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想的人太多了,你得先排队。” 祝在半开玩笑道,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颇有点渣女的做派。 她与骆元棋关系还算不错,毕竟他乡遇故知,偶尔杂志社会举办一些户外聚餐的活动,两人就约着一起前去。 说来也巧,有一次活动正好和阿莫斯的杂志社联盟,骆元棋就这样极其凑巧地和阿莫斯认识了。 “你呢,回国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骆元棋坐下,拿着笔在平板上涂涂画画,偶尔抬起头看她。 祝在默了片刻,“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回国看看。” “唉,还是你们自由摄影师好啊,不用跟我一样还得天天坐这,听珍妮骂骂咧咧。” 骆元棋叹了口气,佯装很惆怅的模样。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珍妮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了战绩,看向骆元棋:“说我坏话?” 骆元棋忙摆手,唇畔两朵笑花浮起:“哪有,我像是说你坏话的人吗?更何况我都快离职了,说你坏话能最后多给点钱么?” 祝在发现珍妮手里刚刚拿着的几本杂志已经没有了。 她问:“你手里的杂志呢?” 珍妮得意颔首,神情倨傲:“给那帮贱人了。” 祝在和骆元棋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不愧是她。 把任务交接好已经是下午的事了。祝在回到小别墅的时候,阿莫斯正准备回他自己家。杨妈站在门口给他兜里塞当季水果,阿莫斯笑嘻嘻地拿下,嘴里又塞了个樱桃,毫不客气。 杨妈知道两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对他也还算挺客气的,也挺了解他德行。 即便她再希望给祝好找个爸爸,也不会乱点鸳鸯谱。 至少这个鸳鸯谱上,不能阿莫斯这只花蝴蝶的名字。 “祝在回来了?”蔷薇枝桠缠绕的大门口,杨妈看到不远处祝在的身影,“阿莫斯要回去了,你赶紧送送人家。” “他不需要送。”其实是祝在懒得送。 “我需要。”阿莫斯背朝杨妈给祝在使眼色,“快走吧。” 显然是有话要对她说。 两人顺着羊肠小道走出别墅区,阿莫斯突然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祝,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一点点,考虑一下那位贺遥。”
第12章 “什么意思?”祝在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阿莫斯。 “你有没有考虑过贺遥当祝在爸爸?” 祝在声音轻飘的说:“你怎么一天天净瞎想?有这空不如多采访几个人,以前老抱怨业绩,但凡少花点心思在我身上,那业绩不就提上来了么?” “我说真的,贺遥看起来对你挺上心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贺遥请过来蛰伏多年的卧底,终于在今天露了马脚一般。 祝在嗤笑一声:“你见过他几面,很了解他?我都没感觉到他对我上心。” “男人最了解男人。” “那你可以尝试去和他心心相惜。” 祝在就是头倔驴,旁人劝不动,得让她自己想通。 阿莫斯不便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过多干涉,不然把她惹毛了,说不定一拍两散了。 他认输般扶了一下额头,“那我们走了,你也不跟贺遥说一声的?” 祝在满是无所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一次偶遇,反正再偶遇的机会不大。” * 贺遥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 本来,有些事情水到渠成,无需多言就自然明了。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天雷勾地火,旧情便至此复燃。 所以,在他潜意识的认知里,以祝在的性格,肯跟他睡觉,便是不言而喻的复合。 结果一觉醒来,他还在冥思苦想以后两人如何协调关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不经意中睡完就跑,一脚把他踹飞。 气归气,贺遥也终于有个正当理由给祝在打电话了。 看着拨出去的号码,贺遥提前在心里打好草稿。他胸有成竹,这次必须先恶狠狠地说一顿她,然后再要到地址飞她身边去求复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忙,电话无人接听。 贺遥不死心地一个个拨出去,一连打了七八个,都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紧皱眉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被祝在拉黑了。 更让贺遥细思极恐的是—— 她不会拉黑了他三年吧? * 离开酒店后,贺遥先去船上拿了行李。 索性他到的时候那艘船没开走,恰恰好地赶上他们要出发的时候抵达码头。 按照惯例,贺遥这波潜水员下船后,大船会载着另一波上船的救助队队员继续航行,去往世界各地进行无国界的援助活动。 船上包括一定数量的潜水队员、医疗救助人员、后勤保障人员以及两名船长,十名保卫员。 贺遥拿东西的时候,并未看到饱和潜水员里有熟面孔。 临走时,他想了想,还是前去找了船长。 “贺,有什么事吗?”船长看到他很惊讶,“他们都说你提前走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还好赶上你没走。”贺遥扬了扬手里的包。 “可能是上天给我的旨意?” 船长仰头一笑,复而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拍拍他的手臂:“你身体好点了吗?