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哥哥救你……哥哥一定会救你的……” “没事的哥哥,月亮会没事的……” “等哥哥,一定要等哥哥!”白榆安抚着月亮,用沾了血的手掌擦拭着眼泪,跑了出去,“医生!有没有人在啊,3号床病人吐血了!” 就在他跑到走廊的时候,值班医生和护士刚好赶到。 月亮被送去了抢救室,护士也通知了直系亲属,过半个小时林雪才赶到医院。 安静而白光通明的走廊,白榆和林雪隔着两个椅子而坐。 白榆的手来不及清洗,他咬着拳头迫使自己控制情绪,微微颤抖的双腿把他的害怕和愤怒将他的害怕表现的淋漓尽致。 林雪时而探视着白榆,时而不安的搓着新做的美甲。 良久,白榆说:“为什么不做化疗,为什么不吃药?” “钱呢?” 林雪没想到白榆会在医院,甚至还知道月亮没有定期化疗和吃药的事,她没有回答,生怕败露她和陈声将所有的钱都败光的事。 白榆似是会读心术,他瞥了一眼那精美的美甲,讽笑道:“一个豪赌将家败光,一个为了体面把自己女儿丢在医院一个星期都不来看一眼,如果当初你把我带走,估计我也活不到这么大。” 林雪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侧脸一看,刚好对上白榆那双泪眼,下一秒内疚挪开眼,白榆带着哭腔问道:“你真的爱她吗?真的想救她吗?” 爱吗? 应该是爱的,可是早就有心理疾病的林雪一遇到事就是想自残,自己的孩子生了病,承受了很多痛苦,所有钱都被老公败光,她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多次责怪自己后濒临崩溃,这时候只有逃离才能让她暂时能够呼吸。 她只能通过放弃孩子而让自己放松一点。 “我也有病,我有心病我爱不起她。” “对不起。”她滑倒在地,随之整个身体都贴在地上哭泣着,再一抬头,看着白榆哽咽道:“我也对不起你。” 白榆干涩的喉咙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随之他撇开眼,低下头,说:“尽早安排手术吧,我可以救她,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林雪说好,又问是什么条件。 “第一,跟我爸白道歉。”这个爸是白文进,白榆说着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林雪的表情,她面色凝固了好久然后点头,白榆又接着说道:“把她交给我,并且保证你们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她。” - 落了雨的云甸之夜很是清爽,如果心里能少点事会更舒服。 白榆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院子里的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他看见白文进穿着西装笔直的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白纸应该是什么稿子,他没有听到开门声,随后弯着腰,说:“王总,我是叶脉画的手艺继承人,这是我准备的手稿,您过目。” “我保证我一定能用我的手艺将您的别墅装饰的让您满意。” “爸。” 白榆喊道。 听着,白文进没有立即转身,他将稿子收放衣服里,随后故作轻松地转身,笑的有点僵硬,“臭小子,你回来了。” 白榆说嗯。 白文进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白榆,说:“你又去医院了?”说完他走到院子里的木桌上,坐下后示意白榆也过去坐。 白榆这才发现桌子上摆着许多吃的,上面还有他做喜欢吃的香酥鸡,他抬头看着白文进。 白文进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迟疑了一会儿伸手给白榆倒了半杯酒,说:“小孩子,要少喝点酒,别跟你爸……” 白文进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一抹冷笑,改口说:“别跟我似的喝的满身的病。” “爸。” 白榆扶住白文进的手,被手背上凸着的伤痕刺着手心,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伤疤,他居然不知道,片刻他睁着黑玉般的眼睛看着白文进的双眸说道:“爸,这个时候吃宵夜和吃早餐都不合理吧。” 白文进说:“你管你老子呢。” 他知道白榆每天都在医院守夜,怕他身体会累垮,所以特意给他准备了宵夜,本来想在练习一下职业说话技术就睡觉,没想到被白榆抓个正着。 他们父子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平静的吃过饭了,想着白榆心中很是温暖,余光再次看到那些稿子,问道:“这是?” 白文进将东西从衣服里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白榆看见上面写着设计稿三个字,说笑道:“最近没钱喝酒了?又是卖炒饭又是弄这个。” “你怎么知道老子在卖炒饭,你是不是跟踪你老子!”白文进吼了一声,猛地站了起来,条件反射的伸手去解皮带,白榆也害怕地用手臂挡住脸。 他等了很久,殴打没有下来,他睁开眼看见白文进也同样愣在原地。 “我偶然看到的。”白榆说。 白文进点点头,坐了下来,两人谁都不说话,也没有动筷子。 他们就这样尴尬的坐了五分钟,白榆在内心做着打算,却不敢说出来,白文进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回屋,“爸,我想求你件事。”白榆几时说道。 白文进复坐下,白榆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我想跟你借点钱。” “你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会给你的。” 他突然这么努力赚钱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儿子吃没文凭的苦。 