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里不知陈不周是怎么做到被她压在身下,却反倒把她拉起来的。 她没敢睁眼睛,只感觉到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并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她眼角犯泪得想要睁眼看看情况,却又睁不开。 眼皮疼得厉害。 只要试图睁开就会酸痛得流眼泪。 等盛夏里睁开眼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陈不周距离得很近很近的脸。 他们近到不能再近,她勉强看清了他带着担忧的神色,深黑眉头微微蹙起。 他眉毛本就很有立体感,这么一压眉头,就更加立体分明了。 他们离得太近了—— 盛夏里甚至都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了。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将他脸上的每一个小细节都看得很清晰,甚至每一根睫毛都明晰分明。 她听见他有些担心地问。 “眼睛没事吧?受伤了吗?” 盛夏里摇摇头,感觉到眼睛已经没那么疼了,“没事,只是被我的吊坠砸了一下而已。” 陈不周皱着眉问:“真的没事吗?” 她又摇摇头,说真的没事。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带着她站稳,扶好墙。 林嘉助他们也终于解决了现场的问题了,只是刚才被那么推拉几番,脸色没那么好看,身上的西装也被拉扯得不像样子—— 季家明的西装扣子甚至还不知被谁拽掉了一颗。 不过至少,现场终于疏通了。 电梯里推着出来的移动病床终于可以通过走廊了,病床上的病人终于能进入手术室进行手术了。 盛夏里轻轻揉了一下眼角,还没松一口气,就察觉到眼前出现一张纸巾。 是陈不周递来的。 他不像她贴身带着手帕。 却也贴心递来纸巾。 盛夏里接过纸巾,脸滚烫地说了一句谢谢,擦了擦眼角被砸出来的泪花,脸上有些发热,用手掌扇了扇风。 其他人疏散人群后,就立刻跟上了他们,语气带着惊讶与赞赏调侃了她两句。 “——Shirley,真没想到你那么勇敢啊,眼睛没事吧。” 盛夏里只能又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在其他人说完后,一直离她很近的陈不周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也在谢谢她挺身出来,为警察说话。 盛夏里愣了一下。 她的眼睛好像的确不疼了。 耳根却热得发烫。
第28章 On Call ◎“晚上好,盛小姐”◎ Chapter 28 暮色四合, 落日低低地伏在暗到看不清晰的云后,仅亮着几盏灯的花园洋房萦绕着音乐声。 花园洋房的石子路伴随着大片绿茵草地,石头堆砌而起的几湾水池上漂浮着几片浮萍。 花园小院内布置得很像音乐帐篷的暖黄色帐篷里支着几张小茶几,亮着昏黄的灯光。 而盛夏里已经坐在秋千那等很久了。 她答应过陈不周今晚聊聊。 所以从医院回来后, 她就坐在这个位置没动过。 她擅长等待, 很有耐心。 天一点点暗下来, 第一颗星星忽然出现在天边。听说在天将黑未黑时,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 , 叫做黄昏晓。 远处已经传来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来人身高腿长, 视线照常扫过四周,眼底没什么情绪有点恃帅行凶的意思, 身上线条利落流畅,像是从黄昏晓里走出的光。 陈不周的帅是客观的,公认的,没有杂质。 警署私底下, 以林嘉助为首, 双手双脚赞同,在陈不周面前穿西装或者是黑高领毛衣,哪怕是最基础款, 也是自不量力。 盛夏里扯出一个笑,虽不热烈,却是真心实意的,笑起来很灵:“陈警官, 晚上好。” 陈不周快步朝她走来。 他在她对面坐下, 姿态不比平时那么松散, 他收敛起那种随意如风的松弛感, 多了几分严肃冷硬。 他们相对而坐。 盛夏里平常很少在穿着打扮上花时间, 所有衣物都是管家他们处理的。 这段时间,她最常穿的都是芭蕾风吊带上衣。此刻身上随意套了一件粉色修身开衫,内搭简单的白色吊带裙,蛋糕裙裙摆大致到大腿的位置。 “晚上好,盛小姐。” 他不笑的时候是一张清冷禁欲的脸,下颚线条比常人要清晰利落得多,眉毛浓得乌黑,眉峰立体清晰,从侧面看毛茸茸得根根分明。 编织繁复的暖色地毯铺满整个帐篷,踩上去骨头都绵绵的。 桌椅的高度显然不符合他的身材,有点局促,长腿只能大喇喇地分开了些,拎着手机,直接放在了桌面上,灯光下青筋有些明晰,有力。 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就像两个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奇妙而融洽地相遇。 陈不周平常都是一身板正西装,他穿着一身成熟稳重的黑,鼻梁英挺,总是显得有些冷硬,肩又很宽,职业带来的加成让他身上的男人味比一般人要重得多。 而盛夏里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芭蕾少女,身上线条很直,侧面看着又很薄。 一硬一柔,却莫名地很搭。 盛夏里没找到发绳,随意从细口花瓶上拆下一条丝带。 她随手用纯白缎面的丝带一系头发,长发松松垮垮地挽到一侧胸前,发丝见垂着的纯白丝带遮住了一小片锁骨。 他注意到桌上摆着一瓶起泡酒,联想到她在客厅内摆着的那个“花瓶”——喝完洗干净的起泡酒酒瓶,她中意往酒瓶里插几支花。 