点儿自嘲的意味。 “我忘不掉有什么用。” “有人可不在乎。”
第70章 甜吻 ◎“苏岁柠，你故意的吧。”◎ 连带着苏岁柠上班的时候都没精打采的。 午饭后, 苏岁柠倒了杯热水，一边捂手，窝在椅子里走了会儿神。 孟以晨喜气洋洋——他一直都是那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捧着他的热咖啡，和身边同事闲聊。 反正他的话总有人接, 丛悠，去年和苏岁柠一起进的采编部，性格活泼的小姑娘。 丛悠一面敲键盘, 一面说：“你上回不是跟廖老师还有小柠去做访谈了吗, 怎么样，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 孟以晨想了想说是：“能认识各行各业的人，噢说起来, 我们做完采访, 还碰见了…” 丛悠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谁啊谁啊？” 苏岁柠好像已经猜到他要说谁了, 她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温水，默默退出群聊。 孟以晨撑着桌子。接着说：“西悦创投的运营官, 我上网搜了一下词条, 你猜怎么样，他跟我们差不多大年纪。” 丛悠闻言, 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 片刻后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这么帅？我靠, 跟我一样大？” 办公室里几个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 丛悠碰碰苏岁柠的胳膊, 把手机屏幕给她看：“你看你看, 可惜就几张照片…” 苏岁柠点点头, 假装认真其实敷衍地答应了几句，心里祈祷这个话题赶紧过去。 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廖姿拿着一叠文件夹迈进办公室，大家识趣地收了声，苏岁柠松口气，感动地看了廖姿一眼。 “各位。” 廖姿清了清嗓子。 众人抬头看去。 廖姿动作从容地翻开文件夹：“上个月我们讨论的职场女性专题，目前有几位人选，我已经初步联系过，具体的访谈，我想交给大家来做。” 说完，廖姿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下午两点开工作会议，大家记得准时到。” 等廖姿离开办公室，丛悠抱着玩偶躺在椅子里，看着天花板许愿：“啊，希望别选上我去…” 苏岁柠敲键盘的手一顿。 下午的工作会议上，廖姿简单介绍了三位访谈对象，都是行业内出色的职场女性，分别是珠宝设计师，律师，以及公关总监。 “ROSEBUSH的设计师姜知雪，他们公司在松南，我们做线上访谈，之后整理成文字稿即可。” 廖姿翻过一页ppt。 “另外就是锦印的季知意，以及西悦的方依茉，前者的访谈丛悠做，后者苏岁柠做，一个月以内，遇到问题可以问我。” 廖姿明显是想给新人锻炼的机会，丛悠刚才嘴上说别选上她，实际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认真做笔记。 会议结束后，丛悠抱着笔记本电脑，碎碎念道：“西悦？好像有点耳熟…” 苏岁柠在会议室里坐了一会儿才走。 廖姿注意到她，微笑：“有什么问题吗？” 苏岁柠调整好表情：“…没有。” 回办公室的路上，苏岁柠想： 这人倒霉起来，事情真是一件接一件。 -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份工作，苏岁柠做了许多准备。她加了那位公关总监的联系方式，了解相关信息，准备提纲…做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两周。 十二月的宜京，寒风萧瑟地拍打着玻璃窗。 苏岁柠在书房里做笔记，许思颜边打哈欠边推开门，客厅里的电视机声音跟着传进来： “预计下周我市将迎来降雪…” 苏岁柠恍惚了一下。 许思颜把两颗橘子放在她桌上，说：“今天单位里发的，知道你喜欢，给你留着的。” 苏岁柠抬头笑了笑：“谢谢啦。” 许思颜看了眼她贴在笔筒上的计划表：“你明天是要去出差吗？” 苏岁柠一愣：“…也不算是吧。” … 翌日上午。 苏岁柠穿了件焦糖色的大衣，长卷发扎成简单的低马尾。她戴着工作牌，背着帆布包，站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了看。 西悦创投 XIYUE 十六层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倒映着阳光。 西悦只是宋氏旗下一家子公司。 片刻，苏岁柠迈步走进宽敞的公司大厅，这会儿不是上班时间，来往的人并不多。前台礼节性地微笑了笑：“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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