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刚扎进人群中时,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深邃的眼中,即便戴着面具,即便他们相隔十米之遥,苏安还是一眼认出—— 这是湛钧。 湛钧戴着银色的面具,面具上绘有黑色的龙纹,竟有几分狰狞。 他长身而立,任凭身边人来来去去,甚至有人轻擦过他,也纹丝不动。 他只是凝视着苏安,面具并不能阻挡住他的万千情绪。 苏安和他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只觉得一股难耐的酸涩涌了上来,然后又迅速转为带着嘲弄的恨意。 可湛钧突然动了,他拨开前方的人,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苏安的方向走来。 苏安也不躲,只是勾起面具下的嘴角,给了他一个毫不掩饰的冷笑。 湛钧的脚步一顿,突然狼狈起来。 但只是慌乱片刻,他就再次大步走向苏安。 七米、六米、五米…… 明明苏安没有动,明明他们的距离在拉近,但湛钧却觉得苏安在飞速地向远方退去。 他慌忙地伸出手,想拉住苏安。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苏安的手臂时,一个金发男人从苏安的身后拍了拍她。 苏安转过身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男人摘掉了面具,露出湛蓝的眼睛,他说了句什么,声音被乐队的声音盖过,湛钧没有听清。 但他看见苏安一把扯掉了面具,惊喜地伸出双臂,和金发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他们的拥抱持续了五秒钟,分开后,男人又说了句很长的话,而湛钧听到了苏安的回答。 “Хорошо” 这是一个发音无可挑剔的俄语单词,意思是“好的”。 几乎是瞬间,湛钧就知道了这个男人是谁。 他伸出的手缓缓抬起,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好像瞬间所有的勇气都从身体里被抽走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他的灵魂。 他的躯壳静静地看着苏安和金发男人离开的背影。 这次是真的,她是真的在远去。 作者有话说: 这波呀,这波是来自前男友的暴击(手动狗头) 引用: [1]摘自《娜娜》,左拉著 [2]改编自《海边的卡夫卡》,村上春树著
第36章 她判处他死刑 苏安给孟南露发了个消息, 就跟着金发男人离开了广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苏安用磕磕绊绊的俄语问道,“现在应该是赛季中?” 苏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安托沙。 当年她和安托沙是和平分手,安托沙忙着在全世界各处比赛, 而苏安还在读书,他们只有寒暑假或长假可以见一面。一年多的恋爱里,他们聚少离多, 便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分手后他们依旧是朋友, 这几年他们彼此都单身, 也还维持着礼貌的联系, 苏安会在赛前给他祝福, 苏安的生日安托沙也会送上一份礼物,只是再也没见过面。 因此, 在这里猝不及防地见到安托沙,苏安很是惊讶。 安托沙也很惊喜:“在S市, 我比赛世界杯,刚刚我结束比赛, 他们说这里好,所以我来玩。” 安托沙说的是汉语, 发音奇怪, 语法混乱。 “你还是说俄语吧, ”苏安皱着眉头, “你的汉语退化了好多。” “也是, 你的俄语。”安托沙笑道。 “比你强!”苏安快要被他激起胜负欲了。 最后还是安托沙妥协了,他们开始用俄语交流。 “你怎么认出我的?”苏安问。 安托沙蹦到她面前, 倒退着走, 像小孩子一样。他说:“我一看到那个身影, 就知道是你, 你跳得最好看。” 苏安笑笑:“你什么时候回国?” “后天上午表演滑,晚上的飞机。” 苏安点了点头,然后陷入了沉默。 她和安托沙曾经是最亲密的人,但现在却连能聊的话题都找不到了。 安托沙想来也是同样,他们缓缓走过了一条街,他突然问道:“你想去看表演滑吗?有很多好玩的节目。” “抱歉,我是陪朋友一起来W镇的,我不能把朋友扔下。”苏安遗憾道。 “没关系,我们团队位置很多,你的朋友如果感兴趣,也可以一起来。” “好,那我问问她。” 苏安刚想接着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有人喊安托沙的俄语名字。 安托沙和苏安同时循声望去,原来是安托沙的粉丝远远认出了他。 她们跑过来,用英语问他可不可以签名合影。 苏安差点忘了,安托沙在世界各地坐拥粉丝无数,靠着顶尖的成绩和飘逸的金发,无论是慕强还是颜控的花滑爱好者,总归会落入安托沙的坑中。 见粉丝只有三个人,安托沙就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他用汉语说:“好的。” 粉丝们顿时激动了:“你会说汉语?你从来没说过你会汉语。” 安托沙一边龙飞凤舞地签字,一边朝苏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教我的。” “啊,小姐姐好美。”“是女朋友吗?”粉丝们用不带恶意的探究眼光打量着她,窃窃私语着。 苏安突然成为了焦点,她只能无奈道:“我是他的汉语老师。” “老师好!”粉丝们应该是还在读书的年纪,对老师这个称呼有着天然的尊敬。在和安托沙合影时,她们还把苏安拉到了中间。 