她推了推一杯高脚杯,杯壁内摇晃着昏黄的液体,酒瓶瓶身上隐约有个莫斯卡托的标志。 “喝一杯吗?” 她声音里还带着少女的柔和,语气像是在朋友聚会上似的。 “……” 陈不周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你常喝酒?” 像她这种家庭,从小到大浸泡在各大宴会里,怎么可能滴酒不沾,手中拿着香槟杯做做样子也是常有的事。 但她也才十九岁。 刚成年没多久。 音乐声玻璃杯碰撞声轻柔脆响。 灯光从摇摇曳曳的帐篷缝隙里掉落进盛夏里的眼睛,光芒细碎晶亮,眼底像填充着某种钻石折射出的光。 盛夏里摇摇头。 她眼睛澄亮,兼有少女青涩以及远超常人的冷静感,看似单薄瘦弱,却有着不服输的小白杨似的生命力。 她随意指指洋房窗台外摆着的“花瓶”,“我中意在酒瓶里插花。” 像那种酒瓶,瓶身都很漂亮,用色大胆,线条流畅充满设计感,又是很适合少女的样式,用来插花再好不过。 陈不周没说话。 这些他都知道。甚至连她每天的日程表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想起刚到盛家进行保护任务的那段时间,他们在监控画面前观察着一切,除了她的卧室,其他四周、甚至是庄园外墙壁都安遍了监控器。 他在监控里见她画画。 见过她修剪植物枝桠。 见过她弹钢琴。 见过她跳舞。 甚至连她走出房间,来寻找他,他也能提前知道。 他抿唇:“酒我就不喝了,我们直接开始聊正题吧。” 他收回视线,很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提及此行的目的,问:“你是几时开始认识他的?” “他”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而“他”和盛夏里究竟是什么关系。 恐怕除盛夏里本人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 盛夏里平静地掀起眼帘——“三年前,那场绑架案。” 三年前—— 夜灯孤明,道路前方似乎有障碍物。 黑色宾利在路口转角慢悠悠停下车,年轻妹妹仔只当是有什么障碍物,也没抬头看。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 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拿着枪指着玻璃窗,逼她下来。 她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两个成年人就一把拽住她胳膊,轻轻松松将她拽入车里。 她想反抗,可男女差异太大了。 那是同龄人刚上高中的年纪,而她刚斩获国内青年一辈舞蹈界最具价值的奖杯,那段时间在大街小巷的小报里一直以“舞者”闻名。 这种绑架那几年在上流社会屡见不鲜,哪家二代没被盯上过,不少混黑的都想赚上一票。 可能是因为她太出名,才被盯上了。 家里人教过她遇到危险时如何保护自己。 所以在慌张失措后,她克制情绪,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她有钱。 给钱就行了。 哪怕是要几个亿,爹 地妈咪也能准时奉上。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讳的就是本末倒置,舍本逐末,为了一点钱不顾生命安全。 所以对盛家来说,给钱是最方便的。 这种亡命之徒,他们绝不想沾惹,哪怕是付完赎款也不会给警方拨电话,更不会传出相关信息,引起股价下跌。 盛夏里的理由很充分。 陈不周也知道盛家当年没有报警,执意亲自去交赎金,才导致接连一串后果。 但他在警署这么多年,什么二代没看过,什么豪门密辛没听过,甚至连开车拖行交警的公子哥也不是没有。 因此也只是眼神淡淡的,继续问。 “——绑架你的是操牌手?” 盛夏里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摇头,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如惊天雷声: “不,是她救了我。” * 操牌手。 救人。 两个毫无关系的词同时出现。 陈不周沉默半响。 那张向来从容镇定的脸也流露出两分惊异,瞳孔微微缩小,像是在琢磨着一家娱乐小报上的八卦是否具有真实性。 “救人”一词与操牌手那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是能联系在一起的吗—— 盛夏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还不是你们口中的操牌手,她让我叫她——Queena。” 她沉默一小会,思绪断断续续地翩飞至很遥远很浩渺的天际。 很小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妹妹仔的年纪,曾经听说过一个童话故事是这么说的,如果在白天鹅王国里出现了一只黑天鹅,那么白天鹅们将迎来灭顶之灾。 Queena就是那个黑天鹅。 她永远从容镇定,永远优雅自信。 没人比她更阴狠狡桀。 ——她的瞳孔比一般人要深,黑得让人不敢直视,眉眼骨骼仿佛隽秀起伏的山峦一般深邃。 棕色长鬈发柔顺贴在脸颊两侧,露出骨相完美的五官,唇边勾着一点儿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风度。 “他们都叫我夫人,不过我不需要你这么叫我,Cute girl……” “我允许你知道我的名字,Quee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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