格雷克医生说你经常得减压病,这个可要好好关注。” “好多了,就是身上有点痛。” 体质原因,贺遥几乎每次下海后,在减压舱进行减压活动的时候都会患上减压病。虽程度并不严重,但关节痛起来时,还是有些焦躁难捱。 他会常年在身上备一些膏药,薄荷带来的清凉感,能微微削弱生理上的痛苦。 大多数共事的人都有这个习惯。 “船长,其实我来找你是有点事要问。” “什么事?”听他语气认真,船长收起笑容。 船长向来器重饱和潜水员,因为这是一个危险而又伟大的职业。就像航天员一样,负责此项工作的人不但要饱受健康威胁,还要忍受漫漫光阴的摧残。 这项工作很无聊,因为深海寒冷黑暗,潜水钟里寂寞非凡。 这项工作又很有意义,因为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人甚至全世界。 第一次见到贺遥的时候,船长记得他还很愣头青。什么都敢闯,什么苦都敢吃。 与那些倦于待在潜水钟里的、奄奄一息的蝴蝶们完全不一样。 生活需要新鲜血液,工作也是。于是他认定了贺遥,这个来自中国的陌生面孔。 贺遥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如果我想辞掉这份工作,需要交接多久?” 船长愣住了,瞪大眼睛,满是震惊地说:“怎么了,是这次事故让你想辞掉这份工作吗?” 贺遥摇了摇头,“不是。” 见他不愿多说原因,船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贺,你要想清楚,下一次可能就是你潜去更深地方的机会,你不是一直都想突破这个记录?——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多花点时间考虑。” 对上船长沉重的目光,贺遥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拒绝。 他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贺遥打了辆车前往机场,临时买了一张飞往中国的票。 其实,他内心更偏向于去找祝在,可他连她联系方式都没有,最多知道她去了英国。英国那么大,他难道还得翻个底朝天么? 到鹭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安平巷的路灯还跟三年前一样昏昏沉沉的,照明不了多少角落。灯罩下看得见细小的飞蚊绕来绕去,三角梅开得热烈。 近乡情更怯,站在家门口的时候,贺遥闻到了强烈的茉莉花香。 贺妈妈是个十分注重生活情趣的人,她向来爱摆弄花花草草,围墙上爬满了她种的蔷薇枝,墙角也放着一盆盆贺遥叫不出名字的花,井井有条。 尤其是家门口的那株泡桐树,贺遥自顾自比划了一下,他上高中的时候,它才只到二楼高,现在已经超出阁楼了。 小的时候他就常常坐在那株泡桐树下看书,吃过晚饭,祝在就会从围栏那儿的一个小洞钻进来。 尤其是春天里,多雨,淡紫色的花落了满地。祝在怕踩一脚泥巴,便专门找刚落下的花,踩着花的尸体走到他身边来。 现在细细想来,祝在性子确实有些野,大路不走非要钻狗洞。 想到她,贺遥嘴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 他下意识偏过头去,看向旁边的那栋小楼。 没有他们家一样的花墙,漆黑的夜晚,没有亮灯,寂静得像座死去的空房子。 贺遥有点恍惚,以前秦姨在的时候,祝在家里是比他们家要热闹上百倍的。 秦宛是川城人,远嫁到鹭城,平时最爱聚三五个好友来家里打麻将。贺遥的妈妈都是被她一手教会的。 原来人们常说的物是人非,是这般模样。 贺遥敛下眼帘,拿出钥匙打开家门,指尖触碰到熟悉的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了,家里的一切好像有些变化,又好像没怎么变。正当贺遥恍惚之时,卧室里突然传出一道笑声,紧接着就是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亲爱的,你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喜欢不喜欢?”粗犷的男声,是来自于他的父亲贺初明的。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整这出,害不害臊。” “快去穿上给我看看。” “就这么点布料?要穿你穿!”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这是买给你的,快点。” “在穿呢!你猴急什么,真烦人。” 贺遥默了默,顶着头顶的光,突然觉得自己太多余了。趁这个时间段回来,还不如不回。 可想了想自己正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贺遥决定使个坏。 他饿着肚子,他俩快活,这样说不过去吧? 他清了清嗓子,“爸,妈!我回来了!”声音洪亮。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接着就听到杜筠心女士略略颤着嗓音回他:“啊,贺遥吗?你等一等啊!” “好的。”贺遥回她。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贺父声音里透露着严重的不满。 “前段时间不是还说想他了,现在回来了你又要嫌?贺初明,你怎么这么贱呢?” “……左右都是我的错呗。” “少给我装绿茶。” 不一会儿伴着说话声门开了,贺遥看见母亲走出来,她的整张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阿遥,真是你回来了,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的?” “临时决定回来的。”贺遥看了眼她身后面无表情正缓缓走出来的贺初明,打了个招呼,“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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