趁他还有点力气能赚点是一点,管他什么面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 白文进闷了一杯酒,说:“你说说看。” 白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养一个仇人的孩子已经够诛心的了,可现在他却要求着他爸爸花钱去给仇人的第二个孩子手术,他也闷了一口白酒。 这是他第一次喝白酒,苦烈的酒划过他的喉咙如同有火在燃烧,辣的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肌肉。 她等不了了。 他心想着,擦着不知道是辣出的眼泪还是觉得对不起白文进而流的眼泪,说:“我想跟你借钱去就那个女人的女儿。” 说着说着,他弓着背把头低到桌子上。 白文进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酒都被弄得撒了出来,“你让我去救谁?” “你让我去救你妈的女儿,你知不知道你妈是怎么害我的,明明是她出轨,明明是她发心疯日日夜夜折磨我,我那么温柔的呵护她,照顾她,她却下套让我跳进去,她让我身败名裂!” “让我沦落到买炒饭还给那些只会摆脸色的有钱人舔着脸笑。” “白榆,我养了你十几年,虽然我打过你,骂过你,可是十八年……整整十八年,我替他们养了你十八年,你现在却让我花辛苦钱去救她们的另一个孩子……” “你怎么说的出口的,你这是把我的自尊让水泥里踩,你知道吗!” 白文进回想自己过去那么多年,所有的委屈都化为咆哮,他拍着桌子口水飞溅,撒着泪说着,白榆低着头,说:“爸,对不起。” “我知道他们做的不是人做的事,我也特别狠他们,可是那小孩快死了,那个男人把所有的救命钱都拿去赌博,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我的骨髓能救她,爸,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可怜可怜她……” “我可怜她,那谁来可怜我!” 一位放弃梦想,并花费半辈子时间传承手艺也成为著名的大师,却被人一下子从神坛拉下水泥里。 没人比他可怜,也没人可怜他。 白文进斩金截铁地说道,白榆再无话说,他又接着说道:“你不想爱惜你的身体,你就自己想办法,别来找我,我没那么菩萨心肠。” 说完他转身回屋,只留白榆还在原地。 夜色渐渐失去黑色,东方开始泛白,白榆在院子里呆了两个小时才回到屋里,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桌子的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淇淋蛋糕。 他转头看向那个紧闭的房门,走到蛋糕前。 原来他还记得我的生日。 他不怪我了吗? 往年都是被关在屋外,没想到今年还有蛋糕,他想着就拿起勺子挖了一口上面的草莓,草莓的酸甜感和奶油的黏腻感一同进入口腔,香甜可口,他轻佻眉尾又吃了几口。 黄灯笼罩的房间里里,白榆垂着的刘海已经盖住他的眼睛,他神色淡漠地看着礼盒里面破烂不堪的玻璃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如果此时她在,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我逗笑。 - 医院里。 月亮已经脱离危险,被送到了病房,林雪在一旁陪护,这时陈声醉醺醺的走进来,这一进去,整个病房都是酒味,林雪想起今天白榆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趁着陈声走近,又是拉扯又是打,说:“你又死哪里去喝酒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女儿快死了。” “我不是去催他们还钱了嘛。”他扒开林雪的手走到月亮的病床前,为其扯了扯被角。 “那五十万块钱你拿回来了吗?”林雪问道。 那五十万块陈声并不是借给了别人,而且赌博赌输了,此外还欠了很多钱。 “那钱,他们说最近还不了,”说完,用余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玩偶,心中明了,笑道:“你那儿子不是很有钱,他没有你前老公应该还有点,要不你去借一借。” “你要我去跟他们借钱,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把我两杀了!” 陈声摇摇头,片刻脸上露出很邪恶的眼神,说:“实在不行和白榆的同学借点也行。” “就那个叫宋诗言的,我调查了,她家很有钱,哪天我去借借……” 作者有话说: 月考,我的语文及格了!可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个月我见到白榆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小言日记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不行就是不行◎ “这还剩不到一个月就期末,这白榆怎么把学校当游乐场似的,一天来一天不来,来了就是在座位上睡觉。” 于洋喝了一口饮料,脑子一热就开始吐槽,顾楠佳扫了一眼宋诗言,看到她一直面不改色地吃着饭才松了口气,然后瞪着于洋说:“吃你的饭,提他干嘛,好学生的脑子还用得着你担心啊,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于洋这才意识不对,轻轻掌了自己一嘴,说:“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说完,提着面前的柠檬水就是干。 这时宋诗言突然放下筷子,不说话,拿着书包就往外走,顾楠佳和于洋直愣着,许是发现少了什么,宋诗言回头看着他们两个,无精打采地说道:“我先回去复习了,你们慢慢吃。” 复回头,走了出去,在门口洗碗的贝贝看到她后笑着跟她说再见。 可她却像丢了魂似的,什么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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