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音色也如其人,优雅得要命,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殿堂里挑出来的:“甜心。他们可真蠢。” “我动谁——也不会动你。” “……” “你有选择的……追随我!” “……” “说‘好’。” Queena的声音摹然压低,嗓音低沉,仿佛带勾子,格外温柔诱人。 这是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盛夏里知道自己后脑勺正贴着一把枪,但她从来不是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也从没有沉溺在安宁的表象里。 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仇恨。 现在,她无处可躲,也不想躲了。 世间没有一个人能让人永远永远依靠一辈子,爷爷不行,哪怕是陈不周……也不行。 没有人能任何时候任何困境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于是盛夏里知道,她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知道,她得自救,如果她不自救,还能做什么。 盛夏里抬起眼睛,很平静地与面前的操牌手对视。 她是黑杰克的第一把手。 是所有人俯首听命的存在。 她们相距很近。 盛夏里甚至可以看清那个令人闻风丧胆、杯弓蛇影的操牌手脸上的每一寸线条。她其实很美,看不出年纪,五官看上去像是一寸寸精雕细琢出来的。 那是一种经历沉淀的、贵气逼人的优雅知性美,而她穿着从不暴露,反而钟爱将每一寸肌肤都隔绝于衣料之下。 盛夏里很自然地勾了一下唇角。 “…好。” “哈——”Queena低低地笑了出来,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修长分明,轻轻地抵着自己的额头。 “good lass!” 乖女孩。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操牌手,你突然闯到我这里来,究竟想要做什么?”邵老抬起木/仓,表情不大好看,他并不称她为夫人,甚至直起腰大声质问。 “道歉。” Queena耸耸肩。 “——什么?” “道歉而已。” 操牌手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脸的平静淡然,“你绑架了我的甜心,派了十几个杀手追杀她,还这样对待她。我让你道歉,你觉得很为难吗?还是我的话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周围人迟疑,面面相觑片刻。 邵老在外貌上看上去要比操牌手大一辈,言语之间也有视自己为长辈,将操牌手看做小辈的意思。 但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跟着操牌手的那位杀手——那位无人不知的Cr,不知在几时已经闪身出现在他身后,木/仓口抵住他的太阳穴。 咔哒——子弹上膛。 邵老脸色一白,强撑半刻,还是在枪管更加用力抵着他的那刻灰败下来,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讷讷开口:“So……sorry。” Queena:“什么?” “Sorry。”邵老强忍怒色。 她轻飘飘道:“听不见。” 抵在他太阳穴上的木/仓管用力,木/仓口冰凉地贴着他的额头,力道加重,移开时大概能留下一块印记。 “Sorry!” 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 咬牙切齿。 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的Queena双腿交叠,动作高贵优雅,气质冷艳中又带着些许神秘,眉眼清冷又英气,正满意地眯起眼睛。 她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极其从容,身上并没有肃杀之气,端坐在那,姿势也并不是十分严正,给人的感觉反而有些柔和,优雅得仿佛上层社会里的夫人。 也许这是众人都以“夫人”称呼她的原因所在。 仔细看,她一点也不像令那个众人心惊胆寒的操牌手。她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少女了,却还是惊人的美。 这种美是优雅的、沉淀后的美。 她的的确确,活成了真正的Queena。 …… 盛夏里不是蠢人,她看得分明。 要说操牌手是为了给她出头才当面给邵老下脸子的,她自己都不相信。 操牌手这样缜密的心思,其实只是想借今日之事立威而已。 杀伐果断。 而她也只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整治完所谓的邵老,操牌手才转过头,看向被松绑的盛夏里,慢腾腾伸手,指尖略微一点桌面。 那只黑色手套包裹住线条流畅柔和的手背,与手臂露出的白皙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是……” “我拿什么相信你呢?一句轻飘飘的好吗?” 操牌手声音柔缓,指尖轻轻地、万般柔和地敲击着桌面:“甜心,不,Alice,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 红港警署,办公室内。 “您什么意思。” 陈不周脸色已经尽数沉下。 他双手压在木桌上,上半身微微弓起,微微眯起眼睛,“您难不成是想说,她早在三年前,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和犯罪组织搭上了关系?” “还是想说,她和操牌手关系匪浅?” “一个堂堂的豪门千金不去继承家产,跑去和犯罪组织来往?!” “我没有。” 