随着快门按下,她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待粉丝离开后,安托沙看着苏安问:“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我吗?没有啊?” 可安托沙却指了指她的眼睛,用中文说道:“但你的眼睛不高兴。” “在中文里,我们不用高兴形容眼睛。”苏安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分开两年,安托沙依旧对她的情绪变化如此敏锐,苏安将其归功为俄罗斯人对情绪的独有感知。 正如现在,安托沙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还要强装开心,但陀思妥耶夫斯基曾说过,精神上的痛苦和□□上的折磨往往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你无需刻意缓解痛苦,痛苦会常伴你身边。” 苏安哭笑不得,安托沙和许多俄罗斯人一样,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狂热信徒。他获得第一个世界杯冠军的自由滑节目,就改编自艾夫曼大师的芭蕾舞剧《卡拉马佐夫兄弟》。 同样,他们经常是忧郁的,他们不拒绝痛苦和混乱,反而能将任何悲伤和愤怒化为他们灵感的源泉,这似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 可惜苏安没有这种能力,也永远学不会。 “可惜我没能成功看进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任何一部作品。”苏安摊摊手。 “好吧,太可惜了。”安托沙无奈地笑笑。 他们沿着街走到了岔路,要在这里分开。 月光下,他们彼此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冷白的光晕,仿佛在他们之间隔起了一道薄纱的帷幕,他们能看见彼此,却又看不真切。 苏安惊讶地发现,他们虽然曾是情侣,但再见面时却没有一丝的不自在,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可以分享生活,也可以聊聊爱好。 而对于他们恋爱时的那些细节,那些甜蜜的场景,甚至是曾经怦然心动的感觉,她都已经记不清了,又好像她们从不曾是情侣一样。 “我先回去了。”苏安挥挥手。 “期待后天见到你。”安托沙说。 苏安咬着嘴唇:“看情况。” “我知道,这在汉语里是‘No’的意思。” 苏安被他逗笑,却没有停下脚步。 她回到房间,孟南露已经躺在床上了。 经历了疯狂赶场的一天,孟南露累到腰酸背痛,她躺在床上哼唧的同时还能质问苏安:“为什么我没有遇到帅哥而你可以!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快从实招来!” “一个朋友。”苏安想敷衍过去。 但孟南露太了解她了,她摇着手指:“不不不,绝不可能。追你的男人?暧昧对象?藕断丝连的前男友?” “都不是,”苏安拿她没办法,“就是前男友,没有藕断丝连。” “为什么分手?他很帅啊!” 苏安正在卸妆洗漱,在卫生间扬声道:“帅不能当饭吃的,傻孩子。” “但可以当零食啊!”孟南露能把歪理也说得理直气壮。 苏安叼着牙刷,含着满嘴泡沫走出来,她的眉心微皱:“我发现,我好像没有那么爱他。”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苏安没有回答,孟南露把她问住了,她到底为什么会和安托沙在一起。 她们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苏安小时候曾在俄罗斯学过几年芭蕾,而当时认识的一个芭蕾花滑同时练习的同学后来转为了花滑专项,并入选了国家队。 苏安读大学期间,她这位朋友曾代表俄罗斯队来B市比赛,苏安自告奋勇给她和队友当导游,带他们在B市玩了几天,而安托沙就是其中一员。 彼时,安托沙刚升成年组不久,虽然还没有如今的成绩,但也是花滑界备受瞩目的新星。 苏安偶尔会看花滑比赛,也对这个金发碧眼的男生有些印象。几天的接触之下,发现他性格很好,为人温和善良,又对艺术有着最纯粹的热爱。 他们的恋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漫长的追求,没有似是而非的暧昧,没有狗血的误会和争吵。 平淡的开始,平淡的经过,平淡的结束,就是他们恋爱的全部经过。 曾经苏安以为,这样的恋爱也没什么不好。 但现在她意识到,缺失了最重要一环的感情并不能称之为圆满,或许这也是她觉得她们比起爱情更像是友情的由来。 * 第二天又是行程爆满的一天,她们从早到晚看了三场剧。 正筋疲力尽地吃着晚饭时,孟南露看了眼手机,然后面色突变。 “完了,我导师召唤我……”她急得快哭了,求救般看向苏安。 “没事,你快回去吧,”苏安安慰她,“反正该看的也看了,明年再来好好玩。” “那你呢?” “我先去S市待两天,然后直接去X镇,去参加我大学室友婚礼。” “那……不好意思啊。” 苏安摆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想不想毕业了。” 被延毕的后果吓到了,孟南露屁滚尿流地往高铁站赶,匆匆坐上夜车回B市了。 苏安则独自在W镇住了一夜,次日和谈桐告别,前往了S市的滑冰馆。 安托沙对她的到来很惊喜,本想给她安排俄罗斯团队的观众席位置,但苏安提前在官网买了票,坐到了最后一排。 今天的赛程安排是表演滑,没有了比赛压力,选手们纷纷整起了活,有反串的,有Cosplay的,有放网红神曲当BGM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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