徐总警司转过身,站在窗户前回视他,“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我们警方自然不可以忽略任何可能。” “你知道B组目前在跟的是谁吗?那个江家,在红港鼎鼎有名的江家,也不是有钱人家吗?” “我们线人传回来的消息。江家和那个黑杰克有联系,你懂吗?!” “几十年前,那时候红港还没回归,时局动荡,街头枪战我不知道参与过几多回,我的身体里更是不知道留下过几多道伤疤、几多颗子弹?” “在那时,豪门发家谁没有踩过黑白线,谁不是游走过黑白线的?!身后没有刀,怎么创出名堂?!” “那些年时局并不太平,一个富豪身边不知要雇多少保镖,才能从枪击、爆炸、绑架中全身而退。你知道的,之前O记还跟过龙头教子——黑.道太子爷那个案子。” “只不过现在他们都金盆洗手了。” 他脸色难看起来。 徐警司循循善诱,甚至柔和语气苦口婆心劝解:“阿Chow,我教过你。无论是多么亲近的人,都不一定可靠。” “哪怕她对你来说,是枕边人。” “可你怎么知道,她接近你,和你交往,不是为了从你那得到什么?” 陈不周站直身体,背影宽广笔直。 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即便是操牌手亲手救她,也并不代表什么。” “——陈不周,按照你的意思,你是说,操牌手这个人有多么心地善良,可能无缘无故无偿救人?” “——我不相信。” 他撂下四个字。无比坚定。 又问:“这就是你之前阻止我们在一起的原因吗?” “废话!你疯了?!” 徐sir终于压不住怒火,“你们在一起,但凡她有问题,你身上这身衣服也保不住!” *** “我想要看见你的诚意。” 操牌手笑得清浅,笑容好似优雅面具:“——甜心。如果我说,我要你亲自地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分子炸/弹,你能做到吗?” 分子炸弹。 盛夏里曾经以为那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产品。 只是没想到,操牌手竟聪慧至此,她那逼近一百六十七的智商竟让她连续研发出如此多炸弹……甚至是分子炸弹。 谁能不听她的。 谁敢不听她的。 一管试剂注射下去后,她就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只要轻轻一按键,就能瞬间引爆人体内的分子炸弹。 何其可怕。 操牌手说话向来三分真七分假,盛夏里虽然不知道分子炸弹的存在是真是假,却明白,她必须做出决定了。 躲不掉的。 这个人已经给了她三年的时间让她做决定了。 盛夏里脸上的神情纹丝不动。 她能感觉到对方探究的目光正缓缓扫过她的身体,从她湿漉漉的发丝到脚尖。 这种透析一切的目光恍若一种刑讯。 朝着她递来,宛如见血封喉的柳叶刀刹那间穿透所有平静表象,罔顾划开皮肉时的淋漓鲜血与残酷痛楚,剖皮破骨、划破皮囊,穿透一切伪装,直白而蛮横地直抵灵魂深处。 操牌手要她有什么用? 她只是一个和其他千金并没有差别的普通女孩。她能帮到她什么? 她快要窒息。 却又逼自己瞬间平静下来。 盛夏里只停顿了不到两秒,就从善如流地单膝下跪。 四下寂寂。无人敢出声。只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女孩,这个敢拉起操牌手的手的女孩。 抗争了这么多年。 逃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她还是躲不开操牌手的五指山。 她单膝跪地,无比神圣地垂下脸吻了吻操牌手的手,仿佛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教母。 隔着那层黑色手套,她低下头,但唇瓣碰到那冷冰冰料子时心狠狠颤抖了一下。 旋即出声,声音不大高。 是平静且柔和的,坚定地给人一种信念感。 盛夏里说的是—— “Be without fear in the face of your enemies. Be brave and upright that God may thee. ” 她念了一段中世纪骑士礼的誓词。 ——我以心灵之名起誓。 ——我将永远忠诚于您,为您效劳,做您手中的牌。 操牌手…操牌手笑了。 她的笑持续了几秒。 也许有三秒,也许没有,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得胆寒发竖,隐隐地闭嘴装消失。 但他们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操牌手何其优雅、何其温柔地对她说:“爱丽丝,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我怎么会往你身体里注射炸/弹呢?” “别怕。” “good lass,我的公主。” 操牌手语气柔和,仿佛是情人呢喃低语似的,贴过盛夏里的耳边,又多添了一句,“不过注射炸/弹也没什么,只要你不背叛我,这个炸/弹永远都不会启动。” “……” 盛夏里抬起眼睛。 她平静从容甚至微微扬起唇角弧度,菱形唇鲜嫩得能掐出水,漂亮得不像人间客,她说:“当然。” 她连眼睫都没动弹一下。 仿佛就刀木/仓剑影都不会令她产生分毫波动,瞳孔甚至不会因此变幻。 操牌手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她不再提刚才的对话。 而是取出巾帕,轻轻地仔细地替盛夏里擦干脸上的水珠,旋即轻飘飘抛下一句话:“甜心,你永远是我的Alice。” “谁都不能动你。”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 “做我指尖翻动的同花顺,做我攻无不克的黑杰克,做我威振八方的红桃牌,做我名动四海的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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